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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誰誤了誰?

  “啪……”夜裏,突然響起瓦罐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是瓷器相互碰撞的聲音,以及重物的摩擦聲。


  百裏非羽一個激靈就要醒來,一隻素手突然伸出,再次捏在了他的昏睡穴上。百裏非羽陷入沉睡,胡顏從床上翻身而起,穿上鞋子,向聲音的來源走去。


  廚房裏,司韶一個人靜靜而立。


  胡顏找到打火折子,點燃了蠟燭,廚房裏瞬間亮了起來,一地的瓶瓶罐罐以及散落的精米直接闖入眼底。


  司韶那無措的表情一閃而過,又恢複成冷冰冰的模樣。


  胡顏將蠟燭放到桌子上,隨口問道:“餓了?”挽起袖子,在廚房裏轉了一圈後,找到裝麵的袋子,打開,舀了一碗,放到盆裏,然後洗淨了雙手,開始揉麵。


  司韶站著沒動,半天過後,才開口詢問道:“你做什麽?”


  胡顏回道:“做麵……”想了想,又加了一個字,“條。”


  司韶道:“那我生火。”


  胡顏輕輕地嗯了一聲。


  司韶摸索著,找到一個大坑,往坑裏堆放了很多柴火,然後用火折子點燃了一根稻草,扔進了坑裏。


  胡顏有心事,也沒看他,隻是低頭揉著麵。


  司韶等了半天,也沒感覺到火燃燒時的溫度,於是然後又點燃了一根稻草扔進了坑裏。司韶等了片刻後,還是沒有感覺到火的溫度,於是幹脆拎起了油罐子,倒了大半在坑中,然後將火折子直接扔了進去。


  突然,火光大起!

  胡顏隻覺得一陣刺目,忙舉目去看,但見那用來做飯的大鐵鍋裏不但堆滿了柴火,且正熊熊燃燒著!最為恐怖的是,司韶的袖子被點著了,他卻裝出淡定的樣子,對胡顏道:“我把火生好了。”


  操咧!這熊孩子!


  胡顏的右手邊正好是水缸,她一急,用內力抬起水缸便潑向司韶。


  一缸水啊!滿滿的一缸水啊!直接將司韶衝出了廚房!


  一身濕噠噠的司韶,在廚房門口勉強站住,睜著沒有焦距的灰色眼眸,表情有些茫然,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衣袍貼在他的身上,將修長的四肢以及某個隱秘的位置顯露了出來。


  胡顏打量了司韶一眼,十分沒節操地想:熊孩子不小了。


  她的視線落在司韶的左胳膊上,發下那裏竟纏著白帶,且……透著血。


  她的眸子閃了閃,卻沒有出聲詢問,而是放下水缸,當做沒有看見。


  胡顏不是一個生性多疑的人,但一個人如果接連遭遇各種無所不用其極的刺殺後,還能大大咧咧,那隻能說明這人缺心眼到了一定程度。


  她與白子戚去取孔落籬的性命時,有個神秘人曾用毒針射向她和孔落籬。她雖無恙,但孔落籬卻中毒頗深。她取走孔落籬的性命,自然將那毒引到了自己身上。白子戚用匕首傷了那人,憑感覺,應該就是上臂一左一右的位置。


  她不想懷疑司韶,但說實話,司韶卻有動手的動機和理由。


  胡顏突然覺得自己挺慘的。


  身邊看似圍著不少風情迥異、豔絕天下的美男子,實則,卻是潛伏著一匹匹的嗜血怪獸,他們披著美麗的皮囊,偷偷磨著爪子,隻待有機會,便會將她分屍成幾段。


  就說那毒吧,她雖能將毒克化,但卻不知要用多久的時間。眼下,她不動怒、不用內力則好,若情緒變化嚴重,便會毒火攻心。計算死不了,也是躺著被人魚肉。


  生活總給她驚嚇,她還不得不像妓女一樣笑顏相應,真是夠操-蛋-的!

  司韶聽見水缸落地的聲音,望向胡顏,突然發飆吼道:“老怪物,你發什麽瘋?!”


  胡顏一手抱著麵盆,向司韶走去。她本想告訴他,是他將自己當成柴火點燃了,但一想到司韶的自尊心,話到嘴邊變了樣:“你幾天沒洗澡了?一股子怪味。”


  司韶冷笑一聲,道:“去尋你的時候,剛洗過。不夠,一靠近你,就變臭了。”一甩衣袍,向自己的臥室大步走去。


  胡顏抬了抬手,想要喚住司韶,但終究隻是坐在石階上,垂眸,認真地揉搓著手中的麵團,仿佛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忽然莞爾一笑,喃喃道:白子戚每次做飯的樣子都是如此認真,沒準兒和我一樣,早已魂不附體。


  屋子裏,響起百裏非羽的尖叫聲:“啊!!!”


  緊接著,是砸東西的聲音混合著百裏非羽的惡罵:“讓你上爺的床!讓你心思齷齪!讓你摸爺的腿!爺打死你個下三濫的瞎子!”


  司韶一鞭子抽碎了胡凳,終於成功製止住了無休止的惡罵。


  百裏非羽抱著枕頭,開始往後縮:“你……你幹什麽?要來強的嗎?!爺告訴你,爺……爺不怕你!”一個枕頭砸向司韶。


  司韶一鞭子抽下,枕頭被分屍了。


  百裏非羽嚇壞了,捂著被子喊:“多寶救爺!”


  多寶從窗口探出頭。


  司韶冷哼一聲,轉身出了屋子。也不知是因為對這個環境不熟悉,還是因為氣壞了,竟一頭撞在了門框邊上,痛得狠了,好半天都沒動一下。


  百裏非羽從被子裏探出頭,指著司韶罵道:“爺告訴你,你得罪了爺,就是以死謝罪都沒用!必須鞭屍!鞭屍!”


  司韶一掌拍碎了門框,剛想邁大步走出去,這回卻長了記性,收斂了步伐,慢慢向外走去。隻不過,他每走一步,地上的青石都會碎裂開一道小小兒的縫隙。


  司韶濕噠噠地站在院子中間,手持一柄銀鞭,咬牙低聲喝道:“為何不告訴我,那是百裏非羽的房間?!”


  胡顏不吭聲,輕輕揉搓著麵團。


  司韶的耳朵動了動,卻沒尋到胡顏的方位,憤怒的他掄起鞭子,胡亂抽著周圍的樹木,口中還喊著:“你給我出來!”


  百裏非羽踮起腳尖,貼著牆壁,偷偷溜到胡顏的身邊,坐下,小聲問:“他怎麽了?”


  胡顏瞥了司韶一眼,涼涼地回道:“得不到你,他氣瘋了。”


  司韶一鞭子甩向胡顏。


  胡顏將麵盆扔進廚房,一手攬著百裏非羽的腰,將他抱起,飛上了房簷。


  司韶的鞭子在地上抽出一條兩指寬的裂紋。


  百裏非羽瞪圓了貓眼,唏噓道:“爺……爺的魅力,這麽大了?”


  胡顏點了點頭,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司韶一鞭子抽向房簷。


  胡顏抱著百裏非羽再次閃身跳到樹上,感慨道:“我能護著你一時,護不住你一世。明晚他再摸進你的房裏,你……還是從了吧。”


  百裏非羽的身體一僵,哀嚎道:“可是……爺不好這口啊!”


  司韶真是被這兩個二貨氣得不輕,尤其是在知道胡顏抱著百裏非羽跳來跳去時,簡直已經達到怒不可遏的程度。然,許是物極必反的道理,他竟開始思考,腦子也逐漸冷靜下來。他想,他終於明白了胡顏的用意。為此,他的心中泛起一絲甜蜜,覺得這份默契是他與胡顏之間的秘密。而他所處的位置,是誰也替代不了的特別和唯一。


  司韶揚起頭,目光如有實質般看向百裏非羽,霸氣道:“這院子是我的,住在院子裏的人,也必須是我的!”一甩鞭子,在空中發出一聲劈啪聲,震得百裏非羽心肝亂顫。


  百裏非羽捂著胸口,看向胡顏,一臉被摧殘、被蹂躪的表情,顫聲道:“爺……爺……”


  胡顏拍了拍百裏非羽的肩膀,安撫道:“沒事兒……”百裏非羽剛要鬆口氣,胡顏便接著道,“你從了他,就沒事兒。”


  百裏非羽瞬間瞪圓了貓眼,跺腳道:“爺……啊!!!”腳下踩空,直接掉下樹去。


  胡顏想要去撈百裏非羽,卻突然感覺胸口一痛,那毒竟發作了。


  司韶不想胡顏再抱著百裏非羽,於是長鞭一甩,卷上百裏非羽的腰,將他扯向自己的懷裏,抱住。


  百裏非羽顫抖了。因為恐慌,他望向司韶的眼底便帶著一絲懼意,那長長的睫毛也隨之顫啊顫的。他明明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卻讓人覺得格外撩人,想要狠狠地揉搓幾把。


  司韶看不見,胡顏的眼睛卻是好使的。她待毒性有所緩和後,從樹上跳下來,落到百裏非羽的身邊,手指動了動,卻並沒有按照自己的想法,揉搓上百裏非羽的臉蛋,而是將手攥成拳頭,背在了身後。


  百裏非羽是百裏非羽,不再是曾經那個任人欺辱的戲子,他的人生,不應再和她有瓜葛。尤其是在,她現在無力自保的前提下。


  百裏非羽感覺到胡顏的靠近,忙轉過頭,扯住她的袖子,像拉住救命稻草般緊緊攥住,急切道:“爺困了,我們……我們睡覺。”


  百裏非羽有種小獸才有的直覺。他雖與胡顏相處不多,但憑借直覺,他知道,胡顏是護著他的。所以,他向胡顏求救。


  胡顏望著百裏非羽,覺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件錯事。她不應該對百裏非羽那麽好的。可是,當百裏非羽出現的那個瞬間,她便控製不住自己想要對他好,想要將他喜歡的一切雙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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