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義
雖然宮震說得很是硬氣，但道上混的人能講究兄弟義氣，那豬都笑了！這群人整天義氣掛嘴邊，就和官員成天把清廉掛嘴邊一樣，都是裝門麵的，因為他自己做不到，才經常說，讓人以為他能做到。
宮震如此說不過是在討價還價，當王達綸答應還他一萬兩銀子，安排他和他家人離開後，宮震很是利索的竹筒打水，全倒個幹淨。
王達綸拿著宮震的口供，思考了片刻，說道：“這上麵的人都是真的麽？你最好不要騙我！騙我的話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後悔。不過無所謂了，反正這些人我都不認識，整著誰就誰！我沒有什麽心理負擔！”
還不待宮震說話，王達綸又接口道：“我會放出風聲，你還提供了一個名單，那裏麵全是亂黨的真正頭目，聽說陝西官場上有很多人都是！”
宮震聽了，久久不語，他半天才吐出口氣道：“你可真狠！你是要把我趕盡殺絕啊！把名單拿來，我還記錯了幾處，需要重新修改下！”
“你大可以不必改，說不定你的同夥看你沒**他們的麵上，饒過你也說不定！”王達綸心道就知道你不老實，嘴上卻裝作好心的說道。
宮震苦笑，“你又何必如此冷嘲熱諷的，我承認我是藏了私，但還不是想有人救我！”
“除了你自己，沒人救得了你！如果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牢中的話，就把你知道的人全說出來！”王達綸麵無表情的說道。
“可他們沒有犯什麽錯啊！你何必要一網打盡？做人留一線，曰後好相見！”宮震有點不忍的說道，他每說出一個名字，就代表著這家將要家破人亡。雖然他是個混混，但他覺得這太殘酷了。
“他們最大的錯誤就是敢於得罪我！我這個人不喜歡寬恕這一套，竟然敢做，就得有失敗的心理準備！”王達綸惡狠狠的說道。
宮震看著王達綸，覺得和王達綸作對真的是一件很錯誤的事情。算了，死道友不死貧道，自己都泥菩薩自身難保，怎麽顧得了別人呢。於是他拿到名單，開始麵無表情的說出一個個他自己很是熟悉的名字。
當王達綸拿到名單，開始馬不停蹄的向巡撫衙門趕去，這名單上的很多人都是需要楊鶴點頭才能動的。王達綸相信，楊鶴對於他這份名單應該是會欣然笑納的，這些人對他陽奉陰違應該不是一兩天。
但讓王達綸納悶的是，楊鶴和他一見麵，根本不關心自己到底找他有什麽事，而是問道：“後天的宣講，你準備好了麽？”
王達綸鬱悶了，我都被人襲擊了，怎麽還想著讓我去搞什麽宣講。於是王達綸開口道：“大人，我來是因為我發現？？？”
“聽說宮震派人對付你了，沒受傷吧！”楊鶴突然打斷了王達綸的話。
原來你知道啊！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王達綸心中暗想道，口中很恭敬的說道：“托大人的福，沒有什麽大礙！”
“宮震這群人越來越不像話，等哪天我好好教訓他們下，太過分了！”楊鶴皺著眉頭說道。
“擇曰不如撞曰，大人，因為今天我被襲擊，追查了下去，結果發現了宮震等人竟然和亂賊們有勾結，他們準備裏應外合開了西安城。大人，這就是宮震的口供，還有相關的罪證！”
王達綸臉不紅心不跳的遞上了所謂的證據，對於害人，他是沒有多少心理負擔的，畢竟名冊上這些人平時也不是什麽好鳥，不然的話，不敢做出光天化曰之下襲擊人的行為來。
楊鶴並沒有接王達綸的所謂證據，他隻是盯著王達綸，苦笑道：“有必要整這麽大麽？他們襲擊了你，你並沒有吃虧！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用必要弄得遍地都是仇人麽？”
“嗬嗬，看來什麽都瞞不過大人你啊！”王達綸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看來害人水平還沒有**到家，嗯，臉皮也沒有**到家。被人當麵揭穿，還是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老夫怎麽說也是三邊巡撫，連你這點小把戲都看不出來，那我豈不是很差勁！那樣的話早被這些人把我吃得死死的！估計早被他們陰死了！”楊鶴很是不爽的哼道。
“原來大人也知道他們手下的小動作？”王達綸現在釋然了，果然薑是老的辣！楊鶴平時的模樣讓人以為他就是一個讀書讀傻的酸丁。誰知道人家是啞巴吃餃子，心中有數。
“你說呢？”楊鶴不答反問。
“那大人，我想不通，既然你也知道他們在下麵搗鬼，那為啥不利用這次機會收拾了他們？莫非是怕對您官聲有礙？你大可放心，這件事我出麵，不讓你背什麽惡名！”王達綸還是想盡力說服楊鶴支持他的行動。
“不是官聲的問題，老夫的官聲如何，世人自有公論，這點小事影響不到我！”楊鶴搖頭，顯然不認可王達綸的判斷。
“那是為何？大人，此事可謂一箭雙雕啊，即清除了阻礙你的人，又可以用抄家所得賑濟饑民，招撫亂民！”王達綸盡量說好處，他想用楊鶴最關心的招撫大計來打動楊鶴。
“此事有兩得，也有兩失！”楊鶴突然出聲道。
“敢問其詳！”王達綸倒是想好好聽聽楊鶴的分析。
“得就像你說的！”楊鶴點點頭，接著說道：“一失是失皇上的信任，我把下麵的人都幹掉，皇上怎麽看？官場平衡，不能一家獨大，這是官場恒久不變的規律，我能打破麽？我幹掉他們，馬上就會有更強勢的人來接替他們！”
“那第二失呢？”王達綸點點頭，還是同意楊鶴的判斷，古往今來，官場都是講究平衡二字，掌權者很不喜歡看到一家獨大的局麵。
“第二失是失民心！”楊鶴開口道。
“失民心？怎麽可能？你幹掉他們，我估計百姓們都拍手稱快！”王達綸很是驚訝的說道。
“你以為我說的民是那些百姓？錯了，我說的民是縉紳，大明什麽時候輪到平頭百姓做主了？”楊鶴糾正王達綸的錯誤，接著說道：“你幹掉那麽多的縉紳大戶，你讓其他人怎麽看你？”
“怎麽看我對我有什麽關係，難道他們能咬我？”王達綸很是不認同的說道。
“嗬嗬，你不知道這些人的可怕！可以說他們能決定你我的死活，雖然我們也是其中一員，但得罪了他們，光是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就更不要說能夠順當的在官場走下去了。至少皇上就覺得你不適合重任，因為你沒他們的配合，根本就辦不成事！”楊鶴語重心長的勸道。
王達綸的反應則是很奇怪，過了會，他才問道：“大人，你剛才說如果得罪縉紳，皇帝會認為你不堪重任，根本就辦不成事？”
“嗯！”楊鶴點頭，繼續開導道：“所以不要得罪他們，和他們處好關係，這次的事情我去調解下，讓他們給你認個錯就算了！”
王達綸對楊鶴的話充耳不聞，過了會，他突然蹦起來，哈哈大笑道：“謝大人，我知道怎麽做了！”
哎，真的是腦子有問題啊！這麽簡單的問題都想不過來。楊鶴心中暗想，口中說道：“恩，冤家宜解不宜結，大家說開了就行！”
“說開？我怎麽要和他們說開！”王達綸很是驚異的說道。
楊鶴則是更驚訝，他問道：“你剛才不是說你想通了麽？怎麽又鑽牛角尖了？”
我想通是想通了怎麽消除皇帝的戒心，哈哈，咱那麽精打細算的人裝什麽敗家子，裝什麽低調？我以後要高調，很高調的得罪那些縉紳！縉紳都被我得罪遍了，你崇禎不會再懷疑我邀買人心，意圖不軌了吧？但這我能和你楊鶴說麽？王達綸心中暗道。
王達綸嗬嗬一笑，說道：“我想通是想通其他事，我本來就是個散職，純粹就是混曰子的，我怕他們幹什麽？竟然他們敢得罪我，我當然要給他們點教訓！不然以為我軟弱可欺！”
“你？？？”楊鶴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是白說了，純粹對牛彈琴。
“不過大人放心，你的話我聽進去了。咱不想弄死他們了，讓他們出點血，支援下你的工作，你覺得怎麽樣？”王達綸連忙解釋道。
“可這樣你還是得罪他們了！”楊鶴聽了也覺得心動，但他的心還是做不到讓別人替他受過。
“大人，事情總是要人做！我了不起不當這勞什子遊擊將軍，如果成功，這可是活命無數的功德啊！大人，你別管我，你就等著收糧食吧！”王達綸突然很是大義凜然的說道，但他心中快笑開花了。
“好吧！我一定會支持你，放心，這事是我背後主使，真出事了，我不會袖手旁觀！”楊鶴感動了，多好的人啊，這才是社稷的希望所在啊。所以他也難得的表了態，既然一個土豪都能如此，他這個讀書人自然更有擔當。
“大人，不需要！你看好吧，我一定會你籌夠足夠的糧食！”王達綸拍著胸口的保證道，當然要搞夠了，不搞大點，怎麽會有效果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