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點甜
二十點甜
沈御第一次覺得自己有點不知所措。
而這種不知所措的感覺，還是面前這個人給過來的。
他們兩人站著的這個位置，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的。有點隱蔽，但偶爾也有走錯路的人會從這邊路過。
不遠處還是很喧鬧的，另一邊的廣場人多，大晚上這邊很多人流連忘返。
在斜對面那邊的小廣場那裡，還有很多玩滑板的小青年們，炫技到飛起。
周圍圍觀的路人，還有不少吹口哨和驚呼的。
眼前的小同桌說完這話后，自己沒感受到任何不同。她就是誠實的告訴了沈御真相，她沒有拿糖哄過其他人，只有沈御一個。
從小到大，許星染認識的朋友就不多，能跟她這麼熟悉的人也就沈御他們了。
而沈御，也是第一個她會看見他不開心，跑到樓下小賣部找奶糖買的人。
說完后，許星染覺得有些許不對勁，但更快的她被其他有吸引的事情給岔開了。
她眼睛明亮的看著不遠處，啊了聲：「沈御！那邊的人是在玩滑板嗎？」
沈御：「……」
看著面前人單純的那張臉，沈御掩唇咳了聲，壓著自己那點躁動的小心思看了眼：「想玩？」
聞言，許星染沒忍住笑了出來：「當然想，我對什麼都好奇。」
沈御莞爾，漆黑幽暗的眸子盯著她看了片刻，看到她眼睛里的渴望后，他拍了下許星染腦袋：「那你選擇，是去電玩城還是到這裡玩這個？」
「玩這個。」
許星染沒有任何猶豫的想要這個。
「行。」沈御很爽快答應，把手心裡的那顆糖放在口袋，這才插兜往那邊去。
走了兩步后，他停下來看向她：「不走？」
許星染一愣，笑了起來：「走。」
兩人走到小廣場這片空地，周圍都有很多穿著溜冰鞋和踩著滑板的人。
許星染正四處張望看著，突然有人驚呼哇了聲：「太炫了吧。」
她順著抬頭看了過去，恰好看到一個男生踩著滑板跳過了一個很高的台階，然後穩穩噹噹的落在了地上，緊接著那人甚至還旋轉跳躍了一圈，再落下。
許星染看的眼睛都直了。
這麼有技術的滑板，她只在電視上看過，現實生活里從沒遇見過。
以前雖然會路過這裡，但都是匆匆忙忙的，根本沒有時間停下來好好看，好好觀賞。
她眼睛里蘊著星光，唇角上揚著。
沈御偏頭看的時候，被吸引住了。
怎麼可以有人，對什麼事物都表示新奇，又對什麼都永遠保持著熱情。
即便是在父母的強壓之下，她雖然有苦悶和不開心，可總能從一些小事情上面找到讓自己開心的源泉。
「沈御，那邊是不是有可以租滑板的啊，我想去玩。」
許星染抬頭，一抬頭便撞上了沈御那深不見底的眸子。她怔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沈御便沉沉的應了聲：「好。」
沈御帶著她往那邊過去，租了滑板。
「你會嗎？」
沈御哂笑，看向她：「想看我滑？」
「想啊。」
沈御一頓，原本對這個小學時候就不喜歡了的東西沒太大興趣了，可看著許星染這樣，又覺得玩一玩好像也不錯。
他揚了揚下巴，低聲道：「去那邊看著。」
「嗯嗯。」
許星染站在一旁看著，沈御開始時候還不太熟練，但沒一會後人就熟悉了起來。
不過他沒滑遠，基本上都在許星染周邊轉悠著。
許星染看的興緻勃勃的，無比開心。
正開心時候，有帥氣的女生玩滑板靠近，到沈御這邊。
「帥哥，要不要一起比一場？」
沈御收斂住臉上的笑，淡漠的看了那人一眼：「不用。」
女生不依不撓的，笑著說：「我看你滑的也不錯，之前怎麼沒看見過你在這邊？」
沈御沒吱聲，往其他地方滑去。
那女生跟著。
許星染看著這一幕，莫名覺得不太開心。
沈御好像無時無刻，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挺招人喜歡的。
她正想著，沈御從後面滑了過來，停下。
「許星染。」
許星染回頭看他。
沈御揚了揚眉，跳下滑板，另一隻腳踩著不讓滑板溜走，看向她：「來吧，我教你。」
許星染抿了抿唇，垂落著眼帘說：「我怕我學不會。」
沈御挑眉：「不會，來吧。」
許星染還掙扎著，這會對滑板已經不那麼喜歡了。
沈御失笑，靠在她旁邊，開玩笑問：「你不相信別人，還不相信我？」
許星染一愣，詫異的看他。
沈御道：「包你學會，不會摔跤。」
許星染看著那玩意，想著剛剛滑的很帥氣漂亮的女生，一咬牙：「好。」
……
接下來的時間裡，再沒有人上來跟沈御搭訕了。
他扶著許星染，一路護著，為她開道。
兩人的舉止明明沒有多麼的親密，可就是看的讓人羨慕，讓女生們不由自主的選擇後退。
人有女朋友了，還是不去為好。
許星染學東西很快，雖然怕摔跤，但因為有沈御在，她彷彿就多了一道安全保障。
沈御教學不像其他人那樣的，訓斥什麼的，他就很正常的和她說好所有該注意的事項，說一下平衡點，而後扶著她上去慢慢滑。
兩人玩了一個多小時，許星染總算是能自己站穩，溜出去一圈了。
雖然慢，但是很穩。
「沈御，我學會了！」她興奮的看向沈御，開心到了極點。
那雙白凈的臉上，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睛里，全是喜悅。
沈御跟著，不由自主笑了起來：「嗯，很棒。」
許星染還在滑板上，聽著這話不由加快了點速度，想要快點抵達沈御身邊。
她剛加速，也沒注意到不遠處有個和她同樣是學齡兒童的人飛一般的溜了過來。
沈御看著，瞳孔瞪大，著急的喊了聲：「許星染，小心。」
『砰』的一聲，幾個人摔倒在地。
許星染還沒從剛剛的事故中回神，便看到了自己身下的人。
沈御緊張的看向她，手也沒那麼多顧忌了。
「有沒有撞到哪裡？摔疼了嗎？」
許星染一愣，直勾勾的看向他。
半晌后，她搖了搖頭，輕聲說：「沈御……你該先看看自己有沒有傷到哪裡。」
「……」
他再一次給許星染做了人肉墊。
可這人卻依舊和上次一樣，沒先關心自己，反倒是先詢問過許星染。
兩人對視一眼，沈御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她整個身子都還趴在自己身上，眼睛里滿是擔憂。
臉靠的很近很近，近到稍微再抬高一下頭，兩人就能碰一起了。
一時間，沈御看著她有點晃神。
兩人不約而同的走神，旁邊冒出聲音：「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邊還有人，我沒看路。」
是剛剛撞到許星染的人。
沈御一頓，看她：「先起來。」
「哦哦。」許星染面紅耳赤的，慌亂的爬了起來。
兩人起來后，接受了學齡兒童的道歉，也沒了再玩下去的興緻。
「走吧，送你回家。」
回去的路上，兩人默契的安靜了下來。
沈御坐在車內，許星染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黑袋子，也沒吱聲。
思緒不由自主的回到了剛剛的那個地方。
玻璃車窗半開著，一陣風吹過，沈御鼻息間有一股清甜的味道湧入，是許星染身上的味道。
剛剛靠的很近的時候，沈御聞到過。
他筆直的坐著，手放在膝蓋上敲了下。
過了會，人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中間位置移動了一下，一點點一點點的。
……
許星染心不在焉，也沒發現沈御的不對勁。
等她反應過來時候，她手一抬已經碰到沈御手臂了。她愣了下，看向沈御。
「怎麼？」
許星染怔了下，「沒事。」
「嗯。」
過了會，沈御問：「這麼晚回去會不會有事？」
「不會。」許星染低頭看了眼時間：「也不晚啊，十點，我外婆他們十點半睡覺。」
聞言，沈御笑了。
他停頓了片刻，看著她：「明天也有課嗎？」
「上午和下午都有。」
「還想不想去電玩城？」
許星染正看著外面，突然指了指說：「我明天想玩那個。」
沈御順著看了過去，是桌球。
「可以。」
許星染眉眼彎彎的笑：「沈御。」
「嗯？」
「我們明天先去玩那個，然後去看電影好不好？」她興奮道：「我從小到大就去過兩次電影院，都是跟我媽一起去的，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嗎？」
沈御語滯，沉默了會問：「我們？」
「兩個人嗎？」
許星染啊了聲，眨了眨眼：「可以把倩倩他們也叫上啊。人多熱鬧。」
沈御：「……」
熱鬧個屁，吵死了。
他看了眼旁邊的人，頓了頓道：「再說吧。」
「哦。」
沒一會，車子便停下了。
許星染一笑，看向他：「那我回家了。」
「嗯。」沈御頓了頓，低聲說：「明天上課的地點和時間待會發我一下。」
「好。」
看著許星染進屋后，沈御才抬眸看向司機，聲音沉沉的：「師傅，走吧。」
司機大叔看他眼，好笑問：「小年輕談戀愛真有意思。」
沈御一頓，下意識的想反駁。
可張嘴半天，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好像，沒什麼好反駁的。
……
翌日，上午許星染有鋼琴課，下午是大提琴。
上次她的吉他和架子鼓都被程雅給否決了，但是給她報了一個大提琴班。
她其實說不上喜歡，但對於音樂這東西，許星染還是有點熱愛的。
內心雖然是抗議，更想要學架子鼓這些，可她接觸過大提琴之後，也討厭不起來。
其實程雅是強勢，可有時候她又有種錯覺，好像程雅是了解她的，知道她偏愛什麼。
一時間，許星染自己也有點矛盾。
她只要乖乖上課了，程雅就不會太過問她的一些日常。
這對許星染來說，是另一方面的喜悅。
外公外婆對她出門玩，沒有什麼意見，只要十點前回家就好，都是半大的孩子，誰沒有叛逆期和貪玩期呢，更何況許星染其他的一切都做的夠好了。
沈御到的時候，許星染還在上課。
他直接找到了許星染教室。
這天的陽光很好，許星染他們上課的教室很大很明亮，陽光從透明玻璃處照進來，落在地面上，好巧不巧，那姑娘就坐在了靠近窗戶邊的位置。
她的外面是天空是雲層，是陽光。
她穿著裙子坐在那裡，眉眼專註的看著手裡的東西。
陽光灑在她的身上，一層淡黃色的光暈染開，看的讓人晃神。
人太精緻太好看了。
從她手指尖傾瀉出來的琴聲，更是讓人聽得如夢如幻。
沈御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走神了。
一曲結束之後，許星染才看向面前老師。
老師點了點頭，讚許道：「很不錯，以前是不是有過基礎？」
「學過，後來丟下了。」
老師笑：「下次學新的，這首曲子你已經很熟練了。」
「好，謝謝老師。」
大提琴是教室的，程雅還沒給她買新的，她也就一直將就著用著老師給過來的。
她從教室出來后，一眼便看到了門口的沈御。
許星染唇角上揚著，想要喊人。
可想著裡面的老師，又覺得不合適。
察覺到她視線后，沈御看了過來。
許星染無聲道：走了。
沈御視線低下，頓了頓：好。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沒有任何人起疑。
離開后，許星染才笑：「你什麼時候到的，我都沒有看到你。」
沈御的眼前還浮現著剛剛那個畫面，喉結上下蠕動著，聲線稍沉：「剛到。」
「哦，我們現在去打桌球吧，好不好。」
沈御一笑：「不餓？」
「不餓，我們先去買杯奶茶，然後去打桌球，待會看電影再吃東西吧。」
沈御應了聲：「可以。」
「對了，倩倩他們來嗎？你說你問他們的。」許星染突然說。
沈御：「……」
他完全忘記這事了。
想著，他看向許星染沉默了會，淺聲說：「他們都有事，不能來。」
「啊？」
許星染略有遺憾道：「這樣啊，那隻能下一次了。」
「嗯。」
沈御沒半點心虛的應著：「先去打球。」
許星染沒有打桌球的經驗，沈御有。
有沈御在，她一點也沒擔心。
兩人找到附近的店，要了一個小包間進去。
許星染看著沈御拿桿，一個人清了一桌子的球，眼睛里的崇拜別提有多滿了。
沈御回頭，恰好看到她崇拜的眼神。
他一頓，不自在的咳了聲：「過來，我教你。」
「嗯嗯。」
兩人靠近，沈御側目在旁邊教她。
但許星染學了好一會也沒學會，苦惱的看著他。
沈御沉默了下，突然走到了她身後，把人圈在自己懷裡，雙手撐在兩側，調整著她的姿勢，像是在很認真教導一樣。
兩人靠的太近了，這個距離……沈御說句話，那個氣都全落在了許星染的耳朵上。
酥酥麻麻的，有點癢。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
沈御的聲音好聽，她一直都知道，可靠近了聽又覺得別有一番感覺，太好聽了，像大提琴聲一樣，讓人沉淪。
她低頭，臉頰泛紅。
握著桿的手也緊了起來，手心出汗了。
下一秒，沈御像是覺得這還不夠，手直接覆了上來，握著，側頭說：「就這樣……」
話還沒說完，許星染突然就往前撲了一下。
「……」
沈御看著她這個姿勢，不明所以：「怎麼了？」
許星染一頓，穩住身子爬了起來，想扭頭跟沈御說能不能離自己稍微遠點。
她一扭頭，話還沒說完，柔軟的唇瓣便擦過他臉頰，碰到了一起。
這一舉動，讓兩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