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芊芊的蝴蝶結
1、
“楚明嗎?”
“啊!是我啊,嫣姐?你有事?”楚明剛回到家,蘇嫣便打來了電話。
“你這會兒有時間嗎?”
“這會兒?”楚明看了看表,已經下午四點了。
“要是沒有就算了!”蘇嫣聽楚明那邊沒了動靜,又說。
“我……有啊!怎麽了?”楚明連忙回答。
“那……你來幫我幹點活兒成嗎?”
“什麽活啊?”
“是這樣,我明天就要和林理領結婚證了,我想今天把屋子徹底打掃一下。又定了幾盆花,可是我一個人弄不動,林理又去和一個食品公司的老板談生意了!你能……”
“能……能……我馬上就去,你自己別弄啊!等我去!”楚明急忙答應著,轉身穿上剛剛脫下的皮鞋,鎖上門朝樓下奔去。
半個小時候,他滿頭大汗趕到了蘇嫣家,一進屋他就大喊:“哎呀媽呀,渴死我了!”
蘇嫣見狀,急忙給他倒了一杯熱水,楚明一擺手說:“要涼的,涼的,越涼越好!”說完也沒等蘇嫣動手,自己拉開冰箱,從裏麵拿出一罐可樂,一口氣幹掉了。
“大冷天,你還喝冰鎮飲料!”蘇嫣嗔怪道。
“嗨,沒事兒!”楚明嘿嘿一笑說:“怎麽,你們倆明天就要領證了?”
“是啊!早領早利索!”蘇嫣笑著說。
“對!領完就省心了!”楚明一邊附和著一邊打量了一下四周。
屋子其實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玻璃窗晶瑩剔透,牆壁也掃得一塵不染。除了床上胡亂堆著一些東西外,就隻有幾個剛到的盆栽堆在門口。
“讓我幹什麽?”楚明問。
“你呀,按照我的指揮,挪花盆,然後調整一下餐廳的布置,再幫我把床往外移一下,我要把那個小櫃塞到牆角去!”
“好嘞!”楚明痛快地答應了一聲。
2、
有了男人幫忙,蘇嫣的大工程立刻提高了速度。不到半個小時,花盆已經擺好,餐廳也布置一新,楚明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笑著說:“好了,就剩一張床了!曙光就在前方!”
蘇嫣看看楚明,笑了笑說:“小體格兒還行嗎?”
“沒問題,別看咱都是骨頭,但骨頭裏麵都是肉,而且清一色肱二頭肌!”說完,楚明做出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直奔大木床而去。
床很沉,又貼著牆,楚明坐在地上拉了半天,才讓這笨重的家夥和牆壁分開了一人寬的縫。有了這個縫隙,接下來就好弄了許多,楚明側著身站到牆壁和床的中間,然使勁把床朝外擠。
大概是很多年都沒挪過地方,床和牆壁間的縫隙裏很髒,滿是灰塵,還有一些紙片以及幾冊髒得不成樣子的小書。蘇嫣見狀急忙說:“好了,好了,你出來吧,我去收拾!”
楚明說:“算了吧,小弟代勞了!”說完拿起一把笤帚,一邊哼著歌一邊嘩啦嘩啦地掃了起來。
蘇嫣看著楚明一身新西裝沾滿灰塵,很是不好意思,可這會兒自己又幫不上忙,於是就到客廳櫃子裏去找洗衣店的卡,屋子裏楚明的哼唱突然止住了。
蘇嫣有些納悶,急忙走進屋子,隻見楚明手裏拿著一個亮閃閃的東西正呆呆地坐在床上。
蘇嫣連忙走過去問:“什麽啊?你怎麽了?撿到鑽石了?”
楚明沒有回答,隻是木然地把手裏的東西遞了過來。
那是一個刺著金線的小蝴蝶結,中間有些撕裂。蘇嫣納悶地看了一眼,剛想說什麽。可是忽然間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麽猛地撞了一下。因為這樣的蝴蝶結她也有一個類似的,而那正是胸罩中間的一個點綴!
王芊芊!
楚明的表情已經再明白不過了!這個東西是屬於王芊芊的!
蘇嫣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再看楚明,臉色鐵青,一動不動,隔了半響他才緩緩地吐出一句話:“那天晚上,他們真的在一起……”
3、
那晚和兒子的劇烈爭吵讓周時英體會到了情感的坍塌。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一把拉扯大的兒子竟如此忤逆,為了一個女人,竟然不要自己的親娘!那個耳光抽過去時,周時英感到整個世界都顛倒了,一連兩天她茶飯不思,覺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一個重複的場景——兒子狠狠把她推向萬丈深淵!
吵完架之後的第二天林富華從家裏拿走了五萬塊錢。周時英知道,他一定是把錢給林理送過去了。算算日子,今天已經十七號了,估計兒子這兩天就會去領證,看來這婚事自己是真的擋不住了。
站在陽台上,周時英看著暮色漸近,隻覺得心裏憋得要命。用力地推開窗子,一陣冷風灌進來,讓她渾身一個激靈。朝樓下看去,幾個中年婦女正在聊天,聲音扶搖而上,側耳便能聽個大概。正說話的那人周時英很熟,叫朱惠芳,常到她家打麻將。此刻正神秘兮兮地說:“就這單元的!老林家,可真是倒了血黴了!”
“怎麽回事啊!”
“你們還不知道呢啊?都一個多月了,他們家沒過門的兒媳婦出事了,大半夜被人捅了好幾刀,聽說都不能生孩子了!”
“哎喲嗬,可真夠懸的啊!”
“可不是嗎,你說這都快結婚的人了,半夜還出去跑什麽啊!該不會是……”
“這咱可說不好,反正前陣子我去他們家打麻將,那女方的姑姑可是來了。上海人,特別橫!”說完,朱慧芳又擠眉弄眼地模仿了兩下蘇安妮的樣子。
“嗨!怎麽還找個上海的啊!那地方人多小氣,說話都陰陽怪氣的。”
“誰說不是呢!我看那天周時英可是真上火了!”
“換誰都得上火,不能生孩子,以後怎麽辦啊,老林家可是單傳啊!”
“就是啊,這不他們家這一個月淨吵架了。前兩天晚上,我去找周時英,結果還沒敲門,就聽屋子裏吵得不可開交。那林理可真是不給他媽麵子啊!”朱惠芳說。
“有什麽好吵的啊,不能下蛋的雞那還要她幹嗎?”
朱惠芳搖搖頭說:“誰知道,不過我聽說那倆孩子都同居好幾年了,肚子也沒見有動靜,估計也沒準是老林家這小子零件不管用!”
這話說完,一群人哈哈大笑起來,紛紛罵朱惠芳不正經。
朱慧芳的這番話像一把利刃,筆直的紮入了周時英的心窩,她立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險些一個踉蹌摔倒。
不能再聽下去了,再聽下去還不知道有什麽更難聽的話呢,她急忙把窗子關上,那速度就仿佛在阻擋一團迅猛的火焰。眼淚已經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周時英感到一種無法挽回的失敗正結結實實落在了自己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