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所有的掙紮都是徒勞
沈騰三人下到窨井底下才發現，這裏的環境比起美國大片中的下水道要惡劣太多了。
沒有那種能跑汽車的廣闊穹形空間，就隻是一條黑漆漆的狹窄通道。
因為沈騰的手機在火車上就已經當了誘餌，三人隻能憑借劉曉萍手裏唯一的手機提供照明。
幸好他們跳車的地方，已經是魔都的郊區，下水道建設得不錯，又沒有什麽致命的毒氣。
雖然地下通風不暢，空氣顯得有些汙濁，但在經曆過車廂中那充滿血腥味的地獄之後，倒也不見得就無法忍受了。
“對不起，剛剛實在是情況緊急，隻能出此下策。”
一下到地底下，腳踏實地的那一刻，沈騰就立馬鬆開了小姑娘，同時向被掐得咳嗽不停的她和劉曉萍道歉。
小姑娘雖然年齡小，但也還算懂事，盡管害怕地默默流淚，卻也接受了他的道歉。
倒是劉曉萍，蹙著好看的秀眉，慍怒道，“真的有這麽嚴重？讓你非要用這種辦法逼我？”
沈騰張了張嘴，正要回答，突然，一陣連綿不絕的震動從頭頂上傳來。
劇烈的搖晃，足以媲美地震，讓三人都必須扶著下水道的牆壁，才能站穩。
頭頂上的磚石縫隙裏，泥土塵埃“簌簌”落下。
“感覺到了吧？這個力度，應該是地毯式轟炸了。”
沈騰仰起頭，歎息了一聲，才對劉曉萍苦笑道，“留在上麵的那兩個家夥，現在應該都死掉了吧？”
劉曉萍也變了臉色，小嘴微張，但在不可辯駁的殘酷事實麵前，卻是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最後還是沈騰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自己選擇死亡的人救不了，我們還得努力活下去。”
劉曉萍盯著他的背影，有心想要質問為什麽不把李強他們一起救了。
可轉念一想，當時的情況，確實是就算沈騰想救也有心無力。
於是，最後出口的時候，責問已經變成了感謝：“謝謝，如果不是你，我們也死了。”
“沒什麽。”
沈騰笑了笑，正在尋思是不是借這個機會拉近和美女的關係，卻突然注意到，微光下，那個小姑娘的身體正在劇烈地顫抖著。
“怎麽了？別怕啊。”劉曉萍也發現了小姑娘的異樣，走上前去，就要習慣性地把她抱在懷裏。
然而就在這一刻，沈騰腦海中，卻忽然浮現出火車上第一個喪屍發病時的恐怖樣子。
他心中陡然一驚，一把拉住了劉曉萍，叫道，“別過去！”
“怎麽了？”劉曉萍還不明白，疑惑地問道。
沈騰卻不回答，隻是蠻橫地把她提溜到自己身後，然後小心翼翼地問小姑娘，“小妹妹，你有哪裏不舒服嗎？”
“疼，大哥哥。”
小姑娘含糊不清地答道，“手疼。”
“把你疼的地方給我看一下。”沈騰繼續誘導道。
小姑娘乖乖地伸出了手，沈騰卻不敢走過去，隻是稍微靠近了一些。
當他從劉曉萍手中接過手機，一照之下，頓時臉色大變，剛剛死裏逃生的快樂瞬間蕩然無存！
隻見白色的光圈中，小姑娘的掌心，不知道什麽時候竟被劃破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偏偏小孩子不懂事，竟然又讓受傷的手接觸到了滿是汙血的裙子，現在傷口裏流出半凝固的黑色汙血，顯而易見是已經被病毒感染了！
“該死的！”
沈騰大罵一聲，像觸電一樣向後跳去。
“大哥哥大姐姐，疼。”
小姑娘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猶猶豫豫地伸出手，似乎是想從沈騰和劉曉萍這裏得到溫暖。
沈騰卻像看到瘟神一樣，大叫道，“別過來！”
被殘忍拒絕的小女孩嘴巴一癟，又要大哭。
可是下一秒，她才剛起了個頭的哭聲忽地戛然而止，挑起的嘴角，化作一抹詭異的微笑凝固在臉上。
“疼，疼，疼……”
她嘴裏喃喃念叨著“疼”，搖搖晃晃地向兩人走來，眼神卻漸漸變得茫然，一層白色蒙皮一樣的陰翳，漸漸遮住她天真純淨的眸子。
這是屍化之前的征兆啊！
“快跑！”沈騰把手機往劉曉萍手裏一塞，推著她就往後跑去。
隻是在這黑暗的下水道裏，地上到處都是各種雜物，兩人沒跑出去幾步，沈騰就驀地被什麽東西絆倒在地。
劉曉萍正要回頭攙扶他，忽然，小姑娘的呢喃聲，猛地被一聲稚嫩的怒吼所取代，在狹窄的下水道裏回蕩不休！
“她徹底變喪屍了！”
沈騰一驚，抬頭卻看見劉曉萍手裏的燈光，正在黑暗中迅速遠去。
“我被拋棄了？！”他心裏頓時涼了半截。
下一秒，他就感到，一具小小的身體，猛地從黑暗中撲到了自己背上！
“滾開啊！”
在強烈的求生欲驅使下，沈騰猛一翻身，把小姑娘化成的喪屍掀翻在地。
但屍化以後的人類，似乎能爆發出比生前更強的力量。
小丫頭嬌小的身軀一彈，又再次把他壓在了底下，滿是森白牙齒的小嘴，離他的喉嚨隻有咫尺之遙！
黑暗中，沈騰都能感覺到她的喘息，噴吐在自己臉上！
“吼！”
“叫個屁！給我滾！”
沈騰雙手抬起，努力撐住小姑娘的下巴。
幸運的是，她在屍化以前隻是一個小孩，即使力量暴增，他也還勉強支撐得住。
但這顯然不是長久之道，連續的逃亡，已經大大消耗了沈騰的體力。
在緊張和疲憊的雙重作用下，他已經能感到自己的手臂越來越酸麻，隻是憑著不想死的意誌苦熬。
這樣下去，遲早會被咬到！
不過，就在他苦苦支撐，甚至想到了放棄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遠處響了起來，“你沒事吧？堅持住啊！”
劉曉萍！
沈騰艱難地抬起頭，隻見剛剛遠去的手機電筒的光芒，又一搖一搖地跑了回來！
“這個白癡女人！”
盡管心裏一直在對人性做著最壞的揣測，但看到劉曉萍去而複返的那一刻，他依舊忍不住熱淚盈眶！
沒有人想死，沈騰尤其如此。
劉曉萍的回歸，就像一根救命稻草，給他瀕臨枯竭的身體注入了一股新鮮活力。
“給我滾開啊！”他雙手掐住小姑娘的兩腋，一下子把她從自己身上推離開去！
而幾乎就在同時，“噗”的一聲，一根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斷裂鋼管，從劉曉萍手中狠狠捅了出來，瞬間貫穿了小姑娘的胸膛，把她釘在了下水道的汙泥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