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愛的自私
沈天清搖頭晃腦的慢慢走出去，長籲短歎道：“唉，唉，就我一個孤家寡人……孤家寡人那……”
抬起頭看看明亮的月亮，腦海中浮現出一雙美麗的眼睛，如同花淩鈺一般的鳳眸，隻是更加的柔和，更加的溫暖，那樣充滿了信任地看著他，柔美的聲音中帶著飛揚的快樂，她笑著說：“緋哥哥，明天帶我去廟會玩吧！”
沈天清閉上眼晴，輕聲呢喃：“雅兒，你的鈺兒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幸福，你在天上看著這樣優秀的他，是不是很欣慰？”
而在他身後，本來應該在書房秀恩愛的兩個人卻不知何時走了出來。
花淩鈺心脈被封，什麽也沒聽到，但他察覺到了自家師傅周身散發出來的寥落悲傷的氣息。他看向正在凝神靜聽的洛水漪。
洛水漪湊到他耳邊，輕聲呢喃。
然後，花淩鈺的鳳眸便驀地深沉起來。
直到沈天清慢慢的走遠離開，花淩鈺這才找來了星月，沉聲道：“傳信給流光，我要他將師父的過往查個水落石出！”
星月盡管不解，但還是領命而去。
洛水漪握緊花淩鈺的手，猶豫著開口問道：“妖孽，你母親她……她……”
花淩鈺將她拉進懷裏，提醒道：“那也是你母親。”
洛水漪悶悶道：“我可還沒嫁給你呢！”
花淩鈺笑道：“恩，我知道美人著急了，等離開這裏，我就帶你回去完婚！”
洛水漪一把推開他，氣急敗壞道：“誰著急了！我才不要嫁給你！”
話雖如此，美麗的小臉卻悄悄變成了緋色。
花淩鈺寵溺的看著她，故作可憐兮兮的道：“好好好，是我著急了，我都快三十歲了，美人，你忍心讓我繼續等？”
洛水漪瞪著他，然後憋不住的笑了起來，主動撲到他懷裏，輕聲道：“給我講講母親的事情吧。”
“好。”花淩鈺拉著洛水漪的手，一邊慢慢向她的房間走，一邊悠悠道：“母後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但我卻永遠都忘不掉她是那樣的溫柔和藹。我和銳是雙生子，但我是長子，所以從小就不受重視，母後對我卻是極好的，從來沒有因為我注定的命運而放棄我，反而因此而加倍的彌補我。阿銳有的，我都有，甚至比他還要多。那樣溫柔與世無爭的母後，還曾為了保護我不受欺負，而跟其他的嬪妃動手。”
“隻是，”花淩鈺仰頭，有些傷感地說，“她的眉宇間總是有一股哀愁，除了在看著我和阿銳的時候，她從未對誰真心的笑過，即使是對皇帝，也隻是淡淡的。好像這世間除了我和阿銳，已經沒有什麽人或事再值得她動情動性了。”
“直到她死的那天，”花淩鈺看著洛水漪，鳳眸中隱約有了些淚光，他沉聲道，“她死的時候，唇角帶笑，仿佛解脫。我一直不明白她追求的到底是什麽，如今看來，若是與師傅有關，我……”
洛水漪握緊他的手，堅定道：“不會的！師傅不是那樣的人，這裏麵……一定有什麽隱情，我們把它查出來，圓了她的心願，好不好？”
花淩鈺深吸口氣，沉沉的望著微笑的洛水漪，點點頭。
“小姐……”
洛水漪回過頭，看到了麵帶猶豫的花千芊。
“千芊你……你怎麽了？”洛水漪鬆開握著花淩鈺的手，走到花千芊麵前。
花千芊定定的看著洛水漪，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開口道：“浮生……”
洛水漪看著她，沉聲道：“你心軟了，對不對？”
“我……”花千芊咬唇，她不知道該怎麽向洛水漪解釋她的矛盾，看著季黎軒痛苦的一遍一遍感受她當年的絕望，她是感到很痛快，但與此同時，她也不舍，心疼。她發現她最終還是無法對他狠心絕情。
洛水漪歎口氣，揉揉花千芊的發絲道：“傻姑娘。你還愛他啊！”
花千芊一頓，緊接著輕聲道：“我不想再次受到傷害，所以我隻能傷害他。小姐，你說，我是不是很自私？”
洛水漪笑道：“怎麽會？與花淩鈺比起來，你已經算是無私了……”
“美人……”花淩鈺聲音澀然的開口。
洛水漪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她繼續說：“而我也沒有無私到哪裏去啊，我用盡了各種方法來折磨我自己間接折磨他，我知道，我痛，他會比我更痛。”
花淩鈺走過來，將她抱進懷裏，緊緊地，卻不再說話，她的意思，他懂了。
可花千芊還沒有懂。所以洛水漪繼續說：“人都是自私的，但正是因為這種自私，才讓他了解到你的痛苦，明白了你的想法，也讓你宣泄出了自己積攢了這些年的委屈。過去的那些雖然很痛，但如今既已懲罰過他，何不再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你要相信，經過這些懲罰之後，他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如果他讓你再次失望，那時你再放棄他也不遲。”
花千芊猶疑道：“再給他一次機會？”
洛水漪窩在花淩鈺懷裏，點頭道：“事不過三。即使是訴訟不也還有一審二審，更甚者還有審查監督程序再審呢！他既然已經知錯，你又還愛他，為什麽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千芊，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緣分，要珍惜。”
花千芊愣愣的回味著洛水漪的話，她雖不懂什麽訴訟，什麽審查，但大體意思她還是明白了。
良久，她揚起一個堅定的笑容道：“我懂了，小姐，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洛水漪讚賞地說：“不愧是我家溫柔沉穩的芊堂主，你便放心大膽的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我們都是你的家人，你的後盾！”
她將一瓶解藥放在花千芊手中，看著她自信的離去，打了個哈欠，蹭蹭花淩鈺道：“妖孽，我好困……”
花淩鈺寵溺的笑著，將她打橫抱起，帶她去睡覺。
季黎軒最近幾天過的真的很痛苦。
以前，他偶爾會夢到那時的苦痛畫麵，大多數時候，卻都是過往的歡愉。但如今，隻要他閉上眼睛，前塵舊事就如同潮水一般將他席卷，他沉浸在無邊的苦痛之中，如同一個溺水的人，抓不到任何可以救命的稻草，那種絕望的痛幾乎要將他吞沒。
今晚，他又夢到了洛洛遍體鱗傷的樣子。那樣刺目的血痕，那樣絕望的表情。季黎軒恨不得馬上死掉，也好過如此的精神摧殘。
就在他沉浸在悲絕的夢境中不能自拔之時，有一雙溫柔的手將他從無邊的苦海中拉了上來。
季黎軒睜開被淚水濡濕的眼睛，花千芊堅忍的眉宇便映入了眸底。
“芊兒……”季黎軒沙啞著開口。
花千芊將他扶起來，遞過一粒藥丸道：“浮生的解藥。吃了它，你就不會再做噩夢了。”
季黎軒愣愣的看著她，良久，激動地抓住她的手，有些語無倫次的說：“芊兒你……你是在懲罰我對不對？你還沒有對我失望對不對？你……你原諒我了？”
花千芊看著昔日謫仙般的男人，如今像個討糖吃的小孩子一般固執而又充滿期待的樣子，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交織，最後釀成唇邊的一抹笑意。
她輕聲道：“你把它吃了，我們好好談一談。”
“……好！好！”季黎軒忙不迭的將解藥吃下，拉著花千芊就不放手了。
花千芊見狀，隻得隨他坐在床邊，緊緊地看著眼前俊朗的男人，問道：“現在，你可知道，我要的是什麽了？”
季黎軒點點頭，他試探的伸出手，在沒有受到抵製後，小心翼翼的將花千芊抱進懷裏，宣誓一般地說：“芊兒，從今往後，不管遇到任何磨難，我都不會再放開你的手。就算是要挫骨揚灰，我都會與你一起。我再也不要因為什麽可笑的理由而背叛你了。咱們倆，以後生同衾，死同穴，即使是死亡都不能再把我們分開。如果我比你先走，我一定拉著你同行！”
花千芊聽罷，杏仁般的眼睛裏蒙上一層霧氣，她輕笑道：“你比我年紀大，肯定比我先死，我才不要陪你！”
季黎軒聞言，抱著她的手緊了緊，壓抑著內心的狂喜，板著臉道：“你不願意也得願意！誰讓你是我的妻子呢？永遠陪著夫君不是身為人妻的責任麽？”
花千芊撇嘴道：“我什麽時候是你的妻子了？你娶得人叫花洛，可不叫花千芊。更何況，到最後……也沒有娶成啊……”
季黎軒立刻跳起來道：“我立刻就讓他們去準備婚禮！咱們明天哦不，現在就拜堂成親！”
花千芊連忙拉住興奮不已的季黎軒，好笑道：“你還是先替我報了仇再娶我吧，否則，我就不嫁了！”
季黎軒身體一震，回過頭看著她，沉聲道：“我會的！”清寂的眸子裏滿是狠絕。
花千芊站起來，揉揉他的臉，輕聲說：“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傷害過我的，總有一天，我會連本帶利還回去。我不會替他們求情，我隻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不要再受傷。”
季黎軒握緊她的手，微笑著說：“為了你，我會好好保護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