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9 章
隻說得眾人看向程錚的目光裏裏都止不住的帶了幾分的驚悚：知道程曦受寵和親眼看到程曦這麽受寵那絕對是兩個概念, 這太子到底是把她當自己女兒了還是當做自己媽了啊？
尤其是之前沒見識過這對父女相處模式的太醫和醫女，那簡直是下筆和按捏得手都止不住的抖了一抖。
可不想程曦這恃寵而驕的竟是沒個完了，就在程錚話音落下不久之後, 她竟是斷然拒絕：“不成！”
眾人：……
這下倒是沒人抖了——蓋因程錚在聽到了這樣不知好歹的拒絕之後麵色也沒有絲毫的改變，就叫眾人也不由……有了種習以為常的麻木感了：沒見人親爹都沒說什麽嗎？
那程錚果然也是沒說什麽的，他甚至於又好脾氣的笑了：“如何就不行了？可是覺得這裏雜亂？孤便就使人在門上守了，不叫人來打攪也就是了。”
可程曦依舊是一疊聲的不樂意, 還撅著嘴道：“哪裏是為了這個？女兒隻是有些話要對你說罷了。”
程錚：“？？？”
有些話兒？
他幾乎就要下意識的回答一句那你就說吧。
可好歹算是在沒腦子之前回神了，就意識到程曦要說的話兒……大抵是什麽話了。
畢竟, 能叫程曦在這樣的時候都還不忘記的，想也隻有‘那些話兒’了吧？
就立時阻止道：“有什麽大不了的？等你什麽時候覺得身子爽利了，我們有多少的話兒說不得？偏要搶在這時候, 卻是何必？”
因著隔著門, 他也就看不到程曦的嘴撅得越發高了些, 隻那話語聲中的委屈卻是人人都能聽出來的：“哪裏是我要搶時候了？還不是因著您□□……我這才擔心您嗎？”
於是說得程錚麵上一片慨歎, 眾人也就瞧得一片恍然：怪道呢！原來這小郡主這樣得寵那真的不是沒有原因的, 沒見人都這樣了，還想著為父親分憂呢，這樣的閨女，自然是要好好疼一疼的——
自然了, 會這樣想的人，多半也是以那太醫和醫女為首的, 沒怎麽見過程曦程錚平素相處的人, 如常青等看慣了這些的人, 真是在麵上擺出些許的表情都是為了隨大流而已。
……可也有和這些人都想的不同的人。
那就是徐氏。
要說她也是對程錚程曦之間的相處門兒清的人，且以前這父女間說什麽也是從來不回避她的，隻不想等她對程曦的態度變了，那程錚竟然也隨之變了——這叫她又如何不因此而難過？
這卻是徐氏又想‘錯’了。
程錚不再和徐氏探討那些個外麵的事兒固然有徐氏疏遠程曦的緣故，可哪裏又會隻是因此緣故了？
一來程錚已是離開了紫禁城，便就不會再有些什麽來自於後院的威脅了，於是徐氏這個後院女子的話兒……也就不需聽得太多了，二來卻是因為徐氏之前對莊簡親王的那番看法使得程錚看出她在外務上的想法也是有些不足的——尤其是她又不像程曦那樣很有些稀奇古怪的想來可以給程錚啟發，因而在有了更好的意見來源之後，程錚又何必再執著於徐氏呢？
……至於對程曦的態度什麽的，不過是這兩個原因之後順帶的而已，且現在徐氏已經生下了程旭，這孩子是程錚唯一的兒子和嫡子不說，看著也不若程曦那樣是個‘不需要人操心的’，因此在自己將他帶到前院的親自教導以前，徐氏還是多放點心在這兒子身上吧……
也是十分的自以為是對徐氏好了。
不過就算不好他也不會在意的，畢竟這時代的人就是這樣認為的：女人隻配在家裏相夫教子，至於外麵的世界？那是男人的天地！……有程曦一個異類就成了，徐氏還是‘正常’點吧。
……
…………
可徐氏不太想‘正常’。
要說她有多大的權力欲望那還不至於，隻是因為程曦的緣故，她迫切的需要和程錚有更多的共同話題，而這種女人不該涉及的事兒……在有程曦涉及且她自己也曾經涉及過的前提下也是可以拿來說道的了。
於是便在程曦和程錚之間插了一嘴：“你這孩子，這時候還記著這些呢？便有什麽要緊的事兒，你告訴娘，由娘來和你爹說也是一樣的。”
程曦：“……”
我謝謝你了，但更多的還是敬謝不敏吧！
且也不止程曦，便程錚在門外聽到徐氏這樣說，麵上也多少有些古怪的神色了：徐氏這番到來……到底是為了？
這人的心中一旦有了些許的疑惑，就會不由胡亂猜想了，又有他之前嚇得程曦直跌了尾椎的話兒也著實不是什麽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的話兒，幹脆就搶在程曦之前截斷了徐氏的話兒：“曦兒都這樣了，還忙著說什麽話兒呢？你若得空，留在這裏照看她也是一樣。”
就又要去看太醫給程曦開了什麽樣的方子。
卻是不知道此時屋內徐氏的臉色已經是白到無以複加了：再不想程錚會這樣一點麵子也不給她留的，尤其此時在場的還有太醫、醫女這樣的‘外人’……那她日後還有什麽臉麵見人？
簡直羞臊得都要哭出來了。
程曦：“……”
知道什麽叫做苦命不？
如她這樣的就叫苦命了。
明明因為程錚的皮而摔成個傷員吧，現在還要給程錚收拾爛攤子？
能不能申請下程錚閉嘴？
程曦隻能在心裏滄桑的歎了一口氣，就對著徐氏撒嬌：“娘您便是要急著計較爹說了什麽傻話叫女兒成了這樣，也該先聽我哭幾聲，不然爹爹若是要搶先推個四五六出去，女兒才是哭不過來呢。”
這話多少算是瓦解了一些程錚的不留情麵——便是再有些什麽不到之處，程曦現在也顧不得了。
好在徐氏這時候也算知道些好歹，就承了程曦的情：不怪她的態度太過左右搖擺不定，隻是程錚□□……簡直想叫人咬死他有沒有？
而一旦有程錚的話兒放著做對比，程曦也就怎麽看怎麽叫人覺得好了——
有對比，才有傷害。
這時程錚也看完了藥方，雖說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吧，但還是叮囑著‘要精心’一類的話兒，不想轉頭就聽到程曦在拆自己的台，登時好笑又好氣。且揮手斥退了這屋裏屋外不相幹的下人，叫人守好了門，方才進了程曦等人避進去的屋子，卻依舊隔著屏風：“你這丫頭，我這般關心你，你就是這樣回報的？”
程曦正是疼得齜牙咧嘴的時候，卻還要顧及著徐氏，也就隻能盡量簡化自己的言語了：“爹可別再說我了，便娘親也是為了我們好呢。”
就說得程錚簡直都想繞過屏風去看她一看：往日怎麽不知道這丫頭是個這麽傻的呢？徐氏是怎麽對她的，還需要自己再強調？……但怎麽說呢？這樣‘心地純良’的傻，就算傻也傻得程錚樂於接受。
於是想了一想：“罷罷罷，聽你的，眼下確實不是時候，且緩一緩吧。”
然後對徐氏也不忘多說一句：“卻不是孤不樂意對你說話，隻這話兒……”
就一聲歎息，聽著很是懊悔的樣兒——
要說他也是有幾分戲精的天賦的，這聲音雖是一字兒也未說，但卻仿佛把字字都說盡了：人人都以為他這時候歎這一聲是後悔自己說話不當，又哪裏知道他還有別的顧慮呢？
便徐氏也是這樣認為的。
竟是叫徐氏因此再沒有二話，又因為程曦怎麽說也怎麽是幫著自己在程錚的麵前很說了些話兒，於是再看程曦就不免有了幾分親近之感，照顧起來也就真心實意了許多。
就看得程錚是真的長歎出聲了：他說什麽？徐氏這女人不是沒腦子，是著實是立場搖擺不定啊！
……
…………
且不說太子府裏的這場鬧劇是如何的叫人哭笑不得最後連收尾都別有一番摸不著頭腦的意趣，那正在林家上演的戲碼……就要脈脈溫情多了。
——自然要先排除開林海那千萬年難以遇見的，傻樂到宛如找不到北的神情。
……
林海去程錚那裏可是妥妥的謁見，因此斷沒有還能帶著小廝從人的道理，林家下人在驅趕馬車將林海送進門後便也就在太子府小人的引導下自去歇息了，待得林海告退了，才又被太子府內傳話的下人喚了來見自家老爺——再不想一見麵就看到如此癡傻宛如智障一樣的神情，一時間不就有些傻眼——不會是程錚趁著這次見麵的機會直接將自家老爺打傻了吧？
但林海卻是不知自家的小廝仆從們都在腹誹些什麽大逆不道的內容的……或者該說便知道候他也懶得在這時候管了，就端著一張堪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鐵樹開花的蕩漾笑容：“速速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