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9 章
如果說賈璉的行為是用一把刀狠狠的戳進了賈政的要害, 那林海的言語就是在刀口處倒滿了520, 堵死了刀子再被□□的可能……不, 這樣大抵還不夠, 所以他不但倒了520,還用固定帶把刀子牢牢的固定在賈政的要害處,最後又順手打造了一副精鐵鎧甲——不是為了保護,而是為了約束,為了叫賈政想拔刀都無處下手!
證據就是他在看似好心的阻止了賈璉之後,又‘好心’的扭頭對著那些個被叫來的大夫道:“諸位昔日為救小侄也算是盡心竭力,甚至於我們有些不敬之舉,諸位也為救人而忍下了……至今日,我深知錯不在諸位,而著實是有時候生死由天,諸位是人非神, 有力有不逮之處也不能強求。”
這話簡直都要把那些個大夫們給激動哭了。
說真的,就在得知賈珠身亡的消息的那一刻——不不不, 應該說是在被林海找上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然或多或少的能預見今日了, 所以別說林海此時反過來安慰他們, 就是林海會站在他們‘統一戰線’這樣的局麵……也簡直是前一日的他們想都不敢想的!
人,都是想要好好活著的,尤其是這些個大夫對賈珠那是半點的感情都沒有, 又哪裏會願意為他的死亡折進去自己的未來和人生?什麽?賈珠的病故也有他們方子拖延了病症的緣故?
不不不, 不存在的。
至少他們打死也是不會承認的。
他們唯一會承認的就隻有他們不是神醫, 做不到藥到病除……但這也隻是他們學藝不精的緣故啊!要真說責任, 賈政不是還在那裏站著?就他對賈珠做的那些——
嘖嘖,虎毒尚且不食子呢,這賈政還是讀聖賢書的勳貴官員?
我呸!
……隻,自古以來民不和官鬥,他們便再是認定了賈政是個叫人唾棄的爹,這人也不是他們就能唾棄得了的,因而就各自低頭,隻跟在林海身後出了賈家。
那金管家倒是想阻攔來著,但到底被林海嗬斥的恐懼尤在,又有賈政這個真正的賈家主子著實是個扶不起的,別說在這時候出言製止,竟是連神都沒有回過來……光他一個下人又能頂什麽事兒?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林海如出無人之境般囂張的走了。
直叫金管家恨到咬牙切齒。
——可他卻是哪裏知道,林海的囂張不止於此呢!
僅僅……出了賈家大門口吧,林海就停步了:“諸位此番受累了。”
這話卻是對那些大夫說的了,登時叫那些大夫們便是真覺得自己受了‘無妄之災’也不好抱怨出口了,隻能胡亂的就將這話給岔過去。
卻不想林海還沒完:“隻我想著,這事兒到底事關人命,怕不是今日就能完結的——”
……對不起?您……
什麽意思?
然後,在諸位大夫堪稱驚恐額神情中,林海卻是悠然道:“因此我想著,我們卻不能如今日這般全無準備才是,還勞煩各位回去後將我那侄兒的脈案和診療的方子整理出來,往我這裏也送一份謄抄的,也算是有個物證相佐!”
這一手……
講真,天下間真真沒有能比這更叫這些大夫們人安心的了:林海既然明著說了讓他們整理資料且給他送一份抄錄的過去,那也是明顯就是要站出來給他們撐腰到底的意思啊!不然隻推說自己不懂醫理……又有誰能說不是呢?
就十分樂意給林海一份齊整的備份來了。
也當下了能提早拿出備份而紛紛拱手告辭,隻便是去的再急再匆忙,那腳步也依舊能看出輕快來。
可以說是十分之和眼下的場景不合宜了。
便叫賈璉不由得看直了眼睛,待要說些什麽吧,那林海早就拽著他的耳朵隻將人拎上林家馬車了!
還是真·拽耳朵。
拽得賈璉那是一個揪心的痛,幾乎下意識的就要叫嚷出來。
卻又不得不看在林海手握自家小命的份上而吞回去。
賈璉還沒瞎,隻叫出聲來之前偷撇林海的那眼,就能看出林海麵上盡是不滿之色——他怕是想這麽做想了很久了。
賈璉對此簡直是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卻不想等上了車,林海的第一句話就是:“回去收拾收拾,把自己拾掇得憔悴些,我翌日就帶你回京城。”
賈璉:“??!!”
別!
雖說他知道自己是個沒本事隻能靠家族的,但想想家裏的那些個人……還不如繼續巴著林海呢!至少在賈珠已經死了的當下,林海定不敢他也出事兒吧?可賈家人可不同了!不說旁人隻說王夫人就會活撕了他吧?
寶寶不回去,寶寶喜歡這裏,這裏山好水好風景好,什麽都超好的!
林海:“……”
他簡直想要鑿開賈璉的腦門看看裏麵到底有沒有哪怕一點的腦汁子了。
就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你怕什麽?無論賈珠是怎麽死的,他也到底死了,因此你還怕什麽?”
這很直白了:不管你有沒有下手,就衝你現在唯一長成的嫡係男孫的身份,賈母也不至於看著王夫人咬死你啊?
賈璉還不至於真不知道這點——為了保命他也真的有超常發揮他的智商——但再怎麽發揮,終究還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能享受到賈母的庇護的,畢竟就這位老太太素日的言行看來,麵對大房和二房那簡直是掩蓋都不屑於掩蓋冰火兩重天好嗎?萬一賈母真鐵了心要偏二房要為二房出氣,就取了他的狗命來告慰賈珠的在天之靈……
嗬嗬,就更別說二房現在還有一個銜玉而生的賈寶玉了,就是沒有這麽個寶貝疙瘩,賈政也不至於再生不出來啊?
所以說真的,賈璉並不是很放心。
林海:“……”
既這般,他也就不想再試探賈璉的腦子裏到底有沒有腦子這種東西的了。
反正——肯定是沒有的!不然無法解釋:就算賈璉對賈母沒有信心,可難道他對賈赦也沒有信心嗎?他怎麽就不想想,何必管那賈政生了多少個又還能再生多少個?賈赦的膝下……可就僅他一個!
說到這點,便林海素來看不上賈赦,也是多少有些歎息的:要說賈赦的生活,那是真‘荒唐’,且要說賈赦在這份荒唐中還想著要謹防那些個不入流的女人生下孩子‘玷汙’了賈家的血脈……林海也真不信。所以,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賈赦荒唐到如今,膝下就一兒一女?連帶著嫡長子都意外夭折了?!
——對比賈政,這數字簡直淒涼!
……
又有,既然林海都能想到這點,那賈赦總不至於想不到吧?就算一時間想不到,這些年看著賈政的兒子(庶出除外)一個接一個的把自己兒子對比得如小廝一般,心中可還過得去?
待遇慘,數量更慘。
慘上加慘,尤其催人清醒。
所以就衝著賈璉是賈赦唯一兒子——還是唯一嫡子——的金貴這番方麵來說,賈赦也勢必會保他到底啊。
而,一旦賈赦打點起鬥誌了,他那戰鬥力……嗬嗬,結果還用說嗎?
如此,在篤定了賈赦的給力之後,林海也就不再費工夫和賈璉掰扯了,反正賈璉對林海來說就是隻兔子,還是‘守株待兔’故事裏的那隻,也就大門牙看著唬人些,要真說戰鬥力?零點五!
……
…………
對於林海的返京之行,賈璉是敢言但戰力渣全無作用,可對旁的人而言,就是完全的‘敢怒而不敢言’了。
因而再有戰力在這時候也白搭。
林海用來返程的理由……著實是叫人挑不出一個能阻攔的方向來:他擺明了就是為了私事,還是一件十足的,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家務事’!
再結合前幾日賈家靈堂的鬧劇,誰能不知道這不足為外人道的事兒是將什麽樣的破爛事兒?
還是一件攪和著賈家的破爛事兒!
金陵這裏的勳貴世家就算是再強橫,也有不得不低頭的時候,尤其現在身為金陵眾家族之首的甄家還指望著賈政幫自己帶消息……若是將林海攔截了,誰知道這位會不會再順手將賈政一並攔截了?
自然了,金陵勳貴的強橫是真強橫,就是說他們也不是什麽講理的人,能動手的時候絕對不會多話——
可這林海,他們暫時動不得手。
所以往常的拳頭,在這時候揮不動了。
那就……試圖轉而講道理?
可林海能是個和他們‘講道理’的人嗎?隻看賈璉被扣在牢裏時這廝的所作所為,怕就是一個‘講不通道理’的人!
也簡直像個個渾身是刺的球,叫人無從落手。
因此,也就有人不試圖對他‘下手’了。
比如甄應嘉。
這位甄家家主也是個明白人,從林海那一次又一次的‘非暴力不合作’還能不合作得很成功上就知道這是個狠人,再加上因為牢獄籌劃不得成型,使得勳貴們也不得不和‘自己人’動手……在失去了京城那邊的接應之後,便是金陵勳貴依舊不願放過林海,但一來到底也做不到全力阻攔,二來全力了也可能竹籃打水……
又何必在林海身上下功夫?
自己手上不就有個十分之好用的棋子嗎?
沒錯,說的還是賈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