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4 章

  但越是氣, 她也越是怎麽想都怎麽不能明白:這賈赦不就是個沉溺酒色的老糊塗蛋嗎?如何在後院的手法上這麽熟溜?不出手……好吧他就沒有不出手的時候,關鍵是一出手那就是打蛇打七寸啊!

  ——也是賈母忘記了, 她家這個沉迷酒色的大兒子可是她婆婆帶在身邊教養出來的,雖說人是養廢了吧,但隻看賈赦和賈母親母子都對麵不親的模樣就知道那位老太太的手段是決計是不差的,賈赦怎麽說也能學到個三成吧?


  也盡夠用了。


  又有他天生就比賈母豁得出去,若要再加上賈敏林海這麽些‘意外之喜’幫襯著……


  對付賈母, 小意思。


  就笑盈盈的看著自己的老媽,隻那笑卻是叫自家親媽恨不得一巴掌糊在他臉上:“那娘親, 您什麽時候把這美嬌娘給兒子送來啊?”


  賈母:“……”


  她差點又噎了:那人怎麽說都是自己給他找的繼室!怎麽從他嘴裏出來……就和那賣唱的女人一般隨便?

  那自己又成什麽了?拉皮條的老鴇?


  想到這裏, 賈母已經開始氣到懷疑自我了, 隻那裏王夫人還在兢兢業業的……


  談錢。


  “大哥,不是我們怠慢你,可你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眼下家中實在是……”一氣說到這裏, 她竟恍才察覺一般, 就掩麵不言了。


  可就算閉嘴了,那意思也是很明確的:沒錢,就算是身為長房長子的賈赦你要再婚那也沒錢!因此你要真的想將這女人娶回來, 怎麽也該‘意思’一下吧?


  自然了, 便是這樣開了口, 但王夫人也知道賈赦怕也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 於是她且一咬牙:哪怕賈赦要借機為他或是他那還沒進門的新妻子討要管家的權力, 她也認了, 隻無論如何也要開一個能從賈赦身上流出油來的口子!


  可便王夫人已經都這樣打落牙齒和血吞了,不想這樣的算計在賈赦的麵前也全是空:他不止是不當家,而是壓根就沒想著要當賈家的家——銀子已經在手裏,爵位也在身上,至於剩下的那些,就由著他弟弟一家糊弄吧:“哦,竟然這般?那弟妹就看著辦吧。”


  端得是雲淡風輕,也登時就叫期待的王夫人直接從那雲頭上掉下來了:“大哥!那是你……”


  是你老婆啊!你居然——


  居然叫我看著辦?!


  王夫人對此是瞠目結舌,簡直想要看一下賈赦的大腦構造了。


  卻到底不願意就此放棄,於是舌頭又一轉:“便大哥叫我看著辦,我也著實辦不下來,您瞧,您這買個玩意兒都要一千五百兩,那新夫人……弟妹我卻是上哪裏找這許多的銀子?”


  賈赦:“……”


  他也就終於收起了那抹子漫不經心到叫人看得心底發虛的笑。


  狀似十分誠懇的道:“家裏的情況……我也是知道的,因此弟妹盡管量力而行,我是絕對不會認為你不盡心的。”


  可我不要‘量力而行’啊!


  王夫人:“……”


  她是想要是賈赦能量力……不,應該是盡力而行的,但不是賈赦全力的將所有的問題再一股腦退還給她啊?


  “大哥您這是什麽意思?那是您的妻子,您不盡心,卻要我們來盡力給你操持?”


  她就緊緊的盯著賈赦,也簡直都想要再質問一聲了:你的臉怎麽這麽大呢?!

  賈赦依舊那樣十分懇切的看著她:“弟妹說的哪裏話?這女人娶進來也是給你們占屋子用的,對我並無甚大用,因此若你都不上心,還有誰會上心呢?”


  王夫人:“……”


  她也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比起吐血,更難受的感覺卻是張了口之後卻連血都吐不出來。


  便很有些失神的看著賈赦,嘴巴好似張了一張,卻是什麽聲音都張不出來了。


  自是看得賈赦誌得意滿,還忍不住想要嘴賤的乘勝追擊:“弟妹竟然這般驚喜?也罷,既然你都這般歡喜那女人了,那……”


  “老大,”就在這時候賈母忽然就打斷了賈赦的話:“你可知那將是——你的——妻子?”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賈赦且裝了一回深沉的哲學家:“還是母親認為,這知道了的事情,就一定變成現實嗎?”


  賈母表示無言以對,也真真覺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腎……是哪裏都在疼。


  但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她又如何能放棄?


  就道:“既然她是你未來的妻子,那自然也就是璉兒的母親了?”


  然後更是一鼓作氣在賈赦都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回答的時候飛快的道:“都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璉兒看著也快是成親的時候了,難道你就一點都不為他打算?”


  王夫人:“??!!”


  她就飛快的看了賈母一樣,目光裏滿是驚悚。


  別說她了,連賈赦這時候也愕然的就看向賈母,神色間很是有幾分難以置信。


  賈母這話是什麽意思?又有什麽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是,這話的意思大家都懂,但用在這裏……


  可就叫人有點不敢懂了。


  難道這是賈母在明示自己會拿賈璉的婚事換賈赦將那個女人迎進門?


  賈赦:“……”


  嗬,這可真是好大的手筆!也真真是好重的承諾!

  畢竟想也知道,隻要賈赦能自己做主,那王家小姐——


  這輩子都真的別想再進賈家的門了!

  隻賈母是真的就這樣決定了?那個女人當著就有這般的好處,能將諾大一個王家都比下去了?!

  ……


  不。


  賈赦又搖搖頭:會這樣想的自己,才是真的是想多了。


  若說那個女人真有什麽能將王家小姐比下去的地方,那也不過是她比王家的女兒更好拿捏而已:一個小門小戶家的女孩兒,一旦進了賈家的門,那除了聽從賈母的意思還能如何?可若是王家的小姐……就怕那表麵上的順服也未必能進心裏,更別說比起賈母來她肯定更親近王夫人!

  如此,這兩個王家的女人一個手握著賈家二房,一個身在賈家大房,便二人都算是賈母的小輩吧,但聯起手來也未必不能把賈母架空了!

  所以,比起有王家在身後站著又有王夫人旁邊伴著的王家小姐,無疑還是無依無靠且和王夫人明顯不是一路的刑家姑娘更得賈母的心!


  待得想明白了這些之後,賈赦也就又有心思去含笑打量王夫人了:


  ——不知道王夫人在明白了這些之後,會不會吐血哦?

  心心念念,兢兢業業,然後給賈母做了這麽一件精美的嫁衣裳……


  好在賈赦雖然不打算成全王夫人的努力,但顯然也不打算成全賈母:對他而言這兩個女人都會是催債的女鬼,因此有一個算一個,都別在自己眼前礙眼!

  就笑著拒絕道:“既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我這個做爹的說的話想來也是算數的……其實母親若真有這做媒的精神頭,卻是可以滿京城的瞧上一瞧,興許能成就幾樁美談呢?”


  放屁!


  別說賈赦這個親兒子都不願賈母插手自家崽子的婚事,隻說賈家現在已然沒落,誰家願意找個破落戶保媒啊?

  除非那些比賈家還破落的!

  ……


  這般,也真可謂是拒絕了人還要惡心人了,而賈母也可謂是徹底的‘折戟沉沙’了。


  ——她雖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但誰能想賈赦竟然是個比她死皮的呢?且倆人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麵上的對手:賈母時至今日依舊奉行‘響鼓不用重錘敲的準則’,可賈赦卻是幹脆的把自家的鼓麵都給剝了:你想怎麽想敲都隨便你把,隻要你能找到下手的地兒!

  簡直油鹽不進到了極點!

  賈母真真是沒辦法應付這種宛如市井無賴一樣的手段了,且也自知因為自己用王家小姐來換刑家姑娘進門多少會傷了王夫人和自己之間的‘默契’,因而一半是無能為力,一半是忙著回頭安撫後方,磨了幾磨磨不出個結果之後,也隻能黯然的走人了。


  更叫賈赦對著她的背影,那是笑得無比得意,就差美上天去了。。


  “大爺,”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自賈母王夫人進門來就低眉順眼跪在一旁的女人卻是遽然間出聲了:“爺就這樣叫她們……去了?”


  賈赦奇怪的睨了她一眼:“不然呢?”


  女人被賈赦看得訕訕一笑,但仿佛到底不怎麽甘心:“奴瞧不得她們算計爺呢!便想著……爺莫若給她們一計狠的,也好叫她們知道爺不是好欺負的。”


  “嗬。”賈赦的麵上就終於有點子情緒了:“合著你這卻是為我好了?”


  女子就又是縮了一縮脖子,試圖露出一個諂媚的笑來:“爺是奴的主人,奴不為您好卻是能為誰好呢?”


  賈赦平靜的聽完這句奉承,然後譏諷道:“你還是少做這般的神情罷,卻是叫我覺得我那銀子花的甚是不值了。”


  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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