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6 章

  ……便不是同一個祖宗, 也有上趕著聯宗的呢!

  且林家的問題不在於子孫不成器,而在於成器不成器……都他媽活不下來!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是林海之後的那個兒子在這一世也保不住,那林海能否有一位靠譜的‘族侄兒’,說不準就是程曦最後的‘指望’了。


  對不將林妹妹送到賈家手上的指望。


  ——其實這也是程曦又一次的被自己的未來思維幹擾了而已, 就憑借她現在的身份以及程錚和林海之間的上下級關係,她要從賈家手裏搶林妹妹的撫養權……還真不是沒有八點的勝算。


  隻程曦卻是沒想到的。


  所以她就沉默的看著程錚這個連自己家族都處理不好的人誇誇其談的教導林海該如何調整對族人的態度, 並且在程錚最後意猶未盡的表示林海你盡管去處理你的族人, 程曦那五百篇的大字他會在親自監督著程曦寫完之後交給林海過目的時候叫自己的沉默變得更加冷漠了點:

  嗬嗬。


  這樣的父親和夫子還有提醒的必要嗎?


  這可不是因為報複哦?

  而是因為有林妹妹這個前提再順便報複而已。


  ……


  且懷著這樣類似於報複的心情,程曦一點也不急的隨著程錚將林海送出了水榭,又被程錚拉著絮叨了一回,然後再一次的領了程錚要親自監督她抄字的叮囑,目送了程錚再帶人去了前院書房, 方才悠悠哉哉的回去了——


  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急,就算程錚承諾要親自監督著她抄那五百遍,不過想必在林海完工之前都不會叫她這裏提前‘完工’。


  所以她有的是時間寫,也有的是時間拖, 畢竟不但去江南耗時間, 林海要想出去江南的理由也是一件耗時間的事兒,不是嗎?


  ——不但程曦是這樣想的,程錚是這樣想的, 包括林海自己, 也是這樣想的。


  所以, 在聽到那個‘理由’上門的時候, 他幾乎整個人都是有些呆滯的。


  且這個理由,還頂著一個十分有來曆的名兒:

  賈璉。


  ……


  …………


  賈璉這個人吧,雖說因紅樓而出名,但是在紅樓這個世界之中,此時的他還真真不怎麽有名兒。


  畢竟此時的他隻是一個年僅十三四的孩子,也畢竟他不過就是一個落魄的勳貴之後,且也是個看不出有什麽大造化的,想必這勳貴的名頭在傳到了他的頭上之後,隻會進一步的落魄下去——


  沒有挽留。


  也就不會有人去關心。


  而這樣的人,在這諾大的京城之中絕對不少:甚至於可以說若是內城哪家秦樓楚館的的招牌砸下來,那麽在砸死的十個人裏怕是有五個就得是賈璉這樣的人……至於那剩下的五個,不是捧他們臭腳的小廝,就是捧他們臭腳的商戶之子。


  而在這些不怎麽起眼的落魄勳貴子弟中,賈璉卻又能算的上是難得的有名了。


  沒辦法,賈家自打摻和上韋皇後的女官事件之後就出鏡率頗高,便是這些日子那些事兒隨著韋皇後的過世和皇帝與三皇子程鈺額可以打壓而收斂了不少,但是賈家卻又自己闖出了一番‘名頭’來:


  關於母子不和不敬嫡長的名頭。


  且要說起來,這可真真是一筆糊塗的亂賬——


  身為兒子的賈赦四處宣揚自己老媽眼裏沒有自己這個兒子,隻有自己那同樣文不成武不就的弟弟且不去說他,隻說身為母親的賈母同樣當仁不讓老當益壯,表示就你這樣不孝的兒子還好意思說我偏心呢?有你這麽全世界的申訴自家母親的不是的嗎?逆子,逆子!


  但,要說賈母的行徑真的‘隻是’做媽的偏心吧,那便是賈赦要鬧,也鬧不起來:父母豈是做兒子的能指責的?就你眼下的行徑,賈母沒告你個不孝叫你罷爵都是做母親的對你手下留情了。


  可問題卻在於賈赦不但是賈母的嫡長子,他還是襲爵的那個嫡長子!雖說隻是個爛大街的一等將軍吧,總也要比他弟弟那什麽工部……工部什麽來著?……要貴重許多吧?

  所以哪裏有將襲爵的嫡長子趕到不知名的偏院居住,卻是將無爵的嫡幼子捧到正院裏住著的?你說你偏心偏什麽不好?便是將你那許多的私房嫁妝盡數給了你的小兒子不也沒人能當著你的麵兒說些什麽嗎?至於用這樣落人口實落到若是賈赦參上一本那就連皇帝都能過問你家破事的地步嗎?

  因而便是賈母依舊能有理有據的說出賈赦對她不好又是如何得不好,她這已經捶實了的‘買賣’也叫人終究不好向著她說話了。


  可話又在意地說回來了,賈母固然不是個好母親,那賈赦卻也不是一個清白可憐的兒子啊?自己是立不起來隻會敗家的庸才就不說了,反正眼下開國的勳貴裏十家就有八家的兒子和賈赦是同一水平線上的,誰也別嫌棄誰……可若是這個兒子不但無能,還沒心沒肺的話,那任是誰也能笑一聲賈母夫婦上輩子缺德以至於這輩子落下這麽一個兒子來了。


  這,說的就是賈赦在父喪和妻喪期間摟著小妾喝小酒的事兒了。


  自然了,若是要真真論起來,這消息到底是如何流傳出深宅大院的隻怕還更值得人計較一些——但頁隻要有這麽一件事兒落人口實了,那就也坐實了賈赦不孝不義,狼心狗肺了!

  因此不但是賈赦手裏捏著賈母的把柄,賈母裏也捏著賈赦的賈赦的把柄,而兩人之所以在捏著這樣要命的把柄之後還隻留連於對對方進行口頭討伐的階段,不是因為他們心中尚且有什麽親情在維係著,而是他們知道隻要這事兒真鬧將上去了,那就是丟官罷爵貽害三代的事兒!


  因此便是隻為了顧及自己今晚還能不能睡在這奢華的國公府內,賈母和賈赦都隻能再和對方死掐下去——


  還是那種隻能你來我往的罵上幾回,斷不敢上公堂見真章的掐法。


  也就叫京城耳朵勳貴們看足了好戲,隻覺得這賈家就是賈家,日常的家務事兒也能夠比那戲台子還熱鬧幾分!


  於是連帶這賈璉,也就在不知不覺之間‘出名’了。


  隻卻是任誰都不想出這個名就是了:

  賈璉或許是個混不吝的——這點隻看他日後是如何偷娶尤二姐的就能夠窺視一二了。


  但是再是個混不吝的也是要臉的啊!賈璉或許樂意背著人享受尤二姐的溫香軟玉,但卻絕對不願意被人指點著笑話這小子就是那個在孝期摟著小妾喝酒的賈赦的兒子。


  賈璉:“……”


  他隻覺得自己這輩子,還沒揚出個名頭來呢,臉就被自己爹給丟盡了,因此越發疏遠了賈赦一些。


  也就叫林海看著這侄兒是越發的說不出話來了——要說賈璉疏遠賈赦可不算什麽,畢竟賈赦也著實不是一個好的,可若是這賈璉在疏遠賈赦的同時卻是去靠近賈政了,那林海就隻能表示這孩子不愧是賈赦的種,論起智商來和賈赦是同出一轍的愚蠢。


  不然還有什麽理由能解釋他的才出虎穴又自動入狼窩的行為?

  ……


  …………


  而現在,這個在林海心中已經被評論為愚蠢的賈璉,就笑意盈盈的看著林海:“侄兒問姑父安。”


  林海:“……”


  他且點點頭,隻心中依舊是有些不怎麽看得上賈璉的油嘴滑舌形象的——其實賈璉的形象真說起來也不過是過分熱切了些,要說油嘴滑舌,還是林海看他不上才在心中越加的貶低了幾分罷了。


  但賈璉也到底是賈赦的親兒子,賈敏的親侄兒,不說林海還指望著賈赦繼續拉賈母的後腿,隻說便是看在賈敏的麵子上,也不能將這送上門來的人往外推啊。


  就再對著賈璉點了一點頭,隻在賈璉越發親切的笑容中緩緩踱到正座,當仁不讓的坐下之後,方才慢悠悠道:“許久不見。”


  賈璉麵上的笑不由就是一僵。


  他也知道自己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因此也不想著建功立業了,隻看著將現有的家事打理打理一二,足夠他這輩子吃喝不愁也就是了……因此在讀書讀不出個名堂、習武也受不得那份罪之後就果斷的轉向庶務,且一心打理起這些大多數大家公子都不屑於打理的菜米油鹽之事來。


  ——旁的人不說,隻說他那小叔,就甚是看不起他的這份不求上進。


  可賈璉還真不覺得自己的‘不上進’有什麽不是了:你賈政倒是上進了,可有上進出什麽名堂來了?

  還不是隻有督促著賈珠,看能不能犬父出虎子了——


  也就叫賈璉也難得的看自己老爸順眼了一回,至少賈赦從來不做這種自己都做不到的癡心妄想不是?

  ……


  隻再是不屑於賈政所謂的上進,在麵對林海這個真‘上進’的人,賈璉還是很有些不敢放肆的——


  無他,林海是探花也就算了,還是一個能得太子青眼的探花!


  賈璉不是不知道自己家追隨的是三皇子,畢竟就是他不參政,但自家的事兒總是要留一眼的吧?隻需看賈政和王夫人當日是如何巴巴的將女兒送到皇後身邊期望著成為能成為程鈺的妾室就能知道這夫妻兩將寶壓在誰身上了。


  且賈璉也明白:賈政的決定,往往就是賈家前進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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