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1 章
時間雖已是過去兩年了, 但因為這兩年的時間太子府上下都在守孝, 因此徐氏身邊的丫頭也就沒有多少的變化，依舊是琴棋書畫打頭，下麵再領著一群做雜事的二三等丫頭罷了, 但程曦身邊……卻是另外組起一隊陣營了。
懷書本是徐氏放在程曦身邊的, 且瞧著怕是要在程曦身邊很跟上幾年的……不說能跟到程曦出閣, 至少也不應該在徐氏正是把兩個眼珠子都放在程曦身上的時候撤退啊——
但程曦卻硬是在程旭出生不久之後就給懷書辦了‘退貨’, 且半點不解徐氏挽回的機會。
她隻道是懷書本就是徐氏身邊的，全因徐氏憂心程曦自己這個做女兒的才要大丫頭來程曦身邊壓陣，可眼下程曦雖不能說是已經獨當一麵了，但怎麽也不比繈褓中的弟弟更叫人擔心吧？又有懷書多少也算是服侍著她長……不說長大吧也長到現在了，對照顧孩子想必是很有一番心得，再者常言道用生不如用熟, 自己就把懷書轉手給程旭了！也算是自己這個做姐姐的給弟弟的一點愛的關懷了！
程錚：“……”
徐氏如何他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好懸沒有被這理由嘔出一口老血來！
隻, 也不知程曦是如何‘說服’徐氏的, 結果竟然真的叫徐氏把懷書收回去了——雖說沒有如程曦所說的那般又立刻撥到程旭身邊，但到底還是退出照（監）顧（視）程曦的第一線了。
到底……
程曦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程錚的眼神不由得就一轉，隻轉到了旁邊那丫頭身上。
而這個年不滿豆蔻, 卻是滿麵沉穩都有些叫人望之生畏的丫頭，便是現下程曦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頭, 白恬。
是的, 就是那個看著仿佛老實巴交, 可實際上心眼子很是活絡的那個丫頭, 她現在也算是進益了不少，隻將麵上的那層老實的偽裝再一力包裝到了自己的行為上，一言一行俱是看不出那種過於高調的出挑了。
哦，對了，能叫程錚記得這丫頭還有一個原因：這丫頭兩年前還有一個名字，程錚依稀記得似乎是翠花來著……
程錚：“……”
簡直叫人不知道從哪裏開始笑比較好。
隻，也不知程曦是不是從這個詭異名字中的‘翠’字上來的靈感，竟是將自家的丫頭命做了一堆的調色盤。
而這個丫頭就是調色盤中打頭的那個——
白恬。
程錚是很能理解程曦為什麽給這個丫頭取了白恬這麽一個名字：白，素也；恬，安靜。
光是聽著這個名字，便就能知道程曦對這個丫頭的期望了。
聰明不是不好，出挑也不是不好，隻對丫頭來說，過於的聰明和出挑嗎，恰恰就是一種不聰明——
對她們而言，真正的聰明是內斂的，是好似一個圓一般接觸不到過於的部分，無論從哪裏看都是一副全然的渾然一體。
程曦大抵是希望這個丫頭這般的，而程錚更相信程曦是借著這個丫頭來告誡自己要這般。
而參與了程曦挑丫頭過程的程錚不說，隻說徐氏能接受這丫頭接手懷書的位置成為程曦身邊的大丫頭的原因，還在於這丫頭的爹媽都是徐氏的陪嫁。
她拿不住程曦的丫頭，能拿住丫頭的爹媽也是好的。
對於此，程曦似乎有所察覺，也似乎沒有察覺，總之她表現出了一副全無所謂的模樣，待這個丫頭該是什麽樣就還是什麽樣，唯一對這丫頭不滿的地方大約隻在於偶爾對程錚抱怨是不是自己做的太過了，以至於這丫頭現在是越來越悶人了，往往三腳都踹不出個屁來……叫她真真覺得有些自苦。
可也沒見她嫌棄疏遠人就是了。
因此想來程曦是真的開始自己也學著圓潤了。
……
程錚並沒有過多的在這兩個丫頭身上留意，他隻微微向著這兩個明顯是守在院中的丫鬟點了點頭，腳下雖也未停，但到底也放緩了幾分步子：“你怎麽不守著郡主？”
這問題指向性太強了，隻一出來，眾人也就知道是問誰了，於是目光齊刷刷的一轉，就看向那白恬。
那白恬本就在程曦這麽個不著調的主人之後養出了個沉穩的性子，當下不急不緩的對著程錚微微一禮，隻低頭斂目的道：“回殿下的話兒，郡主此時正在娘娘膝下，因此就打發我們出來了……奴婢瞧著這院子裏的事兒也不是我們可以插上手的，就隻能在這裏候著，如此郡主有什麽事兒，奴婢也好第一時間知曉。”
程錚：“……”
他就點點頭，然後一點不遲疑的從這兩個丫頭身邊踱過去，又微微低頭避過打起的簾子，一步跨進了屋內。
他來的時候已經有人通傳過了，因此徐氏早就起了聲，隻在屋內候著，此時程錚進來了，也就第一時間領著人向程錚問安——
卻是不見程曦？
程錚對此很是見慣不驚，一麵親手扶起徐氏，一麵就用目光微微在屋內一掃，果不其然就在徐氏身後的炕上看到了正一手高舉著一塊蜜餞一手打橫攔著程旭不叫其往自己身上撲的程曦。
而就在程錚瞧見程曦的時候，那個不知道給自家父親問安的不孝女也恰恰轉過頭來，隻對著程錚笑得眉眼彎彎：“爹爹好，還請爹爹別怪女兒不知禮，隻旭兒當真不能再吃了，因此女兒就隻顧得上這頭了。”
程錚：“……”
他隻覺得有一口氣驀然就哽在了喉嚨口，叫他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旭兒當真不能再吃了？
少騙人了！
難道你以為隻要自己擺出這幅十足誠懇的神情，我就會當真不知道這整座宅子裏就你程曦最喜歡用這些小甜點來逗我家的傻兒子嗎？
且，要不是靠著這些東西，說不得你還真不能將程旭唬得見到你這個姐姐就笑得沒了眼呢！
程錚是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做‘有奶便是娘’，但此時看到自家傻兒子，他卻生生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在自己不自覺的時候也有些許這樣的舉動了？
不然不至於自家兒子是行為突變吧？
……
卻不說這個，現在放在程錚眼前最大的問題是：便是他從來沒有想過隔絕程曦和程旭，在這一刻也開始有些遲疑了：遲疑自己是不是該限製程曦的零嘴兒？
不然看著自家兒子這和豬沒有兩樣的模樣也挺傷眼的。
隻程錚這裏猶在遲疑，那裏程旭卻是順著程曦的目光也看過來了，這下他也顧不得那顆看得到卻總是吃不到的蜜餞了，隻呀呀了幾聲，就對著程錚一伸手——
要抱抱。
程錚：“……”
他剛剛在先什麽呢？
這孩子難道不是越吃才能越壯嗎？瞧他兒子，多壯多可愛啊？
於是程錚也就順理成章的將自己方才謀劃的隔絕這姐弟倆的邪惡計劃拋在腦後，且上前一步抱起程旭，熟練的在手臂上顛了一顛之後也熟練的問出了一句話：“誒？怎麽感覺又重了些”
徐氏本跟在程錚的身後也過來了，但聽聞程錚這樣說了，那原本欲張的嘴竟是果斷的闔上了，隻不明顯又熟練的翻了一個白眼。
就叫對麵的程曦看了個正著。
她抿嘴一笑：“有嗎？可女兒卻覺得……單憑爹爹僅一日間就能將這話兒說個三五遍的模樣，可見不是旭兒真重了，而是爹爹您盼著咱們的旭兒能像那氣囊一樣一夜間就吹起來。”
程錚隻瞪她一眼：“怎麽會？有你這樣說話的嗎？還是姐姐呢？也不怕把弟弟教壞了？”
說著，臉紅了又紅，這才仿佛有些想起來了似的補充道：“且那氣囊……吹得再大不也依舊隻得那般重嗎？”
他的模樣迷糊中微微帶著些困惑，又有之前竭力想要做出一副為父的嚴肅模樣來，於是一張臉就顯得甚是矛盾了：明明兩條眉毛還十分威武的倒立著，但一雙眼睛卻是可憐的眨巴了幾下——
隻叫繞到他身邊的額徐氏看到他這模樣都有些忍俊不禁。
於是程曦也就更忍不住了。
隻她也不去說程錚本人，而是十分憂愁的將手中的蜜餞就往程旭那裏遞過去：“哎，弟弟誒，你還是多吃點，補補腦——”
免得跟咱爹一樣迷糊。
程錚：“……”
雖說程曦後麵的□□沒真說出來，但熟悉程曦如他怎會不知道程曦嘴裏就沒有一句好話兒？
當即麵色一冷，抱著程旭就後退一步，且也用和程曦一般憂愁的語氣道：“兒子誒，你還是少吃點，收收嘴。”
免得跟你姐似的，身子骨還沒長齊活呢就開始有橫向發展的嫌疑了。
程曦：“……”
真他媽是我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