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6 章

  可這事兒能認嗎?即使程錚真是這樣想的也真是這樣做的, 但多少……也不能叫程曦以為自己就是這樣的人啊?!


  因此再是坐不安穩的屁股也要安穩了。


  還不忘笑著嗔了程曦一句,那語氣聽著叫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膩味得慌:“你這丫頭,什麽時候懂事兒過?……不過再不懂事都是自家的閨女兒,我能怎麽辦?”


  程曦:“……”


  她情不自禁的抖了一抖,然後暗自撫摸了一下自己身上依舊在寒顫的雞皮疙瘩……卻也著實不知道該怎麽對程錚的這話兒做出‘回敬’, 因此在想了一想之後她果斷的放棄了對話的想法——


  大家還是各回各家各找……還是算了媽就不找了吧?

  其實她早該明白的, 維係麵子情的辦法就是誰也不揭露出真實的那一麵, 更妄論圍繞著‘真實’要說法了。


  就道:“爹爹若是有事兒,那自去辦理了也是, 真不必在意我的。”


  別說, 程錚此時還真是有事兒,不過卻是心事兒……還是那種暫時沒有一點頭緒的心事兒。


  因此倒是並不急著走。


  尤其是在程曦催促著他走的時候他就更不好走了。


  想想吧,之前遇到這樣事兒程錚都是巴巴的跑來找程曦的, 可眼下竟然對程曦避之不及?那怎麽看怎麽是一份更大的問題吧?

  便就隻能再坐回去:“事兒是有的,但之前有事兒的時候來瞧你還瞧的少了嗎?沒道理現在就要用這樣的理由來把我往外趕的!”


  這話說得太過於坦然了, 隻叫程曦聽得就克製不住的看了他一眼, 目光中隱隱有些波動,卻是又強自的被她摁了回去。


  那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驚喜。


  ——驚喜於自己對程錚還是‘有用的’。


  程曦覺得現在的自己真真是倍兒淒涼也真真是倍兒現實:她已經不能再用血緣親情這樣的理由膩在程錚喝徐氏的身邊了, 又有著徐氏怕不是個恨不得將她一丟幾萬裏的,所以如果她還想‘賴’在太子府上蹭飯,那想來想去也就隻能叫自己對程錚更有用些, 才不至於真的叫程錚把自己棄如敝履。


  大抵是因為這樣‘現實’的原因, 她再看向程錚的眼神就不免在驚喜帶著點熱切了:“瞧爹爹這話說的?不過, 您既然都這樣說了, 那女兒難免也就要腆著臉問一句您可有煩惱的事兒了?”


  程錚:“……”


  他很是咕咚的一聲——


  咽了口唾沫。


  不是他說,可他真是怎麽看怎麽覺得程曦看向自己的眼神……


  簡直有點叫人怕怕?

  就仿佛是看到了羊的狼,也仿佛程錚就是她碗裏的肉?

  ……可不是嗎?程曦看著程錚可不就是在看自己未來的‘飯碗’嗎?因而程錚的這兩個分析比擬簡直堪稱精準!

  隻這樣的精準,這樣的情真意切……簡直是催人淚下,也簡直叫人承受不住。


  好在程錚現在的抗打擊能力也算的上頗為強大了,隻短短的幾個寒顫之後就又鎮定了下來。


  然後仔細的思量了一下自己找程曦說道這件事兒的可能。


  其實,不但程曦自己希望能用自己‘跨時代’的見解給程錚排憂解難從而凸顯出自己的價值和存在意義使得程錚心甘情願的樂意繼續供應她的生活——並且保證她的存活之外,便是程錚也是能樂意叫程曦繼續提供她的那些奇思妙想的。


  畢竟他眼下活得也不容易,不是嗎?既然又暫時沒有滅了程曦的的打算——同樣也暫時不具備這個可能性——那麽為什麽不盡量發揮一下程曦的光和熱也使得自己能過的更好些呢?

  不要誤會,雖然這樣的的行為算得上是某種物盡其用,但怎麽說程錚也怎麽沒有在光和熱之前再加上一個字使之變成餘熱的想法……


  所以也不算渣到底吧?


  如此,各自在心中將小算盤敲得啪啪啪的父女倆可算是投了意了,當下就開始‘狼狽為奸’起來。


  且聽程錚道:“唉,我也不瞞你,眼下正是有一件叫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兒發生,若你樂意幫忙參詳,那卻是最好不過。”


  程曦自然是樂意的,就忙連聲追問。


  也就將邱尚書死亡的事兒聽了個……閹割版。


  ——程錚或許的確是抱著讓程曦幫自己瞅瞅其中奧妙的想法的,但再是迫切的希望,也不至於叫他丟了做人的底線,對著一個——一個至少外表上看著不過五六歲的女娃娃解說邱尚書家有個奸生子的事兒吧?因而少不得就將這一段隱去,隻繞著將邱尚書的死將那莊簡親王前倨後恭的態度挑揀著說了。


  也果然就叫程曦從中聽出些什麽來了。


  因此隻打斷了程錚的敘述:“等等,這裏麵兒似乎有點不對吧?”


  然後不等程錚反駁什麽就極其尖銳的指出:“莊簡親王可不是一個沒理由就變換自己立場的人吧?他現在變得這麽快這麽急卻是為了什麽?”


  程錚:“……”


  他登時哽在那裏——方才的他是來不及說什麽,而現在他卻是什麽都說不出。


  他能說什麽?

  能對程曦說一句英雄所見略同嗎?那略同之後的原因呢?叫他該怎麽解釋?


  就很是憋了一憋,終究還是不得憋出一句實話來:“這其中確實是有些什麽的,隻是——”


  他就隻是笑笑,笑容裏是止不住的尷尬:“隻時這事兒我卻是不好對你說。”


  程曦:“???”


  於是就更奇怪了,且在奇怪中還止不住的有一種難過的情緒,隻沾染得他一雙眼眸忽閃忽閃的全是沮喪:“卻是不能說的嗎?”


  看得程錚就更手足無措了些。


  好在原因雖然不能解釋,但是不能解釋額原因還是能解釋的,因此他毫不猶豫的……不,還不至於就將這事兒合盤托出,但還是很誠懇的解釋道:“這事兒別說是對你了,便是麵對你娘,我也覺得臊得沒臉說……你竟也別胡思亂想,隻將這事兒往那極不規矩,極沒臉的地方猜一猜就對了!”


  這樣一解釋,果然就叫程曦不至於多想什麽了:畢竟程錚再是‘忌諱’自己,也不至於用‘臊得沒臉’這樣的說法吧?


  要說怕得沒膽子還差不得哦?


  程曦隻暗地裏笑了笑,且將這原因放開了,又將整件事兒上下思量了一回,如此才道:“這沒臉的事兒到底是如何沒臉的曦兒也不深究了,隻到底還要問一句,可是如皇後那般——?”


  皇後那般……丟臉?

  程錚一愣,幾乎下意識的就要道一聲這個對比物找得真是好!

  隻卻輕輕咳嗽了一聲:“如此可明白我的為難了?”


  明白了。


  程曦就點點頭。


  繼而石破天驚:“曦兒明白了,可也因此更加不明白了——那就是這事兒雖說是如皇後那般沒臉的事兒,但既然皇後沒臉的時候這莊簡親王都不曾站出來說些什麽,那為何今日卻是為了邱尚書連爹爹都要正臉甩上一巴掌了?難道對他而言這邱尚書卻是比皇後更重要?”


  程錚:“……”


  他隻被程曦問得有些不知該如何張口。


  也著實是張不開口的,因為他情知自己一張口怕是顧不得程曦的問題,且要問一句你果真認定那莊簡親王果真是‘背棄’了我嗎?


  ……可他同樣也張不開這個口。


  便如程曦一直以來都在告誡他莊簡親王這個人不可控不能信之外,程錚也一直都在程曦的麵前隱藏——不,藏是藏不了的,畢竟程錚往何處去莊簡親王往何處來這樣的事兒程曦隻要打聽打聽就能知道了——但即使不用‘隱藏’這樣的詞,說一句‘曖昧’著忽略乃至於‘刻意’的省略了對程曦該有的解釋……


  總沒錯吧?


  因此,雖然程錚的確也在所有人的麵前都表現出了一副和莊簡親王有往來而且毫不避諱的模樣,可正如外麵的旁人不知道他和莊簡親王是為了什麽而往來又或者這往來壓根就是障眼法一般,在家裏的程曦也不知道他和莊簡親王的往來互動到底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啊?

  說不得她還以為程錚的舉動是出於三分真七分假,隻為了能在虛以偽蛇中打探情報的目的呢!


  ……因而現在,真真叫程錚該如何在程曦的麵前張開這個口?


  他不由就有些尷尬。


  隻不想他的尷尬在程曦的眼中——


  不過些許的好笑罷了。


  這做了初一,還說不得十五了?程錚若真的有半分覺得不該,那別說旁的,隻說今兒又巴巴的在自己挑丫頭的時候過來?這丫頭的事兒不同樣不見他敢明著說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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