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3 章
他是真的累了, 所以愛怎麽樣怎麽樣吧。
這時候的程錚是任性的, 且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任性——
並死不悔改。
所以他並沒有意識到, 任性,也能是基於親近的撒嬌,越是不加防備的人, 越是能叫你任性的有恃無恐。
……
好在程錚的撒嬌還還沒有徹底的叫腦水給傻沒了,雖然決定任性一點, 但至少兜底的智商還在那裏:
他把這件事交給了劉保勳去緩衝。
劉保勳喜歡徐氏嗎?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劉保勳喜歡自己的命嗎?
那是絕對的。
而現在,程錚已經將劉保勳就放在他和徐氏的中間。
這可不是一個好位置。一旦他發力, 徐氏也會傾力反擊, 而反之亦然——所以劉保勳就會被他們逼迫成風箱裏的老鼠,兩頭來風戰戰兢兢。
所以, 為了活命, 兩個‘出風口’他都不敢靠近……也就在客觀上遠離不了對麵的‘出風口’。
可不遠不近雖然能短時間‘保命’,卻也經不得長期的折磨,所以為了自己能活得長長久久,劉保勳必然還要想辦法減小出風口的風量!
直白點來說就是劉保勳會想辦法在不忤逆程錚的情況下安撫徐氏。
換到眼下的問題上, 就是程曦到底搬不搬,又要搬到哪裏去……
因此程錚會將主導權從劉保勳手上奪回來嗎?
不會。
就算他不在意隨手挑個院子, 他還在意徐氏知道這院子是他挑的之後來找他呢!
就笑嚀嚀的將劉保勳看著。
然後就看得劉保勳汗如雨下。
卻是沒有辜負程錚的‘期望’、
這劉保勳也果真是個聰明的, 能拖的時候拖到天荒地老都毫不手軟,不能拖的時候也能立刻拿出自己的魄力來將這件事幹脆利落的處理掉。
就像是現在。
在看到並看清程錚對這事兒不插手……不, 不是不插手而是插手了也是那種謀定而後動等著旁人出手他摘取勝利果實的插手方式之後, 劉保勳就果斷的意思到自己是別想著躲懶了, 又什麽壓箱底的保命絕活都拿出來吧,不然還真不知道有沒有以後了!
便就微微想了一想:“小郡主眼下雖說是住在小跨院中完事都是便宜的,但奴婢觀小郡主向來是個有主意的,若是搬出去了,那事事都自己做主豈不更好?”
程錚:“……”
他隻看著劉保勳,然後句扯動嘴角,拉出了一個堪稱驚悚的笑來。
這笑看得劉保勳幾乎是下意識的一抖,卻好歹崩住了沒有立刻改口。
恰在這時候程曦也抬起頭扭過臉,也看著劉保勳笑了:“公公這樣說,難道就不怕我會放開了手腳去鬧?”
劉保勳:“……”
他就是給自己接下來的行為找一個看似名正言順的借口而已,誰知道程曦竟然會當真呢?
且……
且他再想想程曦若真因‘當真’而‘鬧將’起來了——
他的頭皮簡直都有些發麻了。
於是一片沉默中就隻有程曦咯咯的笑聲清脆又明亮,隻是細細聽去,卻發現那聲音裏卻是隱約還帶著點戾氣。
——可又不甚明顯?
於是這笑於是說是叫人反感的不舒服,不如說是叫人覺得隱隱困惑的不舒服。
所以程錚也就不忍了,隻揚起手輕輕的往程曦的後腦勺上一拍,那力道不輕不重恰恰能打斷程曦的笑。
然後就對程曦道:“你想的美?你娘不管你了可還有我呢!反正這後院裏的空地兒多,大不了你挨著我住!”
程曦:“!!!”
她簡直都被程錚的話給嚇得神魂出竅啦好嗎!
又有她原本就是被程錚一拍才衝忙收住了笑,這時候在驚訝的情況下那些還未曾煙下去的氣體就反往喉嚨口處串了一串,不但串的她喉嚨口一噎,更是叫她不由自主的吐出了一聲響亮的——
“嗝!”
這一聲太響了,甚至於在寂靜的小院裏都有一種嘹亮到回蕩的感覺了……
於是即使是程曦也受不住這份尷尬了,一張小臉漲得通紅,簡直都像是要熟了。
且不止是她,這個院子裏所有的人都在這場意外麵前震驚了,傻傻的看了程曦好一會兒,這才各自低下頭,隻盼著能將自己掩都掩不住的笑意遮上一遮。
隻程錚就用不著這麽麻煩了——
因為他是這個院子裏唯一一個敢於笑出聲的。
還笑得挺大聲。
程曦便是再‘放的開’也受不得程錚這樣笑啊!
於是跺了跺腳就要用手去捂程錚的嘴——
卻又哪裏捂得住?
於是就隻能氣惱到:“爹爹才是那個罪魁禍首呢!哪裏就能笑曦兒了?”
這話說的倒不甚錯,畢竟沒有程錚那一嚇又哪裏會有程曦這失態?所以程曦的指責,也不算推卸責任:別看程錚是太子府當之無愧的主人,但這府邸裏還當真沒有單獨的院子,前院宿地又是書房就罷了,這後院裏雖是想睡哪裏就睡哪裏吧,但那哪裏都是住著女人的,不是程錚的大老婆就是小老婆!一旦睡的地方沒老婆了,那估摸著誰都想問一句他是不是又收用新的女人了!
……
自然,程曦是程錚的女兒,嫡嫡親的女兒,所以人們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到認為她和程錚之間會有什麽齷齪,但也正是因為程曦是程錚的嫡長女——還是徐氏為程錚生下的嫡長女,那也斷然沒有程錚避開徐氏帶著程曦去小老婆的院子裏擠一擠的道理吧?
且……即便是不去小老婆院子,這當爹的帶著女兒’‘獨立門戶’又是哪門子的道理?
你和你老婆決裂了?
那怎麽可以!
須知徐氏可不止是程錚的妻子,也是太子的太子妃,夫妻之間有個矛盾或許不算什麽,但是太子和太子妃之間要是有個什麽那可是真要命!
所以不行。
還是絕對的不行!
無論程錚想要帶著程曦到哪個院子裏去貓著,這樣的事兒都是絕對不可為的,即使程錚腦子發昏了勢必要為,也定然會被眾人攔下——
所以在想通了這層之後,之前又嗆又急又惱的程曦反倒鎮定下來了:反正這樣的事兒堪稱驚世駭俗,就算是程錚被門夾了腦子,也未必能將他身邊的人都拿到門縫裏去夾一夾腦子,莫說太子府中的人不會同意,便是支撐著程錚太子之位的徐家乃至於許家都不會同意,如此……
還能叫他犯了混去?
且再退一萬步說,便是所有的人都被門夾了腦子了,她自己個兒不是還好好的嗎?隻要她站住了立場咬死不答應,她還真不信程錚就能把她綁進新院子裏關押著了!
……
這樣想著,原本對搬家這事兒可有可無的程曦……忽然就覺得搬家不是一個好主意了。
隻心情卻也不壞就是了——
或許程曦的確是個癡愚的,因為想來也沒有人會如她這樣,才在心中升起了一點子源自於智慧的火花,就輕易的叫它們悉數用情感的洪水澆滅了……
但她又是敏銳的。
敏銳的察覺到了程錚最終還是在徐氏和自己之間選擇了自己。
並且期間沒有一點遲疑。
堅定就像是他是程曦最可靠的屏障一樣。
那……
就這樣吧。
不這樣還能如何呢?
程曦默默的抬起頭看向程錚,目光看似沉靜,隻在那靜的深處,卻又有著一份常人看不到的波濤湧動:
就這樣吧。
程錚支持她,程錚也願意站在她的‘陣營’,無論旁的事兒到底能湧起多少波瀾,隻需這一份毫無遲疑的信任和偏頗就足夠叫程曦感動了。
……或許在旁人看來這感動來得太輕易,還難免有一些叫人難以理解的癡傻,隻這世間的事兒又有多少是隻看著就能看得清楚的?人既然識七情六欲有百樣心思,那自然是看清了也未必能厘清。
便如現在的程曦。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傻的,但卻是知道自己便是認了這份傻這份癡也要接受程錚這時的‘好意’。
因為她的心中有一份心虛,有一份擔憂,還有一份……時隱約的期盼。
她心虛自己到底是異界的魂魄。
她擔憂自己是異界魂魄的事兒會叫人知道從此被舉世不容。
可最後的,也是對她影響最大的那份期盼,卻是一份對情感的渴望。
她知道自己是異界的魂魄,也知道自己大抵是沒有可能再回去了——紅樓裏的確是有仙佛的傳說的,且通讀了紅樓的她也不是不能找到這些在常人眼中的‘仙佛’行蹤的,但是那又如何呢?紅樓本就是一本作者基於現實虛構出來的小說,難道那天界就能真正的真實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