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1 章

  ……雖說徐氏想要將這事兒不聲不響的解決了, 也的確沒有將這事兒‘宣揚’的人盡皆知,但這世間又哪裏會有風過湖麵不留痕的道理?便是挑院子這樣的大事兒是叫倚畫帶著得用的管家婆子悄悄的進行了沒能叫劉保勳知道,但是搬家搬家,總是要有個搬字才叫搬家吧?


  劉保勳:“……”


  也是他太想要避開徐氏的鋒芒了,便就沒有上趕著打探徐氏那裏的消息,因此這麽一件大事兒……竟是火都燒到了眉梢才察覺——


  雖說挑院子這樣的事兒輪不上下麵的粗使下人,但是管家婆子們又哪裏去自己去拿掃帚抹布的打理院子?又哪裏會自己扛箱子抱盒子的搬東西?因此少不得就要從‘下麵’點人了。


  而那些人,可有不少就是掌管在劉保勳手裏的‘基層人員’呢!


  也就叫劉保勳感受到了一回‘不一樣的驚喜’。


  說真的,乍一聽要將程曦的東西衝小跨院裏搬到那麽遠的院子裏, 他都嚇得差點坐不住了好嗎?


  他可算是知道之前徐氏叫打掃院子是為了什麽了, 也可算是知道自己的‘躲’這下是徹底的躲不過去了,甚至於因為他之前信誓旦旦的向著程錚承諾過的,那番‘萬丈高樓平地起’的話兒, 他少不得會因此被程錚狠狠的教訓一頓……


  但。


  但最重要的是……


  他死不瞑目啊!


  他想不明白徐氏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劉保勳是知道程曦的不同的, 所以程錚自然也知道, 而徐氏也不枉多讓。


  可在知道了這件事兒之後,為什麽徐氏和程錚卻是會走上兩條……分歧的道路?


  徐氏是程錚的妻子。


  是明媒正娶,昭告天地祖宗的妻子——若是連劉保勳這樣的下人都能為了程錚而強行扭曲自己的思維方式,徐氏為什麽要和程錚背道而馳還要一直走到黑

  在徐氏應該比所有人都更盼著程錚好,也比所有人都要更好程錚之所好惡程錚之所惡的前提下,她偏偏要推翻這種‘前提’將程曦往外推的行徑……不由就叫劉保勳不能明白了。


  ——自然了, 對旁的人來說這區區一個搬院子或許還算不得往外推, 多少公侯家的女孩兒最終都是自己獨領一個院子的啊?現在徐氏的行動也不過是將這種最終變成遲早, 在變成太早而已……


  可劉保勳不是旁人, 而時間上的‘太早’加上地段上的‘太偏’也多少能叫人看出徐氏的疏遠來——更別說還有一個上趕著的程錚做反襯!


  程錚同樣是知道程曦的‘與眾不同’的,且在知道了之後,他選擇了隱藏和籠絡。


  可徐氏偏不。


  而這到底是為了什麽啊?


  劉保勳是為數不多的能摸到程錚心底的人,而對徐氏的揣摩雖然不能用十足這樣的形容來了解,但在基於徐氏是程錚妻子的份上那程度也絕對不會少就是了,便就知道徐氏這看著隻是搬了一個院子,可實際上怕是能將自己在程錚心中位置也搬上一搬!

  而這,還隻是徐氏和程錚之間的感情問題罷了。


  ——因為程曦到底不是普通的女孩兒。


  便再是堅信或者要求自己必須堅信程曦是仙是神,可劉保勳也沒有把握當自己惹惱了程曦之時她當真就能像菩薩一樣的寬恕自己了——畢竟是未知的存在,也畢竟是未知的力量,敬畏敬畏,多少得有些畏懼才能保證自己安全不是嗎?

  所以徐氏又如何能肯定一件自己、一件程錚都能看出異常的事兒程曦會看不出異常了,而一旦程曦看出異常了……


  說真的,要說徐氏表示不在乎她自己能在程錚的心中重量究竟幾何劉保勳能理解,但要是徐氏壓根就不在意她自己在‘惹怒’了程曦之後會不會被‘報複’……


  那劉保勳就真的有點不能理解了。


  ……


  雖說徐氏要找死也和他無關,但也不能叫徐氏帶著他一起死!


  劉保勳雖然不知道徐氏這麽做的理由,但卻十分知道的徐氏這麽做必然不會如程錚的意,因此他一點都沒有陪著徐氏去撞南牆的想法——


  畢竟徐氏撞了南牆說不得還能搶救一下,他要是撞了,能得一張草席裹身就是程錚的慈悲了。


  劉保勳一點都不敢高估自己,而在不敢高估之後,他也更能看出自己的弱小來。


  那就是他明知道徐氏的想法和程錚相左,明知道徐氏的做法會引起且程錚怒火,但是他對此依舊隻能無能為力:


  無論是勸解程錚還是阻止徐氏,甚至於連在這兩者的爭鋒之中保全自己……


  他都做不到。


  ——程錚是壓他頭上的大主子,一腳就能踩死他,而徐氏又是壓在他頭上的二主子,便是一腳踩不死他也能三四腳之內將他的性命了結了!

  ……更別說眼下徐氏的肚子裏還有一個增添砝碼呢!


  因此不但程錚違逆不得,徐氏也同樣違逆不得——且又因為這次兩人還是明對明的立起來又波及到了身邊的下人的,若是身為下人之首的劉保勳敢於躲起來,那想必程錚也不介意幫他脫一層皮!


  就叫劉保勳想縮個邊角打個滑球都找不到陰影中的地兒!隻能如眼下這般的夾在兩人中間,被程錚和徐氏從相反的方向不斷拉扯,隻待什麽時候扯成兩半——


  但劉保勳不想這樣。


  ……


  正如他不能理解徐氏為什麽要‘找死’一般,他自己可是一絲一毫都不願意死的,因此也就不願成為程錚和徐氏之間的犧牲品。


  所以他勢必要為自己爭取出一條生路來!


  但這又何其艱難?在絕對的強權麵前他也沒有對抗的力量啊?

  那就——


  幹脆不對抗吧。


  劉保勳知道自己的弱小,也就一點遲疑也沒有的將自己如同鵪鶉一樣的團起來,盡量的縮小自己和程錚徐氏直接‘接觸’的‘麵積’——


  這話也可以翻譯為:如果程錚和徐氏這兩個神仙真的掐上了,劉保勳這麽個小鬼也許能因為自己把自己團得十分緊而不至於被炮灰的那麽徹底。


  ……


  可這還不夠,遠遠的不夠。


  劉保勳是正正的擋在徐氏和程錚接觸的路途上的,便是他再盡量的展現出自己的無害,‘生活’也並不會因為看到你坐以待斃就放過你的,程錚和徐氏已經對上了,但他們也不能就這樣對上——他們到底是夫妻,一旦對掐起來,和自己掐自己也無甚區別,所以為了不自殘,對對方最好的告誡方式就是殺雞給猴看……


  而劉保勳,無疑就是那隻上好的雞!

  好在眼下不止他這一隻雞。


  就在劉保勳一麵急著自己千萬要縮起來以免被程錚和徐氏炮灰另一麵又要急著自己便是縮起來最後也會被程錚挖出來算總賬的時候,他被人堵上了。


  堵門的人是倚畫。


  如果說劉保勳是風箱裏的老鼠兩頭討不了好的話,那倚畫就是那條案板上的魚,不知什麽時候就會被程錚這把菜刀剁掉:徐氏能拐著彎的對付程曦,程錚又如何不能拐著彎的對付徐氏了?且他還不用搬家那麽麻煩和隱晦,隻需要拿下倚畫這麽一個不知勸誡主子的奴才就夠徐氏直白的傷筋動骨了!


  劉保勳:“……”


  在看到倚畫的那一刻,他忽然就不急了。


  或者說他再是急,也知道自己這時候不能表現出急的模樣——


  他已經看出自己撞上門來的倚畫有多著急了,所以他就越發的需要隱忍,因為隻有他忍了,才能挑著倚畫去做那根出頭的椽子。


  而他?


  卻是要等著倚畫跳的高了,他才好做出一副被驚得隨之跳起來的模樣。


  別說他沒有憐香惜玉的心,畢竟他早就沒有憐香惜玉的資格了不是?且做人嘛,重要的還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就老神在在的等著。


  然後也就後悔自己竟然會想著把寶壓在別人身上了:


  也不知道這倚畫是太過愚笨還是太過精明,無論劉保勳怎麽等,他都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那個結果。


  倚畫咬死不開口——或者說咬死不鬆口,無論如何也不願給劉保勳一點能期待的希望。


  當然了,這個鬆口,指的是鬆口向程錚告密一二。


  劉保勳:“……”


  於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白白的等待了,不然他真的隻能等死了。


  所以他幾乎是孤注一擲的懇求倚畫將這件事捅給程錚。


  ……還在倚畫一臉‘媽的智障’、‘你要我死’的神色裏細細解釋自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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