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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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錚:“……”


  他便看著那茶托, 久久的凝視之後忽然道:“孤……沒有那個翻雲覆雨的能力, 但是孤也不想成為那被翻覆的雲雨。”


  許慕修就看著他:“確實如此,因此……”


  程錚卻驀然打斷他:“隻是兩位舅舅,孤卻覺得你們有一點說錯了。”


  許蒔修便和許慕修對視了一眼:“卻是什麽?”


  程錚就道:“這手卻不是我們呢, 依著孤看, 這水珠和手, 都是勳貴呢!”


  許蒔修頓時就驚訝了:“為何?”


  程錚隻看著他:“如今這朝堂之上,除了勳貴,可有還能對父皇構成威脅的力量嗎?”


  卻沒有呢, 便是勳貴的威脅, 也是由來已久卻不致命, 因此皇帝雖然……但現在的位置也著實坐的穩妥。


  於是許慕修就笑了一笑:“殿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沒有那個力量影響父皇,你們也沒有那個力量影響父皇, 對徐大人……卻也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 因此我想著,可否能夠將這蚌鶴相爭的事情交給父皇和勳貴?”


  許慕修便再也忍不住的看了許蒔修一眼:“蚌鶴相爭?殿下為何如此說?”


  “就是……”程錚忽然有些語塞了, 他攪了攪手指,隻道:“這事兒……卻也隻是孤的一點看法。”


  許蒔修就鼓勵的看著他:“殿下便放心的說吧,難道我們也是不能相信的人嗎?”


  程錚就搖頭:“舅舅自然是可以相信的, 隻是……隻是孤卻怕自己的想法太……太可笑了些哩。”


  許慕修隻笑了一笑:“殿下說什麽呢?沒得殺自己的銳氣!這樣的大事可不就是要說出來討論的嗎?”


  程錚便鼓了鼓勇氣:“孤想著, 如今勳貴的野心已是大了, 敢於插手於皇位的傳承的, 為什麽我們不能讓他們……再將手插的更廣一些?”


  許蒔修便是一樂:“如何叫做將手插得更廣?”


  程錚卻不答話, 隻在許蒔修的臉上看了一看, 確定他的笑容裏沒有一點的嘲笑或是譏諷之後才道:“孤現在……怎麽說都有個太子的名頭,便是這個名頭就能壓了老三去!為此,老三如果要和我分庭抗拒或者壓過我……那他就需要比名頭更重要的東西!”


  許蒔修頓時和許慕修對視了一眼,目光有些許的驚奇:“確實如此,隻是不知殿下認為……認為什麽東西才叫比名頭更重要?“


  程錚就一笑,這笑容裏隱隱有著一股驕傲——他終究是皇家的血脈,是那位奪得了天下的□□後裔——他的血管裏就流動著對權力天生的掌控:“天下,對我們而言,永遠沒有東西能夠比天下更重要!”


  許家兩兄弟就更加驚訝了些:“天下?”


  “對,就是天下!”說到天下的時候程錚便激動了起來:“隻要有這天下,要什麽名頭沒有?孤能夠想到這點,三弟自然能夠想到這點,便是父皇……也知道這一點!”


  許慕修就點頭,皇家多年來的種種舉動不就是和勳貴,和世家,和一切相關力量爭鬥的,不就是這天下的的掌控權嗎?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要勳貴和皇上……爭奪的再厲害些?”許蒔修這時已然有些反應過來了,便輕笑著看著程錚:“卻不知殿下要如何做?”


  程錚就笑了一笑:“孤要做的就是正大光明的接觸朝政。”


  “為何?”許慕修就失聲道:“殿下難道不知陛下是忌諱這點的嗎?殿下何苦——”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程錚的目光一片的堅定,隻將許慕修直直的看著:“大舅舅,您也是多年在官場上滾過來的了,你且說說,如果孤真的要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勢力,那除了父皇,還有誰不樂意?”


  ……還有誰不樂意?

  這還用說嗎?隻怕二皇子三皇子都不會樂意吧?畢竟要扳倒一個實心的太子可比要扳倒一個空心的太子難太多,因此無論太子得到了多少,他們隻有在手中握有比太子更多的東西才能夠放心——


  想到這裏許慕修的神色已經變了:“殿下的意思是?”


  “就是那個意思!”程錚就看著他笑:“孤反正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便是拚一把又有何懼?且看誰人能翻覆這天下?”


  這話委實激動人心……隻是……隻是許蒔修和許慕修俱是沉得住氣的人,便是承不住氣,這些年的冷遇也逼的他們必須得有些養氣的功夫了,因此相對看了一看,便由許慕修道:“殿下若是想……那自然是我兄弟求之不得的事情,隻是便是皇上和三皇子相互……咳,您卻要怎麽辦?”


  程錚也知道,便是皇帝和三皇子相互咬死了也不一定會便宜了自己,更何況……三皇子還真不一定能夠咬死皇帝……


  於是問題似乎又變得棘手了起來,程錚一時之間就有點犯難。


  許慕修就溫和的看著他,隻提醒道:“殿下想想……當年世家們是因為什麽敗退?而世家含恨之後……這朝堂……”


  程錚就去想,且努力的想:世家們為何敗退?因此皇帝覺得威脅。世家含恨之後?他們的勢力被勳貴和寒門瓜分,當然,寒門在勳貴麵前是完全不夠看的。


  隻是這事兒委實不算什麽辛密,為何許慕修要讓他想這事兒?

  程錚不解,便隻能更加深入的想,隻是越想越沒有頭緒,但抬頭看到許慕修含笑的臉,腦子裏忽然就靈光一閃——


  ——威脅!

  三皇子無需將皇帝咬死,隻要他能夠完全的掌控勳貴或者勳貴完全的傾向他那對皇帝而言就是一種威脅!

  沒有哪個皇帝能夠忍受在自己還行有餘力之時便看到這朝中的大半勢力便心有所向還是另有所向吧?


  一旦出現這種情況,皇帝必定會想辦法控製,而一旦控製不住……就會……就會另外扶起一股力量讓他們兩虎相鬥!

  想到這裏,程錚便豁然抬頭看向許慕修——兩虎相鬥!

  而許慕修看著程錚已經是反應過來了,便笑道:“殿下剛剛的想法是極好的,隻是終究……還是稚嫩了些,光靠著三皇子和皇上之間,恐怕便是有結果也不定是我們撈著好,依著下官這些年來所見,什麽樣的局勢都比不上自己強大起來!因此殿下有沒有想過……成為陛下手中的一把刀呢?”


  程錚就看著他,微微的笑了起來,隻是這笑容中卻帶有幾分血腥之氣:“成為皇帝的刀?當然,我不但要成為父皇手中的刀,等到合適的時機……”


  等到合適的時機我TMD還要噬主呢!

  因為激動,程錚甚至於少見的在心中罵了一句粗話出來,不過他並沒有注意這一點,隻是激動的看著許蒔修和許慕修:“舅舅們知道孤的意思就好!那孤現在卻要怎麽做?依著孤的意思我們是不是先聯係著……”


  許蒔修就道:“殿下為何來此我們也是知道的,想必這也是殿下今日來的原因?”


  程錚就笑了一下,便是此時他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隻紅了紅臉道:“還請舅舅勿怪,孤來這裏這裏是為了……是為了問問舅舅是不是能夠聯係上昔日的大人們。”


  “能。”但是不等程錚高興,許慕修就道:“不過殿下想好怎麽聯係了嗎?一旦聯係他們,肯定會驚動陛下,那時……恐怕殿下就連做刀子的機會都沒有了。”


  程錚也明白這點,隻皺了眉,卻是沒有絲毫的頭緒,便看向許蒔修:“還請舅舅指點。”


  許蒔修咳了一聲,隻看著許慕修,眼神中帶著點詢問。


  許慕修就道:“殿下,可是真的想不出來了?”


  程錚一愣:“舅舅這是什麽意思?”


  許慕修一笑:“不是微臣不願意幫殿下,隻是殿下為什麽不試試自己向前走呢?便是一時之間沒有頭緒,但總是能夠找到方向的不是嗎?”


  程錚便想了一想;仿佛……仿佛是如此?


  就在程錚猶豫不決的時候,許蒔修也拍手笑道:“還是兄長想的好,殿下也無需憂慮,這個事兒現在也不過是我們平白的討論兩句罷了,難道現下的話會傳出去嗎?殿下這也太信不過我們兄弟了。”


  程錚就靦腆的笑一笑,倒是不再說話了,隻紅著臉喏囁道:“舅舅們說哪裏的話,孤隻是不好意思而已,畢竟孤的想法太不成熟,沒得讓人發笑。若是舅舅們不嫌棄,孤便也說了。孤隻想著那西漢便有‘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做法,卻不知我們是否能夠模仿一二?”


  許慕修就有些驚奇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卻不知是怎麽個修法又怎麽個度法?”


  程錚就道:“這已經是開年了,等天氣再轉暖一點,便是各地官員進京調度的時候了,這些官員不論出身,可有不少是一方的大員,孤想著用他們來做這個棧道……應該沒問題吧?”


  許蒔修便笑了:“殿下的意思是您打算在這次的官員任調中活動活動走動走動,且……以此來掩蓋我們也在私下裏走動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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