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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直口快的太子萌萌噠

  15

  如果說在之前這間屋子隻是單純寂靜的話,那麽在這句話之後屋子裏就顯得有點陰深冰冷了,雖然人還是那些人,器具還是那些器具,窗口照進來的還是同樣的陽光,但是卻偏偏有一種如墜冰窖一般的冰冷和絕望感——


  ‘依孤看,你這屋子,還是不來也罷’。


  或許後世的女性是無法理解這句話所帶來的那種絕望到幾乎生無可戀的感覺的:愛來不來,不來拉掰,不要耽誤姐找下一村。


  可是這個時代不行,《女戒》有雲:‘《禮》,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故曰夫者天也。’


  妻子如衣物,丈夫如天日,或許人能夠換衣服,但是能夠改天換日嗎?


  而現在,太子明確的表示了自己不願意再進徐氏的屋子,這已經不僅僅是一種冷淡了,它甚至於是一種不願再見的厭惡——對徐氏,對於依附著徐氏的下人們來說可不就是天塌了嗎?

  所有的人都屏息靜氣了,不但如此他們的頭也低了再低,直恨不得埋進胸腔裏。而在這些人中徐氏更是首當其衝,她或許不能低頭,但她一時之間竟是連呼吸也忘記了,隻知道愕然的張著嘴,於是不過片刻之間,徐氏一張本就是慘白的臉竟是漸漸泛起青色了。


  但是這個時候卻沒有人敢於去安慰她,這些不敢妄動的人中甚至包括剛才還忠心耿耿的倚畫,因為她再便是忠心也知道這個時候太子是對太子妃著惱了,倚畫不是不想救,隻是不能救,這裏沒有她救的資格,她的救必定會換來更加暴烈的雷霆之怒。


  在這種情況下,唯一還能保持風度,或者應該說是完全狀況外的就隻有一個人了。


  這個人就是程曦。


  她並不是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規矩,隻是也僅限於知道了。


  雖然穿越已經有四年多了,但是程曦還沒有真正見識過女四書長什麽樣。


  因為即使徐氏再講規矩再遵守則,也斷然沒有向著一個四歲孩子讀女四書的道理。不說會不會她這裏講著程曦卻睡著了,就是把書拿過來也要小心程曦糊一書的口水。


  因此在所有人的驚恐中程曦很淡定,這是一種無知的淡定也是一種無謂的淡定,程錚那句幾乎斷絕了一屋子人生路的話被她單純而簡單的認為是——哦,他們吵架了。


  當然了,從某方麵來說程曦的想法也不算有錯:程錚可不就是心裏不樂意發泄了出來嗎?


  隻是他的身份在那裏——他是徐氏的丈夫,也是這天下的儲君,這兩重身份使得他的話一言九鼎,也使得他的怒氣可以伏屍千裏,甚至於達到了一種光是用話我就可以壓死你的地步。


  但程曦對這種壓力沒有正確的認知,所以她全然沒有這種憂慮。而之所以會這樣不但是因為她還小,也是因為她在程錚麵前素來放的開,而程錚也允許他放得開,這是一種縱容之下養成的無知和大無畏:


  “爹爹不來了?那爹爹不陪曦兒玩了嗎?”


  沒錯,這就是程曦的解決之道,她曾經的父母也不是沒有拌過嘴吵過架,因此她深知這種時候可不是向一方闡述另一方多辛苦多盡職多無辜的時候這種時候,此時需要的是一個合適的台階,一個讓雙方都能下的台階,如果能夠下到床上那就最好不過了,不是有句話叫做‘床頭吵架床尾和嗎’?

  ……不得不說,程曦對於這句話有一定的誤解。


  但即使誤解了她的做法也沒錯,都說女兒是娘的小棉襖,其實對於爹而言也是差不多效果的。


  當看著一個白白軟軟的團子對著自己一臉委屈的輕聲質問‘爹爹不來陪曦兒玩了嗎’,便是再生氣程錚心中的怒火也不由得熄滅了幾分,再加上這個團子向來是他捧在手心的千金……好吧,那澆的就不是水而是混著冰的水了,降火效果杠杠的。


  於是太子殿下一時間不由的就愣住了。


  其實程錚並沒有他的話語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冷酷,這世上有一種說法叫做刀子嘴豆腐心,還有一種說法叫做會把怒氣發泄出來的人通常不會把情緒藏在心裏——一個好消息是,程錚這兩者都是。


  而會這樣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程錚是太子,還是元後所生的嫡長子,在這個重嫡重長的年代,程錚光是憑借著自己的出身就能夠壓所有的弟弟一頭,所以他可以大度並安然,因為他是有底氣的,他的身份所帶來的理所當然就能夠幫他鎮壓下很多反對或是不同的聲音。


  不過這個世界是辯證的,有好就有壞,或許正是這種理所當然使得程錚的脾氣並不能算好——當然,程曦本人並不暴戾,他為人很直爽也很……天真,而這種直爽和天真的直接表現就是一種不分時間和場合的有話直說。


  有話直說是好事,但是不分時間場合就不是了。


  因此程錚的心直口快從小到大確實沒有少給他帶來麻煩,雖然這種麻煩最後都被他的身份強行鎮壓下去了,但是這種鎮壓隻是表麵的,人們心裏的怨氣並因為鎮壓而減少,甚至於還會因為程錚的身份所帶來的震懾感而暗暗的有所滋生:


  你是太子你了不起啊?

  ……畢竟太子……還不是皇上呢。


  不過可惜的是程錚的身邊已經沒有人告訴他這個道理了:許皇後死了;太子妃被韋皇後的女四書壓榨得和鵪鶉一個樣;程曦或許夠聰慧,但是她的眼界還不足以意識到這方麵的問題,畢竟她的思維還是一種平民化的思維。


  而程錚自己就更不在意這點了:

  他知道自己的話會帶來什麽,但是他並不在乎,他就是這樣說了這樣做了,大大咧咧毫不在乎。就像是剛剛的話語,他脫口而出且不為此感到後悔,也根本不會想自己的話語會帶來什麽。


  於是就在這種雙方都沒有意識到‘心直口快’的嚴重後果的情況下,現在對話的兩人就帶著一點子不知事的孩子氣了。


  程錚當即就挑起了眉頭:“怎麽?曦兒想看到爹爹?”


  程曦很想翻一個白眼,但她到底忍住了:“曦兒想看到爹爹,爹爹天天來看曦兒好不好……嗯,曦兒的奶糕給爹爹吃。”


  這話的效果著實不錯,程錚瞪著眼睛盯了程曦好一會兒,終是忍不住噗的一聲噴笑出來:“好,爹爹吃奶糕……爹爹來搶曦兒的奶糕吃……噗~奶糕?真是個孩子。”


  程曦沒有在意他的感慨,隻顧著打蛇隨棍上:“曦兒喜歡奶糕,但曦兒更喜歡爹爹,爹爹不要生氣好不好?爹爹生氣了就看不到曦兒了。”


  這話一出口她便感覺到程錚的身子有些僵硬,但好在隻是略略僵硬而已,而且在程曦軟萌萌的眼神下這種僵硬不多時也就軟化了:“罷罷罷。你這個小纏人精,真是有夠磨人的……傳話下去,孤在這裏用晚膳。”


  如果說之前這間屋子裏還冰冷嚴酷的如同數九寒冬的曠野的話,那麽現在就在一瞬間再一次回複到酷夏傍晚所應有的溫度了,纏綿的暖風從大敞的支摘窗外吹進來,直燙到人的心裏去了。


  倚畫站出來,仗著膽子道:“這可感情好,奴婢這就吩咐小廚房去,卻不知殿下想吃點什麽?”


  “都可以,”程錚卻不怎麽在意,隻一手撥弄著程曦有些微微翹起的發尾隨意道:“孤無所謂。”


  “誒。”倚畫應了一聲,眼珠子一轉:“奴婢想今兒天熱,殿下和娘娘又勞累了一陣,不如撿些清淡開胃的來用,一來不傷脾胃,二來殿下和娘娘用著喜歡,興許能夠多吃幾口呢。”


  程錚睨了她一眼,嗤笑道:“你倒伶俐,怎麽你主子卻是日日裏擺出一張死人臉,這是做給誰看呢?”


  ……原本回暖的屋子又開始陰風陣陣了,沒得滲人,而倚畫也縮著脖子不敢說話了。


  程曦左右一看,隻能再一次無奈的開口了:“爹爹來的可巧呢,爹爹來的時候曦兒正和娘親說事情呢。”


  ……這是謊言!


  程錚來的時候程曦和徐氏正在大眼瞪小眼呢,不過程曦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被揭穿,徐氏也算是宮裏的老人了,而所謂的宮裏人或許要達到指鹿為馬的境界還有些勉強,但是張口編瞎話那是基本本能。


  話說徐氏……不會那麽沒用吧?


  但是沒等徐氏對於程曦的這句話說些什麽,程錚倒是感興趣了:“怎麽?你娘還能和你說事情?”他斜眼看向徐氏,捏尖了聲調學著女子的嗓音嘲諷道:“怕不是那些‘清閑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曦兒還這樣小,你也不怕悶壞了她!”


  程曦當即一哽:程錚對於徐氏還……


  還真了解!


  但就在程錚的無趣和程曦的惴惴中,徐氏卻是抬起了頭顱,她的目光直直的看著程錚,不避不閃,一字一字的吐詞極是清楚:“不,妾身正在和曦兒說先後許氏以及她外曾祖的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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