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滿山葡萄無人問
長野業正求爺爺告奶奶全軍營借了三千貫現錢送過河,武田晴信和大石氏照點完錢就把剩下的箕輪眾放了回來,皆大歡喜。
至於鬆山退城的事宜,由於城內有五百足輕是武藏本地征召的,人家不肯跟著河田長親回越後,知道無傷開城以後,哄鬧了一陣。
最終被全部留了下來,搖身一變成了北條氏的足輕,不過是一日的光景而已。
剩下的一千三百人剝光了所有盔甲武器,但允許保留私人財物和十口糧,退出城去。城內供一千八百人食用一年的糧食也便宜了大石氏照。
雙方在利根川的浮橋上正式訂立合約,向弓矢八幡大明神以及阿彌陀如來發誓,一年之內各守疆界,互不侵攻。
平太強撐著去簽字花押,似乎被武田晴信看出了端倪。
“彈正經年操勞,總要愛惜己身啊。”
“勞煩大膳殿下掛懷,不過是事而已。”
這年頭三十多歲死的武士數不清,平太今年二十九,論理也到了一個坎。缺醫少藥的年代,沒扛過去就很難。
合議既成,雙方退兵。
這次本隊除了跟著上千人的荷馱之外,還有十頭北武藏人民“踴躍捐獻”的黃牛。都是上杉輝虎和長野業正的好意,不得不收下。
“神父啊,你們修道院養牛嗎?”
“不僅養牛,還養安達魯西亞馬,養豬、山羊、甚至還有過一頭駱駝。”
“你們修道院產業很繁盛啊。”
“那是,我們修道院是宗座殿下特許的坐堂修道院,先代阿方索陛下還捐贈了一座龐大的葡萄園以及兩座磨坊,一座釀酒作坊。”
“那你們修道院的畜產裏有奶牛嗎?”
“奶牛啊?有,但我們從來不喝牛奶。隻會拿來製作奶酪食用,還有在濟貧院分給信徒。”
“你們不喝牛奶?”
“當然不喝,凡是喝了牛奶的,必然會腹瀉,甚至會致死。”
“這怎麽會?難道你們不是喝的新鮮的?”
“新鮮?我們修道院在山上,光上山就要走兩個時的山路。所以就算有牛奶,那也是早上擠好,下午才能送來。”
那新鮮個鬼了!難怪各個喝了拉肚子,甚至直接拉死呢。
牛奶這玩意擠下來用不了兩個時就細菌滋生,開始腐敗。早上擠的奶,下午送來,晚上喝,那鐵定是壞的了。
難怪隻有養牛的貧農喝牛奶呢,剛擠下來的牛奶雖然有一點奶腥味,可那時候確實新鮮,喝下去不會鬧肚子。
而製作的奶酪就沒問題了,製作第一步就是上大鍋煮,巴氏殺菌法不就是高溫蒸煮殺菌嘛。
“那神父你會養牛嗎?”
“不會,我九歲進入修道院,用了四年時間學習文法,抄寫《聖經》,然後學習拉丁文、希臘文、法文,之後是數學、建築、繪畫、醫藥。”
“那修道院的畜產誰來處理?”
“修道院有隸農啊。難道大人您的領地沒有農民為你耕種放牧?”
威廉神父一臉迷茫的看著平太,種地放牛當然是農民去做,他一個神職人員隻要侍奉好父上帝就行了。平太這個領主不也是隻要管好打仗就行了,哪裏會親自種地。
“是了是了,嘿嘿嘿嘿。”平太尷尬的笑了笑,遮掩了一番。
主要是大夫要早晚一杯熱牛奶,平太就想著既然要養,還不能隻養一頭,那總要問一問專家的意見。
加上後世裏固有的歐洲牧場,花白奶牛成群結隊的印象,第一反應就是問出身尼德蘭的威廉神父。作為這個時代的知識分子,指不定能知道些什麽。
很可惜,是平太想多了。
不過養黃牛問題也不大,反正平太記得很清楚,即使是中國的奶牛也是荷斯坦奶牛和黃牛配種選育來的。既大大提升了產奶量,還一定程度上繼承了黃牛耐粗飼的特點。
黃牛確實好伺候,幾乎沒有任何養殖問題,甚至開春後隻靠吃青草都能複膘,作為東亞地區養殖規模最大的大牲口之一絕對有他的道理。
可是產奶?平太問了問養過牛的農兵,他們也不清,反正不多,甚至可以少的。也就喂喂牛,人偶爾擠兩回吃吃還行,想擠奶,那有點問題。
而且養了牛,大家都是拿來幹活的,耕田要用,拉車要用,拉磨拉碾子要用,甚至拿來取皮革做甲也是正常的。
在耕作農業區,牛專門拿來喝奶的事還真的是少見,甚至稀奇。
“這種黃牛的產奶量,神父有概念嗎?”
“要是我們以前修道院的奶牛,每年產的奶,總能做四百個帕爾馬奶酪,日(屏蔽)本的牛我就不知道了。”
“好吧。”平太有點無可奈何。
但大概分析一下,夠牛吃,哺乳期,一總要有個兩公斤吧,不然也養不大牛啊。那麽算他哺乳期九個月好了,五百多公斤奶應該差不多。(實際上現代黃牛也就800-1000kg/年)
當然現代的奶牛業是讓母牛生產完就篩選牛,公的直接就摁死扔了,或者處理掉。母的才會養下去,而且正經奶牛年產6000kg以上,最誇張的品種能10000kg每年,完全可以在哺育牛的同時產奶使用。
怎麽看養黃牛喝奶都是賠本的買賣,也就隻能平太這種富貴人家自己用用。
“彈正,可以下營了!先手笠原隊的營地到了!”阿吉跑過來稟報。
“好!讓平六布置下營。”
平太從馬上下來,笠原長政挑的是山坡下麵背風的地方,還別出一營攔住道路,當道下砦,設置的不錯。
把百段交給辰三去喂料,平太拄著竹杖,往山坡上查看。坡上草木茂盛至極,開路的七規正在拿刀瞎砍,砍除一條徑來。
“誒,有葡萄。”
“葡萄有什麽稀奇的,山上到處都是,滿坑滿穀的葡萄,過兩月隨你吃。”
“我才不吃呢,又酸又澀。”
滿山滿穀的葡萄?是啊!甲斐和信濃這時代山上長滿了葡萄啊!一直忙,怎麽把這麽一出給忘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