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宿舍樓裏人來人往, 傅明時握住甄寶手, 牽著她迅速轉移陣地。


  秋日的午後, 陽光暖融, 迎著夕陽往西走, 甄寶全身上下都是熱的, 像泡在熱水裏。


  她試著掙脫男人溫熱的大手。


  傅明時用力握著, 偏頭看她，“上火了？”


  他站在左邊，甄寶腦袋往右偏：“吃了幾個橘子。”


  傅明時失笑, 就算她真吃了橘子，肯定也有那個吻的關係。


  “你別這樣……”甄寶又甩他手。來帝都前說好假訂婚的，他幹什麽總是動手動腳？甄寶不願意, 如果他是抱著供她讀大學就可以隨意占她便宜的心態, 那她馬上就回老家去。


  她臉沉了下來，是真的不高興了, 看看還要再走幾分鍾才能到的湖邊, 傅明時隻好先鬆開。


  “去哪裏？”甄寶停下腳步, 低頭問。她下來見他, 是希望傅明時把話說清楚, 不是這樣漫無目的陪他走。想到樓梯前傅明時抱著她說的那句“投懷送抱”，越琢磨越不像正經人。


  “去湖邊, 我有話跟你說。”傅明時低聲解釋道，“那些話不適合手機上談, 所以這幾天一直沒提。”


  甄寶抿抿嘴, 繼續跟著他往前走。


  A大校園湖位於圖書館大樓西側，湖形偏狹長，湖岸也略有起伏。傅明時領著甄寶朝岸邊一棵腰粗的槐樹下走去，位置比較隱秘。甄寶左右看看，見遠處有幾個女生在畫畫，她才把那危險的想象壓了下去。


  到了樹下，甄寶依然低著頭，等他說。


  “閉上眼睛，我去拿點東西，等我回來讓你睜開，你再睜開。”傅明時彎腰，直視她眼睛說，溫柔的語氣像哄小孩。


  距離太近，甄寶扭頭，皺眉問：“你到底想做什麽？”


  “最遲三分鍾，你就知道了。”傅明時握住她肩膀讓她靠到樹上，黑眸略帶懇求地凝視著她，“聽話，閉上眼睛。”


  甄寶猶豫一會兒，三秒鍾都沒到，聽話地閉上了，不知道是急著擺脫他的手，還是受他的語氣蠱惑，亦或是，不想讓他這麽近地看她嘴角的泡。


  “等我，最多三分鍾。”她乖乖的，傅明時最後捏捏她肩膀，大步走向替他保管玫瑰花的女生，走出十來步，再次回頭叮囑他的乖姑娘，“別睜開眼睛。”


  他倒著走，夕陽拉長他的影子，長長的一道鋪在岸邊的草地上，黑眸笑著看樹下的女孩。當了幾年CEO的商業精英，現在神采飛揚，聲音洋溢著似乎專屬於學生時代的青春氣息。


  甄寶背靠樹幹，小手輕輕抓了抓樹皮。


  三分鍾是多久？


  甄寶默默地數數，清涼的湖風迎麵吹來，數到99，聽到傅明時跑過來的腳步聲。甄寶悄悄攥緊手，好奇他去拿了什麽。


  “那邊都是人，咱們轉個方向。”傅明時右手拿花放在背後，左手扶著她肩膀讓她轉圈，“我讓你睜開你再睜。”


  甄寶都閉了那麽久了，也不著急這一會兒，慢慢地轉了九十度。


  剛站穩，忽然聞到一陣明顯的花香，像，錢樂樂用的玫瑰沐浴露的味道，每次錢樂樂洗完澡，衛生間都是滿滿的玫瑰香。現在聞到的玫瑰香，比沐浴露的味道更濃，更新鮮……


  甄寶太困惑，沒有等傅明時允許，她好奇地睜開了眼睛。


  看到一束玫瑰花，好幾朵簇擁在一起，鮮紅的玫瑰，嬌豔芳香。


  甄寶看呆了，慢慢地抬起頭。


  傅明時站在玫瑰花另一側，黑眸一直盯著她，當她終於看過來，目光相遇，傅明時忽然發現，她如他預料的那麽傻，他卻比預想地要緊張。告白，怎麽樣才能更浪漫，更別出心裁？


  傅明時想不到，好像也沒有時間想，忘了路上準備的幾個方案，當他看到她純淨的星湖般的眼睛，裏麵仿佛蕩漾著水光，傅明時什麽技巧都忘了。


  “鳳寶，我喜歡你。”走近一步，傅明時看著她，低聲說，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與柔和，聲音很輕，像童話電影裏潺潺的旁白，帶人去一個夢幻的世界。


  “鳳寶，認識你之前，我擬了一份婚前協議，因為你我彼此毫無了解，我可能無法接受高中輟學的你，你也未必會喜歡陌生的我，協議是你我的退路。但你在墳前哭著答應老爺子跟我訂婚，寧願委屈自己也要安老爺子的心，我便決定努力照顧你，試著跟你做真正的未婚夫妻，然後等你同意，咱們真的結婚。可那天晚上，你發短信跟我確認是不是假訂婚，我忽然心動，再後來，我發現……”


  說到這裏，傅明時故意打住了。


  甄寶心都被他吊起來了，粉唇微微張開，怔怔地等他繼續。


  傅明時喜歡她現在的模樣，他整個人都靠過來，一手拿著玫瑰花按住她肩膀，一手摟住她纖細的腰，輕輕用力，便將她整個人都抱到了懷裏。甄寶本能地抬起手，可雙手剛扶住他腰，耳朵忽然一癢，好像有什麽擦了過去。


  甄寶心顫，隨之而來的男人氣息，卻讓她全身都酥了。


  “我發現，喜歡你並不需要努力，隻需相處一路，就會自然而然地，想照顧你，想跟你戀愛。”


  戀愛……


  甄寶心咚咚地跳，今天之前，她從未想過跟誰戀愛，她隻想認真讀書學好專業，可如果是他……


  “甄小姐，我是傅明時，我想跟你戀愛，你願意嗎？”雙手抱著她，傅明時緩緩抬起頭，黑眸再次鎖住她眼睛。


  甄寶的老家，依山傍水，竹林成蔭，那裏長大的孩子，幾乎都有一雙澄澈的眼睛。甄寶是村裏最漂亮的那朵花，她也長了一雙最漂亮的眼睛，不笑的時候像兩汪平靜的湖水，清澈寧靜，笑起來，就會變成天上的月牙，笑得你的心，跟著她一起彎了。


  可是現在，甄寶哭了，像山泉調皮跳了下，湧出兩行清淚，然後越哭越多。


  既然喜歡她，為什麽不早說？害她這幾天都沒睡好，還以為他是壞人。


  “鳳寶？”傅明時慌了，從那晚親完她的談話內容看，他有信心她會答應，可今天見麵，她又上火又是哭，傅明時突然沒了自信。她太單純，如果談戀愛對她來說是件苦惱，那……


  “你為什麽不早說……”


  想到嘴角的火泡，現在一哭肯定更難看，甄寶一頭埋到他寬闊的胸口，委屈地問。


  她真的投懷送抱，傅明時起伏不定的心，一下子落穩了。


  聽著她孩子氣的委屈質問，傅明時無奈地抱著她，低頭親她腦頂，她的頭發又細又軟，就像她的人。親夠了，聞夠了她的發香，傅明時才低頭辯解道：“當時我想跟你說，是你不肯下樓見我。”


  “那你可以發消息啊。”甄寶蹭蹭眼淚，嘟囔著問。


  傅明時笑，嘴唇慢慢挪到她耳邊，“一輩子隻一次的表白，發消息說，不夠正式。”


  一輩子，隻一次的，表白。


  甄寶不哭了，也不委屈了，可她更不好意思麵對他了。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傅明時盯著她緋紅的側臉，幽幽問。


  知道他在看她，甄寶往另一側偏頭，想了想，真想到一個，“為什麽不先跟我說？”


  沒有表白就偷親，害她上火起泡，歸根結底還是他的錯。萬一她不喜歡他呢？突然就親，豈不是白白占了她的便宜？要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她都可以告他騷.擾了。


  “忍不住。”傅明時捏住她下巴，慢慢將她的小臉朝她轉過來。


  這樣的動作，甄寶臉刷的紅了，緊張地閉上眼睛。


  喜歡的女孩露出最清純嬌美的樣子，傅明時眸色轉暗，一點點朝她靠近。


  他的呼吸像風，輕輕地落在她臉上，身旁都是玫瑰香，他的呼吸也是香的。


  甄寶心跳都快停了，她想到了偶像劇裏男女主的親.吻，她知道傅明時要做什麽，但甄寶不知道她現在該怎麽做。


  唇尖一癢，甄寶突然扭頭，整個身體也轉向身後的槐樹，捂臉拒絕：“不行，你……”可沒等她站穩，沒等她說完，就被傅明時掠奪般迅速轉了回去，並用力將她抵在樹上，以身做牆，霸道強勢地像換了一個人。


  第一次麵對這樣的傅明時，甄寶瞪大了眼睛。


  傅明時都快碰到她嘴唇了，看到她這呆樣，他硬生生刹住，沙.啞地問：“你不願意？”眼睛與她對視，眸色沉沉，仿佛醞釀著危險。


  甄寶特別慌，她低頭，不好意思說，指著嘴角給他看。


  這麽醜，他怎麽親得下去？


  “我不介意。”


  既然不是不願意，傅明時一把攥住她擋嘴的小手，迫不及待。


  甄寶紅著臉閉上眼睛。


  傅明時俯身的動作很急，如蒼鷹撲兔，可真的親到了，他卻小心翼翼，隻輕.吻她左側唇.瓣，怕碰到那個火泡，弄疼她。


  甄寶身體僵硬，一動不動，嘴唇也抿得緊緊。


  傅明時覺得不夠，捧住她臉，試圖加深這個吻。


  但那遠遠超過了甄寶現在能接受的程度，她受不了了，心似乎要炸掉。


  她輕輕推他，“行了……”


  傅明時不聽，她還青.澀，二十八歲的他，早已成熟。


  甄寶怕的就是他的成熟，輕推不管用，她突然加大力氣。


  傅明時沒有防備，後退了一步。


  甄寶抬腳就要跑，傅明時反應夠快，一把將人拽了回來，摟到懷裏。


  “不要了……”


  “好。”


  她還沒準備好，傅明時隻能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