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年輕的護工
勇敢從不是暴躁的脾氣,也不是依仗粗壯四肢與人爭鬥,而是,即使可以欺辱別人卻對別人禮讓,知道自己有錯敢於承認不推卸。真正的勇敢不是與人爭吵,而是可以與人爭吵選擇柔聲細語;真正的勇敢是可以向傷害自己的人揮拳,卻伸出友善手掌選擇原諒。勇敢不是控製別人的行為,是控製自己的行為,勇敢就是勇敢麵對自己的恐懼——歐巴
“你看起來很年輕,多大年齡?”一個穿著護士服,身體偏胖,帶著眼鏡,約有四十多歲左右女人問到。
青年回答到:“28歲。”
“那你怎麽想做這個工作了?”那護士又問。
年輕人答到:“就是找份工作,沒什麽理由吧?也許,是我怕自己做不好這樣的事情,所以想做。”
這個胖護士似乎不大明白歐巴的話,略加皺眉,接著說道:“你可能對這個行業不太了解,做這個工作的人一般隻有四五十歲的人,像你這樣二十多歲的人沒有過。”接著那護士又問:“你可得想好了。”
“哦,工資呢,怎麽算?”年輕人直接了當的問道。
“第一個月兩千二,算是實習期,第二個月就是正式工資,最低是基本工資,三千四。當然如果帶六個以上老人,工資會隨著每個老人增加而增加。有的人帶12個人,工資五六千。”那護士滿麵笑容的說。
年輕人又問:“休假呢?”
護士稍加語塞,略顯尷尬的笑笑,接著說:“一般是沒有人休假,規定的是每月有三天,但一般有事情才休假。”
年輕人皺起眉頭,接著有問了更細的一些事情。結果知道中介介紹有些欺騙人,招聘上說,最低工資三千四,原來所指的是一天不休息,沒有休息時間。而帶六個人以上,感覺就是要把老人當成畜生養啊,而且老人多數身體都有問題,所以才來療養院。估計想要把六個老人照顧好就很不容易,畢竟把老人當成人照顧,而不是養牛馬一樣,畢竟人可以毫不顧忌畜生的感覺,老人呢,他們需要關懷。不單單拉屎撒尿,置他們需求如何?
雖然覺得受騙,但他更想嚐試這種工作,於是,還是不放棄的問:“工作時間呢?”
胖護士似乎覺得不好意思的說:“實習其間從早上五點半到下午六點半,中間有兩個小時休息時間,也就11小時30分鍾。正式上班沒有休息時間,中午要值班,要是中午不值班就晚上值班。一般是13小時30分鍾,要是做的慢的話,還要早來。比如有的人五點甚至四點多就來上班。”
年輕人真想轉身就走,幾乎沒有休息時間,還不停的工作,考慮到囊中羞澀,最重要的是,他想了解這樣的工作。因為沒做過這樣的事情,因此蠢蠢欲試。他認為,人生來便要嚐試,否則隻是一個無知的人。這些人對自己態度還算是比較溫和,他對沒有做過的事情充滿嚐試的欲望。這時來了一個年輕的女人,與自己年齡差不多,穿著護士的衣服,口紅很顯眼。從氣度來看,她應該是這方麵的管理。
她看到年輕人到時十分和善,立即走上來勸說:“剛開始可能不習慣,以後很快就會習慣,而且年輕人適應能力強,很快就會做好。”
年輕人回以和善笑容,心中卻在想,電話裏承諾試用期也是三千多,來了之後卻變成兩千二,更可惡的是,休假也算其中工資。真是一點信譽都沒有,從中介介紹到這裏,工資一再縮水,勞動力一再被壓榨。算上中介所說,已經兩次失信於人,這個企業不可以太信任。
胖護士立刻說:“這是我們護士總長,她負責這裏,我是她的助理,我姓亞。”
我於是自我介紹說:“我叫歐巴,懂點管理,還是比較擅長溝通。”
護士總長答:“我姓妲,女旦妲,叫妲敏。遇到什麽事情可以找我。”
歐巴腹誹:“工資方麵實在有些欺詐,勞動與收入完全不成比例。”不過嘴巴上還是對他們的幫助表示感激。並且自我介紹說:“我姓歐,名巴,尾巴的巴。”
之後便是與人谘交流,人資的美女叫薑小文,這是一個身材高挑,但有幾分成熟氣息的女孩,與年輕人年齡差不多大。貌似她是財務的科長,不過對於歐巴來說與他毫無關係,歐巴有他的驕傲,所以表現出幾分謙虛,卻不會在任何人麵前自卑。
“你為何要選擇這份工作,”薑小文禮貌的問:“要知道沒有年輕人做這個行業。”
“我並不討厭老人,叔本華說,人越老越接近本性。”我沒有說出其實我想了解人的本性這一目的,我接著說:“事實上,在發達國家,真正做護理方麵的,更多的是年輕人。我們的企業不正走向這個方向,僅此而已。”
“你什麽學曆?”薑小文立即問到。
我撓撓頭,為自己低微的學曆感到羞愧答到:“中專,其實也算是虛的,因為我總逃課去書店宅著看書。”
薑小文沒有在說什麽,遞給我一個表格,讓我填寫,於是我就做了簡單填寫。因為對這個服務行業不信任,家屬的電話號碼故意寫錯一個數字。免得被無故打擾,畢竟給我的感覺隻有表麵上的和善,實質許多事情都讓人難以接受。
填寫好表格之後,我把表格遞給小文,他簡單看了一遍,之後就帶我去領取工作衣。
我試過衣服,發現稍微有點胖,也許是我本身略偏胖的緣故,總之穿上之後,更顯得我有點發胖。原本填表講話的地點便是二樓一間很大的辦公室,這裏融入幾個科室,後來給我的感覺,所有人都被這間屋子的人操縱著。這時候我回去遇到劉部長,這是一個身材很好,年齡大概三四十歲的男人,臉下巴蓄著山羊小胡子,可惜胡須不夠長。部長姓劉,一般別人都叫他為劉部長。
在小文與我回到辦公室後,劉部長就把我宿舍的事情辦理,更為準確的來說,是劉部長的助理把事情辦了。這是一個年齡四十五看上去身強力壯的大叔,不過麵相卻有幾分忠厚。他姓王,名信。
這時候已經下午四點多,我不厭其煩聽胖護士絮叨這個行業未來的前途,我當然沒有打斷她自以為一段段精彩的演講,隻是默默同情我的耳朵聽那些無知的見解。最後她說到:“其實做這個行業最重要的是愛心與耐心,隻要你肯做,未來肯定是最有前途。”
我不得不做出受教的樣子,於是恭敬的說:“我除了這些優點,好像也沒有別的優點。”
要回宿舍的時候,不幸的是正下著一場大雨。而我被褥以及行李卻都在樓層中,這要帶回宿舍多半會淋濕,正在為難時候,王信對我說:“恐怕你得打車回去,我幫你去外麵找車,應該要花費幾元錢。”
“有勞,”我答道:“感激。”
王信則笑著回答說:“沒什麽。”
“那麽我去準備行李,你幫我打車。”我說。
他回答說:“好。”
因為在下電梯途中他告訴我他是騎車的,而且他有雨衣,而他又主動去郎高大樓外麵去攔車,使我所回答的感激絕對發自內心。
正因如此,我才急匆匆把自己的行李從樓棟中拿出來,而外麵雨正下的很大,即使如此,我也不願讓別人等待,我甘願淋雨等人,卻不願讓別人在雨中等我,即使我沒有任何避雨措施。
結果我把行李拿出來,卻在雨中等了很久。出來倒飯的兩位阿姨看到我狼狽的用東西遮蓋自己的被褥,他們立即拿出較大的袋子幫我遮蓋被褥,對此我很是感激。兩位阿姨一麵幫我遮蓋衣物,一麵歎到:“這打工多不容易。”兩位阿姨年齡有五十多歲,她們穿的是白色廚師衣服,這使得我對這裏做飯人的印象極好。至少她們做事是發自真心,所做與所說完全一致。
又過了會兒,等到部長助理叫來的車。那是一個紅色的電動三輪車,司機也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叔。他倒是有些緊張的說:“趕緊上來,不然淋濕了。”
身為一個囊中羞澀的人,此刻一麵上車一麵問價說:“師傅,多少錢啊。”
“要到哪裏?”這位師傅顯然還不太清楚。
這一下到是把我問住,因為我並不清楚宿舍的位置。所以把臉看向披雨衣騎著電動車的王信。他則指著前麵的路回答說:“前麵拐彎,走一點就到。”
司機聽後對已經把行李搬進來的我說到:“都下這個大雨還講價錢,我也不會多收你,就五塊。”
聽後我覺得這個價格很合適,於是表示感謝說:“那就麻煩你開慢點一會兒跟上前麵的車。”
在車裏聽著外麵雨叮叮落地聲,撫摸著有些濕漉的身體。感覺有些黏糊糊,還好,正值盛夏,淋些雨水也涼快些。雖然覺得身體有些黏糊糊,這未嚐不是快樂的體驗。
沒有多久就回到宿舍,王信把我送到宿舍,便愉快而又簡單的與我告別。這裏距離護理院並不遠,即使是徒步行走也就需要十分鍾左右的時間。實際我是一個路癡,尤其總分不清方向。要記住一個地方,往往要在附近逛很久才會記住路。因此,我到一個新的環境,有以這個地方為中心向附近閑逛的愛好。隻是今天下雨,所以這種想法被打消。
宿舍裏有一個長得很壯的大叔,他五十多歲,樣子完全就是一個結實的莊家漢。他講的話也是當地口音,使我有些聽不懂。不過可以看的出,這是一個善良的人,至少看上去憨直忠厚。他姓萬,通常我叫他老萬,恭敬時候就叫萬叔,就是我的新宿友之一。對於一個這樣的宿友我還是比較滿意,即使說話有些語言不同,但完全可以彼此相互包容理解。他對我說另一個宿友脾氣不好,要我多擔待一下。我對他的勸告表示感激。隻是另外一個宿友上夜班,而我是白班,所以正好差開。
老萬與我聊一會兒,便要自顧自的休息,我很高興他去休息。因為在上樓時候,我發現一個向上的門開著,從裏麵傳來吉他聲。盡管作為一個五音不全的人不應該對音樂感興趣,雖然沒法去搞音樂,但並不妨礙喜歡音樂,因此對愛玩音樂的人也不怎麽反感。畢竟,少時最愛詩歌,所以對下雨天彈吉他的人表示好奇,最重要的是,我可是叔本華哲學忠粉。
懷揣諸多好奇,我走上三樓樓梯。事實上我的房間就在二樓樓梯口,所以聽的最清楚三樓傳來聲音。我一麵猜測誰會在下雨天有如此閑情雅致彈吉他,一麵穿過門。穿過門發現是拐角牆,於是繼續轉身向上走。這才發現一個有點胖的年輕人正抱著吉他坐在台階上望著我。
我對自己這麽冒昧打擾有些抱歉,所以有些尷尬打招呼說:“突然聽到有聲音,於是我就來了。”
“沒事,”彈吉他的年輕人停止彈動的手指說到:“因為下雨,我也隻是這會兒無事可做,所以就隨便玩玩。”
“你是玩音樂的嗎?”我一麵問著一麵坐在他身邊。
“不是,”他說到:“隻是打發時間。”
“音樂是直觀的理念,”我自顧自的說到:“比如一個音節跳躍到另一個音節上,或長或短,或高昂或委婉,仿佛每個音節都預示一個人各種各樣子的生命般。”我見他表情有點奇怪,知道這些話有點難理解,忙解釋說:“我是叔本華愛好者,他對音樂的解釋更為精辟。”
他顯然不知道我的這位偶像,所以隨口反問:“誰是叔本華?”
我有點尷尬不好意思說下去,因為他似乎對此也並不怎麽感興趣。很快響起他彈吉他的聲音,大概他也覺得有點不舒服把。就這麽隨便彈幾下,我順便看看這裏的環境,發現這個地方倒是休息的好去處。
因為這個通向樓頂,樓頂上可以晾曬衣服,有很大的地方,而且視野極好。這是我最喜歡的環境,心想,要是一個人能占有這個地方多好。恰如我所願,此處正是公共場所,至少此刻我以為這是打醬油的聖地。我所喜歡的安靜不正是如此的地方,所以心中有些歡喜。
“你也是來這裏打工的,這麽年輕,不也是做護理的吧。”我好奇的說道。
他愣了一下說到:“我是醫生。”
“醫生,”我有些流於世俗口吻說到:“真羨慕,你們擁有節假日與休息時間,以後上班,我們什麽都沒有。”
“你們每月也有休息時間,”他說道:“而且你們工資比我們還高。”
我心中暗想:真是憨直的小夥子,居然相信我們有休息日,要知道那可是要扣錢。實質所謂休息日就是請假,而且工資高是建立在上班時間將近是你們兩倍時間基礎上。
於是我呆在那裏靜坐一會兒,而門外還下著雨。這個年輕的醫生撥弄幾下吉他,便覺得索然無趣起身離開,走之前算是打招呼的說道:“我回宿舍去,走了。”
麵對下著大雨的天氣,一個二十八歲的男子默默望著。他眼神有些迷茫,他在想一些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事情。他仿佛覺得昨天就是一場夢,也許此刻是醒來的因此才會覺得真實。又或者,此刻是一場夢,上個月的事情才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