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花摘星的主角39
什麽正事?難道陛下的正事不應該是批閱奏折嗎?
諸葛正我心裏這樣想, 在麵前的小皇帝開始說話回答自己心裏的疑問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剛剛把話給說出口了。
雖然他是皇帝,可是他也是個少年, 少年的玩心總是更重一些的。
小皇帝這下臉上的表情做得足夠正經:“諸葛愛卿這是對朕有偏見了。”
就算是偷溜出宮, 那也絕對是有正事的,怎麽能說是玩樂呢
“昨日禦林軍稟告朕, 說是朕的皇叔太平王昨日在城外修整, 夜間遭到不明武林人士刺殺, 傷勢極重。朕派去太醫,太醫說, 再偏一寸便是心口,當即斃命。”
“可太平皇叔作態,表明其中有隱情,他傷成這樣,竟求朕莫怪罪那傷他的人。此為一,此事諸葛愛卿查清稟明即可。”
諸葛正我聽到麵前的少年這般說, 收起長輩麵對小輩的無奈,化作臣子的恭敬,應是。
京城門口堂堂王爺被行刺傷重, 的確當得起正事,並非胡鬧。
“第二便是,貢品似有古怪, 朕需要愛卿為朕傳一個大夫。”
諸葛正我:???
少年提起貢品,話頭卻忽轉大夫, 兩句話上下之間, 若是沒有沈奈在六扇門當大夫的事情, 便是風馬牛不相及了。
可此時的諸葛正我就不知道其中原因, 腦子裏極快閃過的,是看多了陰私的陰謀論。
——皇宮裏養著一整個太醫院,那麽多太醫,為什麽要來找自己尋找大夫?
除非,皇宮裏的人,此時此刻,麵前的小皇帝並不相信。
至於貢品,說不定那行刺的人就和送貢品的人員有所關聯!
“陛下身體可有恙?”
諸葛正我想通這兩個點,臉色立馬嚴肅起來,少年先是心裏暗暗吃驚了一下,然後明白自己剛才的話給了他誤會。
小皇帝一臉端正:“暫時沒有什麽問題,可朕如今信不過來把平安脈的太醫。”
這話三分真來三分假,剩下四分,是小皇帝自己的私心。
無情是諸葛正我的徒弟裏麵涉及毒道的,偏偏昨日處理完金九齡的事情去調查太平王世子的古怪了,倒是正和今日小皇帝說的太平王的異常。
雪散發著淡淡的冷香,六扇門中出去幾個官差,分別走向不同的方向,其中一個人最後走到了樟樹巷子一家雜貨鋪門口。
冬天誰都不愛出門了,有時候沈奈在店裏坐上一整天的時間,也沒有幾個人進來。
也虧得不靠客流量吃飯,不然餓死。
所以那官差停在門口就十分的顯眼。
“沈大夫可有空?諸葛大人吩咐小的來找沈大夫,有件事情需要勞煩。”
“好,這就來。”沈奈放好自己繡了一點的紅布,去後院提了自己的藥箱子,也沒多說什麽,就一起跟著那官差出門了。
“是今日哪位捕頭又抓了什麽逃犯嗎?”
那官差搖搖頭:“不是,諸葛大人沒說,但是吩咐我們別多嘴。”
到達六扇門,沈奈看見了一個有過一麵之緣的人,是那個昨夜看見的少年郎。
那少年和六扇門的實權人物諸葛大人並肩而站,廳中已經有了三位老大夫。
學了醫藥一道,通過那百草堂的老大夫牽線教導,沈奈也認識了一些這個世界在京城的杏林高手,這三位大夫分別姓王、李、歐陽,都是居住在京城之中的良醫。
那三位大夫正湊在一起交流,沈奈來時,少年的眼神不自覺的往她的身上多看了兩眼,雖克製的很好,可是敏銳如沈奈,老謀深算如諸葛正我,都發現了。
需要把脈的人正是這個少年。
沈奈給他探脈,少年伸出手來,十分乖順,也沒有提昨天夜裏在驛站那邊的見麵。
這脈象——
王大夫:“這脈象,並無不妥啊?公子可是何處不通暢?”
李大夫、歐陽大夫也是這麽個想法。
少年想想自己這段時間身體的異常:“朕……正是因為感覺精神不濟,夜間難以入眠,這才找來幾位大夫。”
歐陽大夫:“公子脈象有力,不若開些安神入眠的藥服上幾日?可這湯藥身體康健的人服用過多並不好,公子平日還是要放寬心,憂慮別太重。”
一國皇帝,如何不憂思?
連諸葛正我聽到這話,都覺得皇帝的身體是自己想多了。可廳中還有一個把脈的大夫沒有說話。
沈奈翻找藥箱,從裏麵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那少年鼻下,小皇帝隻覺得一股刺鼻的味道十分爽神,直衝自己的天靈蓋!
少年連連退後,諸葛正我連忙扶著他,一時間,幾人的眼神全部都看向沈奈。
沈奈淡定收好小瓶子:“中毒了,下毒的人很謹慎,是長期給你用少量的藥下在你的吃食上。”
諸葛正我:!!!
陛下龍體有恙!
王大夫、李大夫、歐陽大夫:???
我們怎麽沒有把出來!
沈奈三個大夫的表情,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平日更會琢磨毒藥,恰好見過。”
恰好在霍休身上試過來著。
連小皇帝臉色都變了一下。他隻是隨意找個理由來看看昨天不理自己的美人啊,雖然最近這段時間真的有些疲憊,可他以為是最近開始接觸朝廷事務帶來的啊!
真中毒啊?
宮門威嚴,少年沉著臉,帶著已經衝淡的藥香回宮。
“好好一個美人,怎麽拿起銀針那麽滲人!開起藥來那麽苦?”小皇帝獨自在寢宮中抱怨,身邊的大總管遠遠聽見了小皇帝的說話聲,笑的花一樣過來,小皇帝看著他,似有依賴之態。
“王盼盼,朕今日出去,讓諸葛愛卿調查太平皇叔的事情了,真不知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敢在朕的腳下傷了太平皇叔,今日能傷皇叔,明日就能傷朕,朕決不輕饒他。”
王總管“哎呦”一聲,當即同仇敵愾,和小皇帝一起罵起那個膽大包天的江湖人來。
少年眼神通透,心裏卻在想,自己中毒的事情,王盼盼他,是否知情?是否參與?
王總管嘴裏罵著,心中卻為小皇帝的親近欣喜,依賴自己,信任自己,這樣自己做起事情來,才暢通無阻,大事可成。
諸葛正我在沈奈給出解毒丹後,讓她不要將這件事情說出去,並且因為沈奈是六扇門的自己人,其他事情也都有透露。
沈奈並不在意那個少年郎是皇帝還是其他什麽身份,他的眼神雖在自己身上,卻堂堂正正,不讓人生厭,表露出來的喜歡很有界限感。
不過,他吃藥的時候,臉上的驚恐很好玩,感覺和宮九麵不改色吃藥和喝水一樣,形成一個明顯的對比。
這樣完全不一樣的兩個性格的人,竟然會是兩兄弟。
真有趣。
宮九聽完,不覺得有趣。
他甚至還想拿劍刺一下沈奈,表達自己對於被沈奈和小皇帝相提並論的不悅之情。
被一根銀針鎮壓。
雜貨鋪的後院十分安靜,司空摘星在花滿樓離開後也走了,霍休是個不出聲的啞仆,宮九從床上起來到窗台上往下看,隻看見沈奈在前麵店鋪大廳中刺繡的一角身影。
沈奈在上麵繡了幾門九陰真經裏麵的功法,就像是當初古墓裏麵看見的一樣,先繡原本的功法,後麵寫破解之法——希望到時候留下,這個世界的有緣人能夠看得懂。
麵部線條透著幾分冷厲的青年突然想起了什麽愉悅的事情,用劍敲了敲麵前的窗戶,一個人出現在窗戶邊:“主人。”
宮九惡劣道:“去把南王這段時間的消息整理一下,丟進小皇帝寢宮。”
管我閑事,看你自己的事情你要怎麽處理。
這麽吩咐完自己的屬下,宮九頓時就覺得自己的心情好多了,連身上發癢的傷口他都有一種享受的愉悅感。
大多藩王除卻封地之中的王府,都在京城有自己的王府。
南王此時正在京城的南王府之中。
他渾然不知,自己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做,身上的“大事”,皮都已經被人給扯下來了。
正在京城之中的南王不知道,距離更遠,身處在白雲城中的南王世子就更不知道了。
南王世子雖然是帶著“強身健體”的名號離開封地前往白雲城,但是無論是白雲城主葉孤城,還是跟隨南王世子一同離開封地的幕僚,都非常清楚這一行的最重要目的。
南王世子以師禮待葉孤城,某些不合時宜的話,當然是幕僚來說。
南王專門為兒子備下的幕僚勸動了葉孤城。
或者說,是葉孤城終於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讓自己感到有些疲憊。
前朝後人啊.……
城主府中,葉孤城眉目冷淡,然而無論是城主府中的下人奴婢,還是外麵的居民,麵對葉孤城的冷淡臉,都是一臉的崇敬愛戴。
有時候耳目太靈敏,也不是什麽好事。
沈奈無奈歎氣。
宮九每次在自己這裏心情過於激動病發,造成養傷後果的時候的時候,因為住的地方離得太近了,他和屬下的來往,自己經常能聽到。
沈奈想到宮九的舉動,突然又想起那少年初見麵時看自己的驚豔,和今日離去時看自己的震驚控訴,形成鮮明對比。
看在他那麽可憐的份上,下一份的解毒丹,就加點甘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