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花摘星的主角24
不過, 裏麵倒也有一些消息,是沈奈聽了之後,比其他消息更認真聽的。
第一個是蜀中唐門的事情, 第二個是峨眉山的妹子, 第三個是繡花大盜,最後, 是一個小道消息。
蜀中唐門放出了風聲, 唐天儀往後就是唐門的繼承人, 這可和“大公子”這種口頭上的稱呼不一樣,一個是私底下眾多人心中的猜想, 是心有默契的奉承,卻還差一點,另一個則是得到了光明正大的承認。
“峨眉山掌門獨孤一鶴,乃是昔日金鵬王朝的托孤三臣之一,得知閻鐵珊將珠光寶氣閣一半家產送入六扇門以表誠心,再加上徒弟葉秀珠中毒, 他開始約束門下弟子,峨眉的三英四秀啊,一時間在江湖上沒了身影, 因為他們全部都在峨眉山中閉關。”
“獨孤一鶴不是貪生怕死的人,他少年時代跟著舊主離開更迭的金鵬王朝,被托孤小王子, 在小王子放棄複國後,他拜入峨眉, 十幾年後, 成為一派掌門。不得不說, 是個人才。”
“如果弟子死在刀光劍雨的武功成長途中, 那獨孤一鶴不會多加插手,可是他不能忍受自己的親傳弟子還沒有長成,就死於見不得光的陰私算計。”
陸小鳳說得這話時,還沒等沈奈問他,一個外人,怎麽對峨眉掌門心裏路程了解那詳細,陸小鳳就開始嘚瑟,說自己和蘇少英成為了朋友,他在山中閉關給自己寫信。
“還有那走鏢人之間最近正懼怕的繡花大盜,攪亂江湖風雲,我昨天和金九齡喝酒,就聽到他提起,說現在還沒有頭緒。”
沈奈:???
沈奈:沒有頭緒?是他自己打入敵方內部,所以自覺隱藏的特別好吧?
想到昨天在湖邊小亭無情遞過來的書頁,沈奈眼神逐漸微妙,下一刻,陸小鳳說起了一件不是江湖的事情。
“南邊的瘴林附近,有一個很小的國家,叫做沐風國,我聽朋友說,有個沐風國的人,喝醉了酒之後吹噓,說他們今年的貢品是個天下獨一無二的絕世珍寶,隻要上貢,保管皇帝也會覺得稀奇!”
“聽聽,又是獨一無二,又是絕世珍寶,再加上一個皇帝的名頭,反正當時我那朋友聽到了心裏就十分的好奇,想去看個熱鬧,沒想到一個小國,還看守的挺嚴實.……”
陸小鳳說的口都幹了,也沒看見沈奈露出什麽多驚奇的表情來,房梁上的陸大俠心裏,就是一頓不得勁。
“我說了那麽多,一個叫你覺得有趣的事情都沒有嗎?也不捧捧場……”
沈奈放下手中那把用蘆葦杆編製的掃把,微笑著,雙手鼓掌。
陸小鳳:“.……”
陸小鳳:“太假了太假了,算了,這種捧場方式叫我不自在,要不,你什麽時候釀的酒我自己取幾壇?”
陸小鳳實在是一個話多的人,他在這裏閑聊的這些時間,從天南到地北,隔一件事,就在陸小鳳的嘴裏出現一個新的朋友。
沈奈想到剛才陸小鳳長篇大論說那沐風國的珍寶,還有那聽了好奇去看的“朋友”,想到某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盜聖,就問:“你說的這個朋友,應該不是司空摘星吧?他輕功和易容術那麽好,不存在混不進去看不到的情況。”
陸小鳳斜斜瞥了一眼地麵的女子,語氣帶著不岔:“唉,明知道我和司空小賊不對頭,你這話卻又全偏向他,真叫我陸小鳳傷心啊!”
皮了一下,陸小鳳發現沈奈對這個消息感興趣:“是個以前意外認識的有趣人,他武功不太行,所以沒看成,不過他後麵打聽來一下,說那沐風國,是從一處仙山之中挖出了一塊巨大的琉璃,將這一塊琉璃製成一樣寶貝。”
“聽說,是鏡子.……”
潤明樓中,霍休已經離去,金九齡輕輕地將自己手中的筷子放到桌子上,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露出一絲冷笑。
“一麵鏡子?”
“區區一麵鏡子,有什麽值得稀罕的?”
“沐風國這等破落小國,所謂的珍寶,可能就是他們那種井底之蛙沒見過的物件而已。霍休讓我金九齡去盜那鏡子,有什麽意思?”
金九齡很不滿霍休在離去前竟然讓自己去偷盜鏡子。
繡花大盜這個隱藏在六扇門捕頭之下的黑暗身份,他從開始使用的時候就極其自負。
他經手了那麽多案件,看慣許多惡人犯案後因為小小的疏漏被發現被抓住,自信自己絕不會犯這種錯誤。
“南王的庫房,可比一麵破鏡子有趣的多。”
金九齡在霍休給出的兩個消息中,選擇了自己認為更能體現繡花大盜威名的南王庫房銀兩,可是,在金九齡從中二選一的時候,已經是自己跳進了霍休布的局裏麵。
他知道,霍休也知道,但是,霍休奸猾,金九齡自負,這兩人就這樣算是和平的搭上線了。
金九齡收好臉上的表情,在店小二殷切的說話聲中,又是那個風流多金的六扇門名捕。
這邊金九齡他離開潤明樓,去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自己前往南王封地附近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好在案發之後,將自己的嫌疑洗個幹幹淨淨。
另一邊,剛剛和金九齡說話的霍休詭異的出現在了六扇門的地牢之中,上官飛燕在看見霍休的時候,眼中流露的是全然的驚喜。
可是驚喜很快變成驚恐,因為一隻皮膚上有年老之人特有斑點的手,毫不留情的掐在了上官飛燕的脖子上麵。
“為、為什麽.……”
這是上官飛燕死前的最後一句話。
霍休冷漠看著上官飛燕倒下,歎息:“哪有那麽多為什麽,要怪就怪你一點都不中用。”
金鵬王朝的事情上官飛燕沒有辦好,交給上官飛燕的人手一個一個全部折了,還虧了一個京城郊外的分樓,勾引的陸小鳳、花滿樓,全都沒用,都唯一還能用的棋子霍天青,現在在天山的天禽門中。
知道的那麽多,能利用的那麽少。再不殺了她,霍休自己的身份就會暴露在六扇門的追查之中。
悄無聲息的,地牢之中就失去了一個人的性命,可直到上官飛燕屍體逐漸失去溫度,才有人發覺。
一個獄卒在地牢之中巡查,看見上官飛燕躺在地麵上,心中有個一股不祥的預感,匆忙進去查看,一探鼻息.……
——無情揮揮手,讓已經稟告完事情的捕頭下去。
“逝者已逝,去將那個叫做上官雪兒的姑娘帶來,讓她們姐妹兩人見最後一麵吧。”
捕頭應是,然後離去。
一個青衣童子推著無情,前往地牢,檢查被滅口的屍體。
沈奈和陸小鳳在安靜的院中閑聊後,又過了兩個時辰,陸小鳳手中抓來一隻木質的機關鳥,臉上露出十分高興的表情。
“朱停給我傳信,說薛冰在一個時辰前,已經離開京城了。沈奈,我這就先告辭了!”
還沒說完這句話,陸小鳳就已經開始走人了,等這句話進到沈奈耳朵,她隻看見牆壁上閃過的一抹紅色披風的角。
陸小鳳這幾個時辰裏麵為了躲避薛冰,都藏在沈奈的雜貨鋪裏麵,哪裏會知道,這短短的時間裏麵,發生金九齡霍休合謀,霍休殺人滅口那麽多的事情呢?
他隻在意薛冰有沒有離開京城。
沈奈清理了一天的衛生,將上上下下的灰塵全部都掃了一遍擦了一遍,幹淨整潔的環境,讓她整個人心情都變好了。
窗邊插在瓶子裏的幾枝楊柳,完全看不出葉片有任何憔悴的模樣,十分的精神。
取來紙筆,沈奈坐在窗邊,對著這白瓷瓶裏麵的楊柳繪製圖樣。
陸小鳳手中抓的那隻木質機關鳥,就是好友朱停為其報信,可是等陸小鳳到了朱停家中,卻隻看見空空蕩蕩的院子。
朱停的妻子正在房間之中睡覺,那個胖乎乎的朱停,不見人影。
“老板娘,朱停呢?他去哪兒了?”
房間之中女子從床上起來,頭發和衣衫因為驟然起身有些淩亂,她怒氣衝衝的打開門,哪怕含怒也是美豔逼人,隻不過,這個美人二話不說就把手中抱著的大花瓶給丟出來,看著陸小鳳,對著他的身上砸。
“陸小鳳你個沒眼色的,沒看見我在睡覺麽?吵什麽吵?!”
砸完了花瓶,那女子臉上的怒氣消散一些,非常用力的把門關上。
陸小鳳手上抱著花瓶,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我睡覺的時候,我男人在外麵不知道鼓搗著什麽,你去地下室找一下他。”
“別來吵我睡覺!”
陸小鳳在牆角放下花瓶,進入了一個房間打開個機關,進入地下室,除了在木頭堆裏麵的朱停,還看見了一個老朋友。
“好久不見啊!陸小鳳。”
霍休臉上帶些笑,完全看不出幾個時辰之前,他在潤明樓之中和金九齡說起陸小鳳時,還帶著能讓金九齡看出來的不虞。
一番敘舊,陸小鳳知道霍休為什麽會從他那個山裏的破爛小樓出來,因為霍休想要打造一樣東西。
本來朱停對於這個還沒有那麽感興趣的,既然兩個人都認識陸小鳳,那麽這一樁生意就好談了。
靈活的胖子在地下室的木頭堆裏,笑起來時整張臉上麵都寫著“沒問題”、“非我不可”。
樟樹巷子的雜貨鋪裏,傳出飯菜的香氣,沈奈琢磨著,自己要不要和宋繡娘說一聲,問問哪兒可以學學做飯菜的手藝,這樣自己的廚藝也可以精進一下。
人都是這樣的,總是會貪心一些。
沈奈以前剛學武功的時候,一心把腦袋整個埋到練武裏麵,武功被壓製的時候,她就隻能先煉藥自保了。
生活安定,她就折騰繡藝製衣釀酒,有模有樣,自己看得下去的時候,沈奈又想著要不要提升一下自己的廚藝……
“算了,先不要吧。”
樣樣都會一點,樣樣都不精通。
“而且這個時代,做菜,也是需要拜師學藝的……”沈奈想這這些,就決定暫時先不去想了。
各家各戶都飄起炊煙,霍休走在街上,身穿老舊到泛白,就差破一個洞來顯示清貧的長袍。
除去了挺直的背,稍顯紅潤的臉,他就想一個普通的老人家。
誰會知道,他現在這般慢慢走著,就是要去殺一個人呢?
同在街上行走的行人有許多,明明是夏天了,一個婦人頭上包裹著薄薄的布,手中抱著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娃娃。
婦人的身邊是一個身形有些消瘦的男子,婦人喊他為相公。
“當初沈大夫可是救了我們一家三口的性命,我們現在得好好謝謝人家。”那女子看著手中的孩子,回想起自己當時的絕望,十分感慨,“現在相公你身子也好些了,孩子也平平安安出生,真好啊!”
那婦人的丈夫連連點頭。
“還好娘子你娘家人幫扶,不然孩子出生,我當時那般模樣……”生孩子可是鬼門關。
霍休走在這對小夫妻的後麵,聽著他們言談,看著他們交換著人抱著孩子,心中用高高在上的心態想:“可惜這對小夫妻走那麽遠的路了,不過,老夫手腳會快點,定讓他們趕上給恩人收屍,也算可憐他們一家子。”
可憐?
可憐誰?
誰在可憐誰?
有孩童扭扭捏捏的拿著銅板來買糕點,這一家的糕點甜甜的很好吃,深受眾多孩童的喜愛,到了夜裏要關門時會降價,更是這一片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了。
沈奈坐在商鋪角落的桌椅邊,繡著白日自己繪製的淨瓶和柳枝,看著小孩踮著腳,把銅板丟到木台上蹦蹦跳跳離開。
本來一切都很好,空氣中流淌著讓沈奈覺得自在極了的閑適感覺。
小孩抱著糕點,歡天喜地的和一個進門的老人交錯而過。
沈奈手中的繡花針輕輕一頓,抬眼去看進門的客人,霍休也在這時候,見到了沈奈的臉。
“真是個美人,花容玉貌,冰肌雪骨。”
這樣來自一個男人的高傲的、輕慢的眼神,聲音中帶著驚歎和冷漠,沈奈看過的次數不多,但是不算少。
這對沈奈來說,比他身上的殺氣更讓她覺得冒犯。
方才通身嫻靜的女子此時臉色完全冷下來了:“與你何幹?”
可惜手上這張帕子今晚是繡不完了。
手中的繡花針連著的繡線斷掉,一道暗影直接從沈奈手中迸射出去,直刺霍休的眼睛,沈奈起身,一把線條流暢的白玉劍,出現在她的手中。
在看見沈奈之後,霍休遺憾她為什麽不是像上官飛燕那樣貪慕虛榮的女子,如果是,他會留下她的性命,來為自己賺錢,以她這樣的容貌,一定會比上官飛燕勾引來更多的男人。
可惜從她的眼神,霍休知道,她不是。
繡花針像流星一樣飛過來的時候,霍休躲過了。
沈奈手持白玉劍,玉劍因沈奈的快速刺挑而發出白光的時候,霍休心裏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的預感成真了。
古墓的各種武功、劍招、身法,走的全部都是輕靈的路子,可是如果要是說至陽至剛的功法和詭秘陰毒的功法,沈奈她也見識過。
霍休越打越是驚訝,無論自己怎麽出招,這個女子竟然都能出招應對,並且反手就能對著自己使出下一招來,他震驚的臉上都露出了端倪,變得有些扭曲。
這可實在是說不上好看。
霍休唯一能長於沈奈的,就是他的內力,他的內力比現在武功的限製還沒有完全解開的沈奈更深。但是每次霍休靈活躲開沈奈的劍招時,下一招沈奈就已經接上,而霍休預感不妙時就開始打算耗盡對手的內力,來為自己取得勝算。
——這個女人必須死!
——“嘭。”
一個人像沙包一樣,從打開的雜貨鋪中被丟出,整個人撞到一旁長得茂盛的樟樹褐色樹身上。
街道遠處的拐角,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嚴嚴實實的繈褓,嬰兒露出的一張臉一團雪白,十分可愛。
那男人看到一個人被人從雜貨鋪中丟出來這一幕,心中一驚,連忙拉著妻子後退幾步,雙雙停在另一個街道。
那婦人不明所以:“相公,怎麽了這是?”
男人壓低聲音:“有個人從沈大夫的店裏飛出來,肯定就不是什麽好人,咱們先等等看。有情況你就趕緊躲起來,我去六扇門報案……”
這點距離,再壓低聲音,沈奈和霍休也聽見了。
沈奈從屋中出來,裙角拂過門檻,整個人像是五六月裏突降的飛雪,帶著一股不屬於人間的冷氣。
霍休臉色鐵青,狼狽想要起身的時候,沈奈手握劍柄,看準他的心口,冷著臉,手中一推,將劍刺進去了。
沒多久,沈奈就將半殘的人用銀針封了穴道捆紮在一旁。
小夫妻看見事情解決,臉上帶著笑意,把小小的嬰孩給沈奈看。
“是個男孩子,很乖,愛笑,不怎麽哭鬧。”
“中毒之後,相公身體虛弱,我又動了胎氣,當時隻讓妹妹前來謝過,後麵坐月子也被我娘拘著不吹風.……”婦人說話細聲細氣,露出很淡但是看了後心裏覺得很暖和的笑,臉上再也沒有當時沈奈看見的絕望和淚。
這個女子隻是普通的樣貌,最多隻能說一聲,笑起來很溫柔秀氣。
沒有之前沈奈看見的薛冰三分之一的美貌,沒有牛肉湯的貴氣靈動,連上官雪兒可愛的外貌都不如。
甚至當時夜裏來準備殺自己的五個紅鞋子成員,就算是沈奈看見她們時她們已經是屍體,單單從外貌上來說,這個婦人都不如。
可.……她臉上露出的幸福、溫和神態,是十分打動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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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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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晚約了三個小夥伴一起碼字,下午,四個鴿子排排坐。
感謝在2020-10-19 21:26:27~2020-10-20 23:25: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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