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花摘星的主角13
麵前這個青年微微顫抖的手, 垂下去的眼睛,十分的可憐模樣。
這一幕引動了沈奈心緒,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當初, 因此暫時沒發現青年身體不止顫抖, 還有喉嚨和半腰的古怪。
宮九看沈奈逐漸病態,而沈奈陷入往事, 回憶當年。
因為接收了小龍女的記憶, 加上感情裏麵對於古墓派的歸屬感, 為了修改玉女心經的弊端,天天都在古墓裏麵的藏書裏麵翻, 翻各種武功秘籍有關於經脈走向的書。
翻出來了,完了還得看,看完了,那還得自己用起來改。
從隻能接收原主的記憶,磕磕絆絆的使用武功,到自己能修改弊端, 花了好幾年的時間。
可辛苦了!!!
“幫幫我。”宮九如今的嘴唇從正常的淡粉色變得極紅,像鳳仙花的花瓣被人一把揉緊滲出的紅色汁液。
“沈奈,我是真的好難受.……”
“嗯, 好。”
於是沈奈一口氣答應下來,然後問:“那你要我幫你做什麽?”
宮九鬆開沈奈原本給自己把脈的手,去握沈奈拿著劍的那一隻手。
但凡是習武之人, 因為每天勤學苦練的肌肉記憶,隻要是有自己不熟悉的人, 貿然觸碰自己的身體, 都有要反擊的本能。
沈奈的白玉劍被宮九觸碰的時候, 沈奈順手就將劍往上一劈, 她原本以為,以麵前這個人的武功造詣,他會躲過,可是沒有想到……沈奈卻看見宮九完全不做任何躲避舉動,就站在原地,冷眼旁觀自己被割開一道傷口。
“呲——”
她麵前站的白衣人手臂被劃了一條血痕。
沈奈的白玉劍雖然是玉質,但是因為和自己的身體同為一體,就算是沒有帶殺氣的劍招,也自有一股劍氣內力附加在上麵,宮九這手臂自然會被這些劍氣和內力傷到。
沈奈有些尷尬,將拿著劍的手往後一負。
“對不住,一時不小心傷到了你。”
“啊~”
“對沒錯,就要像這樣。”
沈奈又後退一句,心裏想,他怎麽也不躲呢?
難道這就是他的功法的弊處嗎?發作的時候沒辦法使用內力?
但是剛剛把脈,脈象雖然很慢,但是也沒有內傷啊!
宮九嘴角露出了一個非常大的笑,明明手臂上有一道血痕,還在往下滴著血,他竟然又伸手去觸碰沈奈附在後麵的白玉劍!
“你答應了幫我的,現在,就像剛才一樣,來打我。”
“就算有傷口也不要緊的,快——”
沈奈……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一場戰鬥,讓沈奈深深感覺自己這一次出門沒有看黃曆,如果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沈奈一定會選擇在出門的時候先看一遍黃曆,然後把一時口快答應下來的自己……
給關到小黑屋去!
“沈奈,你的劍招太柔和了,來,把我當成邊上那群貨色一樣的東西,用力些……”
“這一招我剛剛看見你用過,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它應該是先橫後挑,如白鷺驚飛,正好可以在我胸膛留道小記號……為什麽你要改了原本的招式。”
宮九整個人的狀態十分不對,沈奈出招,他竟然全部都不躲,任由他們劃在自己身上,弄出一道道傷口,而且肉眼可見……
他越打精神越是亢奮.……
而沈奈是另外一個狀態,一開始覺得奇怪,沒有辦法對他出手,後麵整個人越來越僵硬,直接換成了淩厲一些的殺招,把人先製服。
倒在地麵上,宮九失去理智一般,還抱著沈奈的腿,直到沈奈透過宮九破碎的白衣,嗅到絲不同於血的氣息,終於忍無可忍也失去理智,一劍把這發春的憨貨釘在地麵上!
青衣樓八十三個殺手,還因為剛才沈奈找上門來算賬,一個一個現在都被封住穴道,在這旁邊的草地上動彈不得。
不提那個已經逃走的幸運兒,剩下還在原地等待最後結果的青衣樓殺手,此時此刻心裏都是一個想法。
——看見了這麽一幕,沒有辦法活下去了,對吧?!
等到宮九終於從那種狀態回過神來的時候,換一句話說,宮九終於受傷到,傷重躺在地麵上起不來沒有辦法繼續作妖時,沈奈已經感覺自己渾身都是汗了。
身體上並沒有出太多的汗,但是這一種汗是沈奈十分純粹的心理感受。
太累了!
還心裏又氣、又羞、又怒、又不得不繼續打的心慌!!!
旁邊的看客,青衣樓一眾殺手,他們雖然穴道被封,不能動,也不能說,但是此時所有人看向兩人的眼神都有異樣。
宮九出來湊熱鬧的時候,一身白衣整齊幹淨,濁世翩翩公子,可是沈奈發現他狀態不對手後,他自己朝著沈奈劍上撞,沈奈往別處躲都躲不了.……
現在宮九他身上的傷口被紅色的鮮血染盡,下ˇ半身還有他自己折騰出來的醜態,好端端的白衣公子,變成犯罪現場的淒慘受害人。
沈奈腦子裏這樣想,實際上心裏更覺得這人實在是讓人頭疼。
不過這樣也算是.……把他功法的弊端,給暫時應付過去了吧?
白玉劍上現在全是血,有一部分順著流暢的劍身滴落在草地上,野草才不分頭頂上滴的是雨還是血呢,落到了這些植株身上,很快順著鮮嫩的葉片流落到了底下的土壤裏。
沈奈慶幸自己自從學了刺繡,身上經常都帶帕子,取出繡帕仔細的將自己的白玉劍從上到下擦個幹淨。
頭一回沾那麽多血,有點髒兮兮的。
——回去得好好泡一泡!
宮九躺在地上,喘著粗氣,從下往上看著沈奈的麵孔,這有一些迷茫的發現,她臉上並沒有那一種鄙夷或者是不屑,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而退避三舍。
她用繡帕擦拭劍的模樣,和自己之前遇到她請自己吃夜宵的時候是一樣的。
“我覺得你很有趣。”宮九聲音還帶著啞。
沈奈疑惑望過去,看清自己製造出來的“血腥”現場有些尷尬。
“這句話我好像聽你說過,為什麽會覺得我有趣呢?我反倒是覺得你更有趣。”
就比如說現在。
沈奈把白玉劍收好,半蹲在宮九身前,也不管裙擺,她身上的裙擺落在草地上,難免沾了一些宮九身上的血。
食指輕輕落在宮九手臂上的傷口上,微微帶力一壓——滲出輕微血跡。
傷勢恢複的太快了。
沈奈清楚的記得,這是最開始,他自己伸手來碰自己的劍時,自己反射性的給他攻擊出的傷口。
當時劃出來的劍傷口子,以自己看見的那種程度的傷勢來看,就算是配上上好的金創藥,正常人怎麽著也應該有個三五天時間,被劃開的皮肉,才會重新開始恢複,慢慢愈合結痂。
可他不一樣。
沈奈深深看了一眼宮九。
太陽照射在沈奈在身邊,她自己看著天色估算了一下時間,離他被劃傷到現在,最多不超過四個小時。
四個小時的時間,傷勢就已經從傷筋動骨那一個層次,變得和水果刀輕輕劃破皮一樣。
這太奇怪了。
“這也是你功法的原因嗎?身上的傷恢複得更快。”
“如果換了其他人受了這麽嚴重的傷勢.……反正絕對不可能像你一樣,不僅僅漫不經心,還求著別人讓你受傷。”
甚至這個麵前這個青年,對於自己受傷成這樣,有一種冷眼旁觀的嫻熟感。
宮九喉嚨裏發出悶哼的聲音,看向沈奈的眼神又開始興奮起來。
沈奈手疾眼快,三根銀針插到了宮九穴道上。
“我知道你難受,但是你給我忍著,你今天給了我太大的刺激,我沒有興趣再來一回了。”
明明正常的時候是如芝蘭玉樹的翩翩公子,功法的副作用一上來,粉麵含春,夢囈般祈求——
沈奈:“平心靜氣點,這是病,得治。”
她想起來,自己竟然還不知道麵前這個白衣人的名字。
“上次問你的姓名,你隻說你名字裏麵有個九字,別的人喊你叫九公子,現在我對你的情況起了興趣,你是我的病人,你叫什麽名字?”
“宮九”。
從沈奈的角度來看,地麵上的白衣人,說這話時麵容即便是沾了血液,也透露出一種冷和默然。
“你的傷勢恢複的那麽快,倒是出乎人的意料,這麽來看你這身上的弊端,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畢竟江湖中人難免受傷,在受傷之後,你的傷勢比別人恢複快一些,很多時候是很占便宜的。”
宮九眼睛一彎:“這倒是。”
八十三個人太多了,如果沒有剛剛那一遭,沈奈可能會直接像前兩回一樣,丟給六扇門的捕頭去審訊,順便拿一些銀兩,但是有了剛才那一回.……
沈奈心裏知道,麵前這個青年是由於功法的原因才會這樣,但是,她還知道一個詞,叫做人言可畏。
她非常非常的清楚,剛才那樣的場景,如果被這些人議論出去,不需要十天半個月,僅僅是一個下午到一個晚上的時,雜貨鋪就沒法呆了。
沈奈還想好好的在這個世界裏正常的生活,沒有興趣做那些輿論裏麵的主人公。
最後麵,平靜下來恢複正常的宮九,麵對沈奈的小煩惱,提出了一個很好的解決方案,他說,由他來處理這些人。
但是,宮九目前是一個傷重之人。
就算是他的傷勢恢複的快,也不可能在很短的時間,那就變成像之前正常巔峰狀態。
牛肉湯過來時,沒有按照她想的那樣,把受傷的師兄帶回去療傷,反而是被師兄宮九順手安排了一件事,讓她處理好這些人。
至於宮九?
牛肉湯看著自己的師兄一身傷,被那個叫沈奈的女子帶走了。而她九哥的意思是:你去做我吩咐給你的事情,我的事情你不用管。
明明這對師兄妹看著感情不差,可對於紅九這一身的傷,兩個人的態度卻是一樣的習以為常。
沈奈租的雜貨鋪,位於京城許多巷道中的其中一條,巷子名字也很普通,就叫做樟樹巷。
上官雪兒在沈奈出門的這大半天的時間裏,十分的得意,有模有樣的學著沈奈的樣子,賣東西、收錢,再賣東西、再收錢。
看著櫃子裏麵的銀票銅錢,上官雪兒十分的有成就感。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店主沈奈,回來了。
上官雪兒一大白天的美夢,就這樣子碎了。
不過……上官雪兒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店主,這個人是誰呀?他好可憐啊!你看他的身上好多血哦!”
說完,又假惺惺歎息:“雪兒上午才見過他,就這麽幾個時辰,他是被強盜打劫了,還是被青衣樓的殺手欺負了啊?和上午的他完全不一樣哦!”
上官雪兒還記著呢!
這個男人壞極了!自己這麽一個聰明可愛的女孩子在他的麵前,他竟然視而不見!還用那麽難看的姿勢問話!
從京郊到京城內這一段路上,宮九又恢複了一下,從隻能躺著,到自己能稍微走幾步。
沈奈到了自己的地盤,就鬆開背著的宮九。
上官雪兒可真是個小機靈鬼,沈奈身上穿的衣服今日都比較素淨,是淡青色的長裙和灰白色的上衣,她看見沈奈放下宮九後身上的血跡,發出大大的驚呼聲,態度立馬從幸災樂禍變成了焦急:“店主你身上好多血啊!你有沒有受傷?”
這可是自己這段時間的衣食父母,陸小鳳都拜托她照顧自己了,萬一出了事,那自己就又變成流浪的上官雪兒了!
金創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