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出發
顧凱坐在窗前，發了一下午的呆。這是他和林嘉銘分裂以來，第一次有後悔的感覺。
大概人，如果在某條路上走得太久，就會很容易忘記自己為什麽出發吧!
時間總會讓人們去記住，也會讓人們去遺忘。這是既是天道，也是輪回，是人們永遠逃不脫的鐵律。時間永遠隻會推著曆史向前走，永不停歇。
一轉眼，就到了旅行團出發的日子！
張皮皮和孫佑佳早早地等在旅行社門口，倒是林嘉銘遲遲不見來，這可把兩人急壞了。張皮皮一個電話就給林嘉銘打了過去。
“喂？嘉銘，你在哪兒？咋還沒到？”電話接通，沒等林嘉銘開口，張皮皮劈裏啪啦就開始數落林嘉銘。
“我……馬上就到！稍等！”電話裏，林嘉銘的聲音有些羸弱，但心急如焚的張皮皮沒有聽出來。
“好，快點啊！等你呢！”說完，張皮皮掛了電話。
“來了麽？”孫佑佳趕緊問。
“馬上來！這個嘉銘，你說他平時也不這樣啊，怎麽關鍵時刻……”張皮皮還想繼續說下去，林嘉銘已經出現在二人的視線裏。
冬日的清晨，昏黃的路燈是這個城市抵禦黎明前黑暗的法寶。林嘉銘走在這忽明忽暗地燈光下，有些許踉蹌，但他強忍著，盡量不讓張皮皮和孫佑佳看出什麽。
“不好意思啊，二位，來晚了！！”林嘉銘緩緩地走到張皮皮和孫佑佳跟前說道。
“走吧，去‘提車’！”孫佑佳拍了拍林嘉銘的肩膀，興奮地說。
“皮皮，你來開車。”說罷，林嘉銘把車鑰匙遞給了張皮皮。自己則是打開後門，自顧自躺了進去。
見此情形，張皮皮和孫佑佳互相望了望，但也沒有過多地說什麽，抓緊上了車。
開車兩公裏，隻需要短短幾分鍾，林嘉銘卻在這幾分鍾裏，睡著了。
“喂，嘉銘，到地方了！”張皮皮把車停到車位上，拉開後備箱的門，拍了拍林嘉銘的小腿。
“嗯，走！”林嘉銘一股腦坐起來，隻覺得天旋地轉，晃悠了幾下，還是孫佑佳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你沒事兒吧？”孫佑佳低頭看了看林嘉銘，有些擔心。
“沒事兒，我可能就是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林嘉銘靠著車門，腦門上冷汗直冒，在早晨的燈光下，腦袋上隱隱約約升起縷縷霧氣。
張皮皮見林嘉銘這個樣子，伸手摸了摸林嘉銘的額頭。
“好燙！你這是生病了！”
“要不，你今天就別去了，這點事兒我們兩個能搞定！”孫佑佳看了看身後，幾個司機師傅已經上了車，冬天還是需要熱一下車才能出發，尤其是在北方。
林嘉銘本想堅持，但是身體是真的支撐不住，也就不再硬扛，直接坐進車裏，靠在座位上，大口喘著氣。
“有點嚴重啊！他這個樣子。”張皮皮拉著孫佑佳到另外一邊，小聲說道。
“嗯，咱們找個人過來幫忙，把他弄回去，你我都要跟著車去接遊客，脫不開身。”孫佑佳看了看車裏，附和著。
“找誰啊你說？盧皓婉也還沒來！他其他朋友我也不熟悉啊！”張皮皮想了一下，終究沒有想出個合適的人選。
就在二人一籌莫展的時候，林嘉銘的聲音從這裏傳來。
“別管我了！你們先走吧，這單對咱們太重要了！”
“可是你這個狀態……我們咋走？”張皮皮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過去。站在車門口，明顯有些著急，嗓音都比平時高了許多。
“我沒事兒，休息下就好了！”林嘉銘勉強睜開半眯著地眼睛，盡可能讓兩人覺得他沒大礙。
“行了，你就別強撐著了，我們兩想找個人把你帶回去，不知道該叫誰，楊哥的電話我打不通，來之前我給他打過，關機了！”孫佑佳看著林嘉銘故作堅強的樣子，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從裏冒出來。
“不用擔心我，我會找人來接我！”林嘉銘晃了晃手機，語氣不容反駁。
“好吧！”張皮皮知道，林嘉銘的性子，誰都說不動。
“你一定要找人啊，你這個樣子就別開車回去了，別……”孫佑佳本想說別把自己不當回事，剛到嘴邊就咽回去了。
“別怎麽？”林嘉銘苦笑著看著他。
“別害人！”
“滾！”
這才是兩個人認識的林嘉銘。三人說完，陷入了幾秒鍾的沉默。
停車場院牆外，偶爾能聽到車子呼嘯而過，此外，便是北風吹過耳際發出的呼呼聲。
“那我們走！”張皮皮拍了拍林嘉銘的臂膀，轉身朝著大巴走去，孫佑佳看了一眼林嘉銘，也轉身跟了過去。
“喂，你們兩個……”林嘉銘看著車前麵，沒有轉過頭，喊道。
兩人轉過身，怔怔地看著林嘉銘。不明亮的燈光透過貼了遮陽膜的車後窗，能照進車內的本就不多，乍一看，好一個燈火闌珊！
“路上注意安全……”林嘉銘的聲調逐漸降低，雖不是生死訣別，但此刻說出這樣的話，總覺得有些蒼涼之感。
“好好擔心你自己吧！病號……”張皮皮笑著回應林嘉銘。
“可以滾了！”林嘉銘心裏緩緩升起一絲暖意，“朋友”這個詞，此刻得到了最好的詮釋。這些事，交給他們兩人，他也放心。
幾輛大巴逐一動起來，從林嘉銘旁邊開過。林嘉銘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新車柴油機的隆隆聲漸漸遠去，在昏暗的車內，心裏虔誠地祈禱，祈禱著新的一年一切順利，祈禱著家人、愛人身體康泰，也祈禱著理想的實現！
在這祈禱中，他漸漸地昏睡過去。
經曆了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光，東邊天空漸漸有了一絲光亮，那是和這個城市的路燈燈光不一樣的景象。任憑萬千座城市的霓虹燈，也抵擋不住這清晨的第一縷霞光。黑暗隻有在向西的逃竄中，顯示出它頑強抵抗地模樣。
終於，路燈逐一熄滅，光明再次戰勝了混沌。
什麽都會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