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殤
一個人身體里的血有多少？
如果是往常，蘭筱會回答的很快很準確，4000毫升，成年人的血液總量。
但是現在她想說，人體內的血液足夠流成血池，也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時值夜半，子時一過，這祭祀台，北辰月已經帶了三五個時辰了，身體內的血液被一一擠出，在祭祀台邊匯聚成一小灘，悠悠昏暗的燭光下，暗紅色一片……
北辰月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反應了，眉眼緊閉，胸口都沒有了起伏，精緻的妝容也遮不住慘白的臉。
這個時候，血液淡淡的香味已經在四周瀰漫，就在蘭筱站到城牆上俯視的這一刻，好像是到了臨界點，圍觀的人瘋狂的湧上去開始舔食順著祭祀台落下的血液……
這種香甜的味道蘭筱見過兩次，也吃過兩次……
彼時，樂無憂告訴她，那是一種靈藥，可以治癒傷口提升修為，在這大陸上曾經風靡一時，人人哄搶，那個時候，她沒有把這些話當回事兒，一種幾乎已經絕跡的葯而已，和她沒什麼關係。
今天站在這裡，蘭筱明白了，讓他們哄搶的東西哪裡是所謂的葯，那明明就是北辰月的血肉。
難怪那一次凌歡那麼激動，難怪那一次凌歡說北辰月情況不好哭的那麼慘，那個時候，她只是認為，北辰月把自己的葯讓給了她，現在想來，應該是北辰月在病中聽聞她出事，所以直覺動手放血了吧？也許放的血還不是小數目……
下面那些人，口口聲聲說著北辰月是殺害了幾十萬人的兇手，他們有可否想過，他們這般行為與惡魔何異？
真真是噁心的人類，生來自私噁心！
在有人準備啃上北辰月的那一刻，蘭筱一道累電砸下，不少人，就保持著爭強的姿態化為了焦炭……
「呵呵呵，」蘭筱的凄厲的笑聲從眾人的背後傳來，帶著強大的威亞，直接把焦炭們碾碎成粉，「讓我猜猜現在帝都里有多少人。」
「四十萬？還是五十萬？」
「一起下地獄可好？」
蘭筱臉上的笑意是明媚的，語氣是輕柔的，心中的恨意也是明顯的，這些話她不輸說笑，這一刻，她真的有屠了這座城的衝動。
北辰月的結界不僅禁錮了雪王府的所有人，同時也把那些人的氣息和蹤跡遮了個嚴嚴實實，不然，對手也不可能單單帶走了她。
力量完全覺醒蘭筱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一片廢墟的雪王府，和往一個方向而去的帝都眾人……
這一晚，她只見到北辰月一個，還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剩下所有人都不見了。
天地蒼茫，又只剩下了她一個，和前世一樣的結局……
失去一切方能成就一個人嗎？蘭筱不信，此事此刻，她的心裡只有恨，和前世一樣的恨！
一身剛剛覺醒的靈力彷彿不要錢一樣向人群襲去，頃刻之間帶走了無數人的命。
不夠，根本不夠，蘭筱的眼睛已經完全是紫色的了，沒有一絲情感的紫色，漂亮的猶如紫水晶。
下面的人群被突來的變故徹底驚醒，一個個慌忙的擠著逃命，擁擠中，被踩傷踏死的人不計其數，蘭筱就這樣靜靜的停留在空中，看著下面這一場精彩的好戲。
人命，那又算什麼，自私自利的黑暗靈魂，沒有存在的必要，乖乖去死就好。
異星是救世之人？呵呵呵，蘭筱的人生她自會做主，天道再一次讓她失去了一切，那就一起滅亡吧，所有生靈，甚至於整個世界，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一起消失吧。
帝都這一團糟算什麼，蘭筱舉劍直指蒼天。
「既然你無情，那就毀滅吧，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終結你的人！」
刺目的劍光直衝雲霄，以蘭筱為中心四處擴散，所到之處，萬物盡毀，這繁華的帝都，馬上便和雪王府一樣成了茫茫廢墟……
至於人，呵呵，不是受傷倒地，就是變為了屍體，螻蟻而已，不需要存在。
也只有一方小小的祭祀台尚且完好。
上面躺著的人，已經變回了北辰月原本的樣子，不過還螚站著的人，看得都是蘭筱，沒有注意到罷了。
蘭筱的紫色眼睛里，看到了幾張臉。
貪婪，嫉妒，不可置信……
「北辰月，你才是異星？」
慕容蘭心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張完美的臉，她承認，這才是真正讓她嫉妒的存在。
畢竟是雙生子，封印已解，蘭筱失去的凍死差不多盡數拿回，包括這張和北辰月一樣完美的臉。
北辰月很少笑，就算是笑，也只是嘴角微微揚起，很少人見過這張臉真正的美。
這個時候，蘭筱笑得妖媚，加上了表情，加上了人類該有的情感，這張本來便完美無瑕的臉更是美的讓人窒息。
就算是這種生死關頭，下面還站著的男人，臉上也不由的露出痴迷。
可惜，沒有人注意到，在他們的身後，躺著同樣的美人，眼睛緊閉，臉色蒼白面容卻十分安詳，像是睡著了，也像是永遠行不過來了……
「我是異星，卻不是北辰月。」
「你們看呀，我們美麗得月寶就睡在你們身後，很美麗的睡美人兒呢，慕容蘭心，你像不像和她一樣？」
「不是嫉妒她的美麗她的完美嗎？我讓你和月寶一樣成為睡美人兒好不好？好不好呀？」
腳尖點地，衣袂翩飛，蘭筱落到了慕容蘭心跟前，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蘭筱伸手輕輕劃過慕容蘭心脖子上的大動脈。
看著慕容蘭心在這個時候還是滿眼的嫉妒，蘭筱笑了，「就聰這裡劃開好不好，鮮血會馬上噴湧出來，妖嬈的血花綻放，相信我，會很美的……」
低低的聲音猶如魔咒在慕容蘭心耳畔響起，慕容蘭心恍然明白了，蘭筱是真的有殺她的心。
「姐姐，你說會窮盡一聲護我平安的時候你不是三歲，是六個月，那個時候的姐姐粉雕玉琢十分可愛。」
「被封印的時候姐姐三歲，你說，那是你最後能為我做的，後來你就變了，你的身上再也沒有了我熟悉的靈魂波動。」
「後來，直到三年前，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我知道，讓我嫉妒的那個人又回來了，姐姐，你說這意味這什麼？」
慕容蘭心一點兒害怕也沒有，她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蘭筱，說出了三句讓蘭筱半天反應不過來的話。
「我一早就知道異星是誰了，那人是你，不是慕容蘭筱，對嗎？」
慕容蘭心眨眨眼睛，趁著蘭筱愣神的時候把蘭筱的手揮開，整個人後退了幾步，站在了離北辰月最近的位置。
「這張臉真是完美呀，」慕容蘭心附身看著北辰月，話卻是和蘭筱說的，「姐姐，你說我把著睡美人兒毀掉怎麼樣？反正作為異星的你活不過今天了，我把另一張完美的臉毀掉如何？」
「你敢！」
蘭筱惡狠狠的看著慕容蘭心，本來在她面前，慕容蘭心還沒有動手的能力，可是，她真的做到了……
蘭筱是真的怕了，她怕自己連北辰月的屍身都保不住，前世的月疏桐葬身火海，整個世界再也找不出半分她曾存在過的痕迹。
這一世她身邊的人只有北辰月還完完整整的，不管是死是活，最起碼她看得見……
熟悉的疼痛又一次襲向了蘭筱的腦海，模糊的畫面一幕又一幕的出現。
蘭筱知道，這是另一份屬於這具身體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