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那人已經走遠了
霍子寒哪知道，母親秋茹這次是鐵了心要讓霍子寒離婚，之前就在飯桌上念叨了半天季苒的不是，把在外面聽到關於季苒的傳言都念叨給霍爺爺聽。
還憤憤不平地道：「爸，子寒就不喜歡她，你非要逼著子寒娶！這娶進門就算了，可四年了，也不給子寒生個孩子，我們家人丁本來就不旺，子寒都快三十了，你還要讓他等到什麼時候！」
霍奶奶也不喜歡季苒，聞言就幫腔：「就是，老頭子，之前我就不贊同這門親事！這丫頭不顧廉恥爬上子寒的床品行就有問題！現在更是在外面招蜂惹蝶，再留她，還不知道會給霍家惹什麼笑話呢！還是趁沒多少人知道他們結婚的事，讓他們離了吧！」
霍父霍祥生低著頭喝茶，不說話。
霍爺爺看了他一眼，罵道：「行了，之前不是答應你們嗎？給他們一年時間，要是季苒不生孩子，就同意他們離婚，你們一個個這麼急忙做什麼！」
「爺爺，要生早就生了，不生你再給他們三年也不會生，還是聽奶奶和我媽的吧，給我哥重新娶個！那季苒有什麼好，我們家照顧了她四年，就算季叔叔活著，也對得起他了！」霍琳也趁機道。
她看霍爺爺臉色難看，隨口又道：「按我媽說的，季苒在外面勾三搭四，這給她一年時間，到時就算懷孕了，還不知道孩子是誰的！爺爺，我哥的脾氣你知道，真要鬧出這種事，他可不會給誰面子！」
霍爺爺瞪了她一眼，罵道：「季苒不是這樣的人！」
「誰知道呢！爺爺你了解的只是一部分，你怎麼知道她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會做出什麼事呢！反正無風不起浪，她要安分守己，怎麼會傳出這樣的留言呢！」霍琳嘲諷道。
霍爺爺被幾人說的就遲疑了，現在的年輕人，真不是他能理解的，難道季苒私下裡真的是這樣行為不檢點的人嗎？
「祥生，你怎麼看？」他問霍祥生。
霍祥生見逃不過了去，只好道：「爸，這婚姻當時是你做主，你有你的考慮。可這四年來，大家也看到了，子寒真不喜歡她！我覺得就別勉強了，讓他們離婚吧！最多在經濟上給她些彌補，總比一直拖著好！」
「為什麼要彌補她？」霍奶奶不幹了，叫道：「當初季家就沒剩多少錢，是子寒撐起來的，這些年給季苒每年的分紅都夠彌補她了，憑什麼還要給她！不行！」
秋茹和霍琳也不樂意，總覺得這樣太便宜季苒了，兩人就你一言我一語地反對。
霍爺爺被亂的頭都大了，沒好氣地道：「又要讓人家離婚，又捨不得給她彌補！那你們自己去說，我沒那個臉！」
說完，霍爺爺氣惱地就上樓了。
「那這惡人我來做吧！」霍奶奶一聽霍爺爺的語氣鬆動了，立刻高興地對秋茹道：「你給季苒打電話，讓她明天中午過來一趟，先別告訴子寒，等他下午來吃飯再說！」
秋茹高興地就去打電話了。
季苒正查到裴峻奶奶的病房，聽到手機響就先出去接電話。
看到霍家的電話，她就接了起來。
秋茹就道：「季苒，明天中午過來一趟，你奶奶找你說事呢！」
「中午？」季苒明天中午有個手術，就道：「我五點多應該可以到，行嗎？」
「五點太晚了，早點過來！」秋茹不滿地道。
「哦，有急事嗎？那我看看，能早點過來就過來！」季苒道。
「擺什麼架子嘛！」秋茹掛了電話還不滿地罵著。
霍琳在一旁叮囑：「媽，明天她過來你看著點，別讓她把爺爺哄得暈頭轉向，騙了我們家不少錢去！」
霍祥生沒說話，喝完茶上樓去了。
霍爺爺書房門開著，聽到他的腳步就道：「祥生，你進來一下！」
霍祥生遲疑了一下走了過去，把書房門也關上了。
「你真的贊同子寒和季苒離婚？」霍爺爺不客氣地問道。
霍祥生勉強地道：「孩子大了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子寒不喜歡她，我們也不能勉強啊！爸，我們給過季苒機會，是她自己不珍惜，怨不了我們！」
霍爺爺看看看他，問道：「你知道季鍺下個月就出來的事嗎？在這之前讓他們兩離婚，季鍺出來肯罷休嗎？」
霍祥生舔了舔唇，道：「季家的財產都讓季苒拿走，這些錢比當年季家剩的都翻倍了，他什麼都沒做，拿到這些錢還不罷休就太貪心了！」
「他失去了四年的自由，還有父親！你覺得按季鍺的性格，肯拿了錢就不翻當年的事嗎？」霍爺爺問道。
霍祥生眼神就冷了，卻固執地道：「我們霍家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子寒不喜歡季苒，難道我們還非要把他們綁在一起嗎？」
霍爺爺無語地看著他，霍祥生迴避了他的視線，道：「爸，你都退下來了，子寒如今把霍氏搞的有聲有色，我們就別管他的事了，讓他自己做主！你呢，就頤養天年，等抱曾孫子吧！」
「祥生……我只怕季鍺一出來，我們這個家會被鬧的雞犬不寧！」霍爺爺耐心地勸道：「就算你們要逼季苒離婚，該給她的補償也別少她的！就像你說的，子寒有本事，給出去的錢沒多久就能賺回來，就不必節外生枝了！」
「嗯，我會勸子寒彌補她的！」霍祥生點點頭，看老爺子沒什麼事了，才走了出來。
季鍺要出來了？
霍祥生有些頭大，這傢伙怎麼不判個一二十年呢！現在出來，有點麻煩……
***
季苒第二天中午手術很順利，三點多就結束了，出來還被周鯤誇獎了一下，說她配合的越來越好，技術也有長進了。
季苒心情很好，周鯤難得誇獎人，這算是對自己的肯定吧！
她看沒事了，和周鯤說了聲就先開車去霍家。
等去到霍家，進門就只有霍奶奶和秋茹在。
季苒看兩人的表情就有些不安，換了拖鞋，就恭恭敬敬地走過去叫人：「奶奶，媽，我來了！」
「季苒，坐！」霍奶奶想著今天算是最後一次見到這女人了，客氣一下也算自己大方。
季苒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心裡有種預感，覺得自己知道兩人想做什麼了。
霍爺爺避開，是不想為難吧！
「季苒，我們就直來直去吧，都在一起這麼久了，也沒必要繞圈子！」
霍奶奶直接地道：「你和子寒都結婚四年了，本來我們想著你們兩要是能培養起感情，那皆大歡喜！可你看，都四年了，你和子寒都沒什麼感情，我想也沒必要再拖著了，離婚吧！這樣你和子寒都能重新開始，誰也別耽誤誰！」
季苒雖然已經預料到她們想說什麼，可是這樣直接地說出來，還是讓她有些意外。
「爺爺那邊也同意嗎？」她遲疑了一下問道。
「嗯，你爺爺覺得有點對不起你，不好直接和你說，讓我們和你說！季苒，爺爺對你一直都挺好，你就理解點吧！」霍奶奶道。
「那霍子寒呢？他什麼意思？」季苒不知道霍子寒知道不知道他奶奶和母親和自己提離婚的事，所以想弄清楚。
「子寒也同意！他和你結婚是被逼的，能解脫他很高興！」
霍奶奶說著拿出了兩份離婚協議推給季苒：「你看看，這是我們擬的離婚協議，要是同意，你就簽字吧！」
季苒有些心冷，霍子寒也同意？
他之前怎麼對自己說的，說一年裡兩人試試！這才隔了幾天，就迫不及待想離婚了？
她隨手拿起協議看了看，就愣住了。
季家原來的財產所剩不多，霍爺爺當時是建議並進霍氏集團，算給季家百分之五的股份。
四年來，霍氏集團發展很快，季苒就算有霍氏百分之五的股份，也價值四五個億。
可是，霍奶奶給自己的這份協議，股份卻是在原始的價值基礎上算，按百分之五十的利息給，算季苒一個億，而且還要扣除這四年來自己拿的分紅，也就是給她六千萬。
「季苒，協議沒問題吧？」霍奶奶看她半天不說話，就解釋般地道：「當初你們家剩的財產市價就幾百萬，股份不能按現在的價錢算。你知道的，沒有子寒，霍氏也無法發展這麼快，所以股份不能給你！我們按這價格買回你的股份，你也該知足了。」
「對啊，何況我們還沒算這些年霍家為你母親治病的支出，近一個億給你也算對得起你們了！」秋茹幫腔道。
按她的想法，給季苒這些都還多了，原來只想拿一兩千萬打發季苒的，還是霍祥生臨出門交待別太刻薄季苒，免得節外生枝她才同意給季苒這麼多。
季苒抿了抿唇，很反感秋茹和霍奶奶這樣的語氣，好像自己家佔了霍家天大的便宜。
她從包里摸出筆，淡淡一笑：「謝謝奶奶和伯母對我這麼大方，就像你們說的，這些錢都是霍家對我的恩惠了，我要不接受，那不是不知好歹嗎？我就接受了！我簽字！」
她嘩嘩寫上自己的名字，凈身出戶她還沒那麼大方，就當霍子寒用這些錢來買自己這四年的青春吧！
寫好，她收了筆站起身，淡淡地道：「請你們儘快把錢打到我帳上，辦手續需要我，我會去的！不需要我，把我的離婚證寄給我就行！奶奶，伯母，謝謝你們這四年對我的照顧！」
她給兩人鞠了個躬，直起身道：「爺爺既然不想見我，那就麻煩你們幫我代句話，也謝謝爺爺對我的照顧！希望你們身體健康……全家心想事成！我走了！」
她拿起自己的包，毫不留戀地就走了出去。
走到車前，她深呼吸，回頭看看這四年來自己進過無數次的霍家大門，這家人對自己沒感情，她對這個家也沒什麼期待了。
季苒上了車，開車徑直回自己的公寓。
霍子寒回家，在路口剛好看到季苒的車往另一邊轉了，就趕緊拿出手機給季苒打電話。
季苒看看是他的號碼，沒接，嘲諷地一笑，自己還是看錯了霍子寒，一個男人，連離婚都要自己的奶奶和母親出面，算什麼男人！
霍子寒一連打了兩個，也沒人接，以為季苒還在為昨天的事鬧彆扭，無奈地放下手機。
吳庚把車停在霍家門前，霍子寒下車就走了進去。
霍奶奶和秋茹還坐在沙發上談論季苒，看到霍子寒進來，霍奶奶趕緊就叫道：「子寒，來，奶奶看看，手怎麼樣了？」
「沒事了！再過段時間就好了！」霍子寒不在意地舉了舉吊著的手，順口問道：「我剛才看到季苒的車了，她是不是又有手術，急急忙忙就走了，飯也不吃了嗎？」
「哦，她沒事！子寒，你看看，奶奶和你媽給辦了件好事，你看看這個，高興吧！」霍奶奶獻寶似地抓起協議遞給霍子寒。
霍子寒狐疑地接了過去，才看了幾行就臉色一變，抬起頭問道：「你們把她叫來的？就是為這事？」
「是啊，她同意離婚了，你爺爺也沒反對了！子寒，開心吧，拿去，趕緊讓吳庚幫你們把手續辦了！免得那女人又反悔！」霍奶奶笑道。
霍子寒急道：「季苒沒說什麼嗎？」
這丫頭，這種事怎麼也不和自己說一聲就簽字了？
「她能說什麼！我們又沒虧待她！想當初季家才幾百萬的家產，我們給了她近億了，她難道還不知足嗎？」
秋茹不滿地道：「要不是你爸你爺爺交待過，我還不願意給她這麼多呢！」
「嗯嗯，子寒，我們也對得起她了！你讓吳庚先辦了手續，沒問題就把錢給她吧！」霍奶奶道。
霍子寒一把攥緊離婚協議，二話不說就往外跑。
「這孩子，一聽能離婚就高興壞了！」霍奶奶看他猴急的樣子，就忍不住笑起來：「子寒，你急也別急在這一會啊，奶奶還沒看你的手怎麼樣呢！」
「對啊，趕緊交待吳庚去辦，回來吃飯啊，你奶奶讓人給你燉了補品呢！」秋茹也叫道。
霍子寒飛跑出去，給季苒打電話，那邊還是沒人接。
他趕緊給吳庚打電話：「回來接我，有急事！」
吳庚都開出老遠了，接到電話只好趕緊折回來。
看霍子寒心急火燎地上車，就隨口問道：「霍總，有什麼急事啊！」
「去季苒的公寓！」霍子寒捏緊了離婚協議，胸口覺得很悶，又氣又急。
這丫頭不是答應自己半年裡好好相處嗎？這樣就簽了離婚協議，算什麼啊！
等吳庚開到季苒的公寓樓下，霍子寒沒等車停穩就跳下車趕緊跑了上去。
開門進去沒見季苒，給她打電話也不接，霍子寒都氣得快暴走了。
無奈只好給她發了條簡訊：「給我回電話，我們說清楚，你這樣簽了離婚協議算什麼？」
季苒此時開著車在路上轉悠著，霍子寒的電話她根本不想接，所以就算聽到簡訊鈴提醒，她也沒興趣去看。
這段婚姻算結束了嗎？
四年……不，她愛了霍子寒十多年，這次可以放下了嗎？
她胡思亂想著，看到路口就拐，不知不覺竟然拐到了以前的家。
這片區已經很陳舊了，霍家搬走的最早，兩套房子都賣給了別人。
季苒把車停在遠處，下車走了回來。
自己家院子里原來有個石榴樹，石榴結果時，霍子寒和季鍺都很頑皮，沒等紅就去摘，每次都浪費了很多果子。
後來母親不知道聽誰說家裡有果子樹風水不好，會死人，就讓人砍了。
季苒看著曾經綴滿了石榴的院牆空空的，那兩道門也全換了，全是陌生的感覺……
也許再過十多年來看，這裡連房子都沒了吧！
感情也像這房子，物轉星移，慢慢就在時光的流逝中被清洗了……
她從巷口走到巷尾，又走回來，遇到不少人，可沒一張臉孔是自己熟悉的，就算似曾相識的也沒有……
她站在路邊茫然地看著，這段感情是不是也像這兩棟房子，大家都走了，只有她站在原地等著……
一年又一年，每次都以為自己等回了那個人！
可是結果還是失望……
那人已經走遠了，不會再回來了！
季苒不自覺地掉下了淚，站在路邊默默地哭泣……
路過的人都奇怪地看看她，她也不管，繼續哭……
就算祭祀失去的青春也好……
就算髮泄也好……
反正這誰也不認識她，還不允許她哭個痛快嗎？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平靜下來，正想拿紙巾擦擦哭得一塌糊塗的臉，旁邊就有人遞過了兩張紙巾。
「偶爾哭一場其實也挺舒服的！只是我沒想到，你會做這樣的事！」
一個溫潤的男音道。
季苒抬頭，就看到杜振……
他唇角勾了笑，英俊的臉上也帶了善意的笑容。
季苒頓時就紅了臉，一把搶過紙巾胡亂地擦了擦，尷尬的有些無地自容。
還以為這沒人認識自己，哪知道竟然有人認識自己！
「在醫院看你很冷靜，處理事情也很果斷，沒想到也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啊！呵呵！」杜振微笑道。
「你就不能裝沒看見走開嗎？」季苒無語，又追問了一句：「你看了多久？」
杜振很老實：「剛才開車過看見你站在路邊發獃，想問你搭車嗎？結果就看到你開始哭！」
額……季苒差點爆走，這不是自己一開始哭這人就看著了。
嗚……好丟臉，那不是從頭到尾自己哭都被他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