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我不想看到你
“你耳背呀,小爺我說打算把你母親接回國治療,你趕緊給鎂國的醫院打個電話,說同意你母親出院。”
肖逸南劈裏啪啦的,雲薇薇卻還有些難以置信,像是不覺得,肖逸南會做出這種大好事一樣。
“你那什麽眼神?”
肖逸南佯裝凶狠,也是怕雲薇薇起疑,遮掩道,“別以為小爺我真想給你治,不過是看在你替絕挨了一枚子彈,所以還你一個人情,可我醜話說前頭,就你這災星的體質,別想小爺我再幫你和絕在一起,你死了這條心吧!”
雲薇薇麵色微白,卻無從反駁,她確實又給墨天絕帶來了危險,而都過了這麽久,墨天絕都沒有來看過她,是真的,依舊很討厭她吧?
雲薇薇黯然地給鎂國的醫院打了一通電話,其實母親在鎂國的治療並不好,所以如果肖逸南願意治療母親,她自然是高興的。
掛上電話,雲薇薇還是說了聲“謝謝你逸少”,然後又想到什麽,問,“對了逸少,為什麽茶茶都睡了一天了,還是沒有醒?該不是身體有什麽狀況?”
為什麽不醒,還不是之前連著兩天不吃不喝,把身體搞垮了。
肖逸南有些煩躁,道,“睡覺也是休息,你愁什麽,她要是醒了才煩,不如讓她多睡會。”
可也就是話音剛落,有護士急急地跑進來說,“院長,紀小姐醒了,她一醒就問她的朗哥在哪裏,還吵著要下床……”
“靠,這母夜叉!”
肖逸南扭頭就往對門奔,隻見病床上,紀茶芝掙紮著要下床,而兩個護士摁著她,她拚命反抗,那兩個護士都快被她揮到臉了。
“姓紀的,你能不能消停點,你以為自己裝情聖了不起啊,你是不是很想陪李朗去死啊,那你去啊,看李朗九泉之下會不會氣你不珍惜自己的命!”
肖逸南衝進去就罵,也是忍了許久,終於克製不住才罵。
紀茶芝看清他,眼眶猛然猩紅,“肖逸南,我的朗哥呢,你把我的朗哥藏哪裏去了!你快把他還給我!”
“然後讓你整天陪著一具屍體嗎?”肖逸南氣急敗壞的,“可你知不知道人要入土為安,你吊著李朗,是要他不安息嗎!”
“閉嘴,你閉嘴!”紀茶芝通紅著眼,硬是推開護士想要下床。
雲薇薇急急地上前,“茶茶,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你先不要亂動。”
紀茶芝驚愕地抬頭,這道聲音,是熟悉的,可是這張臉,是陌生的。
“薇薇,是你嗎?”
紀茶芝愣愣的看著雲薇薇走到自己麵前,她起手摸雲薇薇的臉,不再是之前的白斑滿布,可因為眼角和唇角下垂,還是看上去怪怪的,“薇薇,你的臉怎麽又變了,是白子鳶弄的嗎?白子鳶又來找你麻煩了?”
“茶茶,我的臉不要緊,可是你,一定要振作起來,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我相信李朗在九泉之下,一定是希望看到你快快樂樂的,否則他這麽愛你,卻看到你因為他而一蹶不振,你讓他,怎麽瞑目?”
一句話,讓紀茶芝連日來無處可宣的情緒崩塌。
她猛地抱住雲薇薇,嚎啕大哭,“薇薇,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讓我怎麽振作,朗哥死了,他突然就死了,可他明明還答應給我帶回一碗酸辣粉,他還說要帶我回國辦婚禮,要帶我周遊世界,他說要讓我當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把我這一生都許諾好了,可為什麽突然之間,他就成了一具屍體,薇薇,你說我要怎麽接受,我根本無法接受……”
嚶嚶的哭泣聲徘徊在空氣裏,就像是一曲最悲傷的哀歌,每一個字音,都痛人心弦。
雲薇薇眼眶通紅,卻隻能輕拍著紀茶芝顫抖的背脊,仿佛一夕之間,她骨瘦如柴,就連背上的脊梁,都能清楚的摸到。
誰能接受自己的摯愛突然死亡。
那個承諾自己幸福的男人死了,再也不會有人如珍寶般嗬護,再也沒有人陪自己走過下一個日升月落,從此枕邊再無那道溫柔的嗓音對自己說早安寶貝,這種痛,誰能承受?
“可是茶茶,你的朗哥一定希望你走出悲傷,然後勇敢的活下去,因為李朗是個鍥而不舍的人,他從一個孤兒,走到今天的成就,他甚至說,因為有你,才想讓自己變強,成為配得上你的人。”
“你的朗哥那麽努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你幸福。”
“所以茶茶,振作起來,你無論如何不能有輕生的念頭,因為如果你真的隨李朗去了,李朗一定會責怪自己,你要他連死都不瞑目嗎?”
溫柔的嗓音,一如李朗曾經的語調。
紀茶芝眼淚如瀑,卻是因那最後一句而如鯁在喉。
死不瞑目,她要她的朗哥死不瞑目嗎?
不,她不能。
可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在李朗的死亡下走下去,她根本走不出這片陰霾。
“茶茶,不要緊,我會陪著你的,我們先吃點東西,之後我們再商量下李朗的生後事,我們讓你的朗哥入土為安,好不好?”
雲薇薇輕輕的讓紀茶芝躺回床上,肖逸南讓護士送來了粥。
紀茶芝一口口的吃,卻是吃著吃著又哭了,因為想起了就在幾天前,李朗還喂她吃著粥,她也嬉笑著喂李朗吃,然後故意在他的俊臉上留了好幾顆米粒,他寵溺地摸她的頭,然後親吻她。
多麽甜蜜的回憶,可為什麽就隻能成了回憶。
一碗粥就這麽成了淚泡粥。
雲薇薇無奈極了,卻也隻能輕擦紀茶芝的眼淚,肖逸南沉著臉,又讓護士送來了一碗粥,然後有些惡狠狠地道,“姓紀的,你再不好好吃飯,小爺我就給你插根食管逼你吃了!”
紀茶芝哭紅的眼睛抬起,帶著怒,“肖逸南你給我出去,我不用你假惺惺,如果不是你,我的朗哥根本不會死,你出去出去!”
“茶茶,你別這麽說逸少,李朗去世誰都不想的……”
“可我不想看到他。”
紀茶芝唇瓣死抿,雖然她不知道具體的始末,可李朗會卷入事端一定就是因為肖逸南,所以肖逸南就是害死她朗哥的人!
“肖逸南,你再不走我扔你了!”紀茶芝警告著抬起了自己手裏的調羹。
一旁的護士看不下去,忍不住出聲道,“紀小姐,就算你男朋友去世了,可你也不能把氣出我們院長身上,他已經對你們很好了,還把你男朋友的屍體安置在層,你知道院長頂著多大風險嗎,要是被人發現,誰還敢在這裏住院,你傷心歸傷心,但也不能亂撒氣啊。”
紀茶芝麵色緊繃,什麽好不好的,還不就是心虛。
護士又道,“而且,你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嗎,都快四個月了,你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著想啊,你男朋友死了,但他給你留了一個孩子,既然你這麽愛你男朋友,不是更該為了他的孩子好好活下去嗎?”
護士的本意是好的。
可她不知道那孩子,根本不是李朗的。
一句話,猶如一顆深埋的地雷,將紀茶芝本就脆弱的神經炸毀。
“肖逸南,你滾,立即給我滾!”
紀茶芝拽著手裏的調羹就往肖逸南的身上扔。
調羹沒有扔準,與肖逸南擦肩而過,但那落地的清脆聲,還是讓肖逸南的麵色陰沉了下來。
護士更是瞪眼,像在看一個蠻不講理的瘋婆子,“唉小姐,我好聲好氣和你說孩子,你做什麽突然扔我們院長呀……”
“閉嘴閉嘴!”紀茶芝突然用手去垂自己的肚子,“誰要這個孩子!我要做流產手術,我要把這個孩子打掉!”
“茶茶你別這樣!”
雲薇薇一嚇,立即彎身去抓紀茶芝的手,可紀茶芝卻是拚命的掙紮,更用力的去垂自己的肚子。
雲薇薇胸口彈傷未愈,這一扯傷口一疼,讓她煞白了一張臉。
肖逸南三兩步上前,一把拽住紀茶芝的手,慍惱道,“姓紀的,你以為小爺我想管你,這孩子你要打小爺我絕不攔著,可你現在的身體適合打胎嗎,你要是打胎的時候死了誰給李朗送葬,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先把李朗的屍體安葬,你懂沒懂!”
“你滾開別碰我!”
紀茶芝硬是扯回手,恨恨道,“我的事不用你管!等朗哥安葬,我立即就去打胎,還有肖逸南,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你給我出去,出去!”
“小爺我也不想看到你!”
肖逸南氣呼呼地離開,把門摔的砰砰響。
雲薇薇看著,麵露憂愁,她知道紀茶芝不會留這個孩子,因為那是肖逸南的孩子,紀茶芝本就是為了再懷一個李朗的孩子,才勉強留著,而如今李朗去世,紀茶芝更是沒有留的必要。
可一旦打掉,茶茶就再也不能懷孕,而如今李朗去世,以茶茶對李朗的執念,肯定不會再去接受別的男人,那茶茶以後一個人,要怎麽辦?
為什麽偏偏,就不是李朗的孩子,如果是,茶茶好歹有個寄托,能堅強的活下去。
命運總是弄人。
之後,雲薇薇陪紀茶芝去最裏麵的一間病房看李朗。
平躺的男子,仿佛隻是睡著,可那青灰的麵龐讓人知道,李朗,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再也不會醒來了。
紀茶芝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一遍遍的叫著朗哥,最後又撲在李朗的屍體上,哭得不能自己。
雲薇薇哽聲,又勸了許久,紀茶芝才同意讓李朗的屍體入土為安。
葬禮安排在三天後,李朗是孤兒,除了紀茶芝的父母和墨老爺,並沒有通知其他人。
紀茶芝甚至拒絕將李朗去世的事發布出去,什麽一代天才鋼琴大師去世這種新聞,她不要任何媒體來大肆宣揚。
雲薇薇陪紀茶芝一起準備著李朗的生後事。
與此同時,機場,一架小型的私人飛機停靠,墨天絕帶著楚沐歌,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