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那個像父親的男人,是誰
小島。
白子鳶準備動身離開,踏上直升機的時候,身後,一道清冷的嗓音響起,“子鳶,帶我一程。”
白子鳶扭頭,看到孟月蟬揪緊風衣走來,島上風大,吹起她漆黑的長發,淩亂卻依舊美麗,仿佛歲月獨傾這個女人,縱然已經50歲,依舊像個30歲的少婦一樣,風韻不減,氣質出眾。
白子鳶諷刺地勾唇,“母親這麽快就要走了嗎,父親好歹是為了救你才昏迷,我以為,你會留下來照顧他,直到他醒。”
孟月蟬麵色清冷,在他對麵坐下,將亂發勾到耳後,淡漠道,“我不是醫生。”
“嗬,母親真是我見過最冷血的女人。”白子鳶譏諷地笑,示意駕駛艙的沈九起飛。
直升機劃入天際。
那座綠林密布的小島,也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小點。
孟月蟬冷冷撇開臉,重新看向白子鳶,淡淡問,“子鳶,你老實告訴我,雲薇薇真的死了麽,你是不是,根本沒有殺她。”
白子鳶俊眉輕擰,很快就勾唇一笑,“母親怎麽會這麽問,雲薇薇的屍體,可是我親手從飛機上推下去的,這樣的高度,你覺得,她還能活?”
孟月蟬不語,隻是瞥了眼駕駛座上的沈九,直升機上,此刻隻有他們三個人,而沈九是白子鳶唯一的心腹,有些話,並不需要遮掩。
孟月蟬眼神犀利,道,“子鳶,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確實沒有對你盡過一個母親的責任,但我終是不希望你做出什麽後悔的事,不要妄圖一個人去改變什麽,還有那個雲薇薇,既然你救了她,就把她送去一個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不要讓她成為你的弱點,更不要讓墨天絕找到她,你聽我一句,我不會害你。”
白子鳶微怔,似是沒有想到孟月蟬竟然會說出這番話,可,冷冷一笑,白子鳶依舊道,“母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雲薇薇已經死了,我不像你,為了一個男人,甘願被父親桎梏一輩子,你的警告,我心領了。”
孟月蟬不再說什麽,而是扭頭望向窗外。
同一片天,從一望無際的藍天白雲,到夜晚的繁星點點。
墨天絕一行人終於回到了華國的機場。
有保鏢開著車來接應。
保鏢問,“墨少逸少,紀小姐、還有李朗先生的屍體,要怎麽安置?”
紀茶芝依舊在昏睡,連著三天不吃不喝,她的身體已經達到極限,肖逸南瞥了眼紀茶芝孱弱的麵龐,心頭的那種煩躁感又湧了出來,“先送去小爺我的醫院,找護士長照顧著。”
至於李朗……
肖逸南看向那具青灰色的屍體,雖然塗了防腐的藥劑,但這裏講求入土為安,等紀茶芝醒了,還是得安排將李朗送葬的事。
“也先放在病房裏,找個最裏間的。”
“好的,逸少。”
車輛朝不同的方向行駛,載著墨天絕和肖逸南的車,先是將肖逸南送回家,接著開往墨天絕所住的淺水灣。
需要轉彎時,墨天絕卻突然道,“回墨家老宅。”
保鏢微愣,但還是改變了方向。
一小時後,墨宅到。
廳內,管家正在準備墨老爺子每晚睡前喝的安神茶,見墨天絕回來了,還有些訝異,“墨少,你怎麽回來了?”
“爺爺睡了嗎。”墨天絕問。
“還沒,我正打算給墨老爺送茶呢。”
“我來吧。”墨天絕接過茶碗。
管家愣了愣,但墨天絕已經轉身。
床榻上,墨老爺子戴著老花眼鏡,正在看棋譜,見有人推門而入,以為是管家,也沒抬頭,隻是當耳邊一聲低醇的“爺爺”響起,墨老爺子才訝然抬頭。
“絕,你怎麽回來了?”
與管家如出一轍的驚訝,更驚訝的是,嗬,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這孫子,竟然親手給他端茶來了。
墨老爺子誇張地笑道,“該不是你奶奶和你父親托夢給你,讓你來看看我這個孤家老人,你就千裏迢迢,突然從鎂國飛回來看我了?”
墨老爺子的話,其實沒有責怪的意思,墨氏的業務龐大,墨天絕又隻有一個人,確實不可能每天回來看他,而墨宅裏頭人多,管家、傭人、園丁,哪個不比墨天絕這悶葫蘆更適合解悶。
但畢竟是自個兒孫子呢,總是希望能多親近些的。
墨老爺子接過茶碗,竟是挺珍惜的、小口小口品著,還說了一句,“這茶似乎比平時好喝了。”
眼前的老人,一年比一年老,卻是從不抱怨孫子怎麽不常回來。
墨天絕從前,以為宅裏人多,爺爺其實無所謂他回不回,但原來,是在乎的。
血濃於水,墨老爺子在這世上,可以說,就剩他一個親人了,妻子早逝、獨自養大兒子,沒想到兒子又早逝,獨自養大孫子。
可他這個孫子,長大後,就搬離了家。
說起來,是真的不孝。
墨天絕黑瞳微黯,道,“爺爺,我以後,每周回來三次。”
“……”
“咳咳!”
震驚之後,墨老爺子都有些嗆住了,“絕,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你該不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還是我,患了什麽癌症晚期?”
倒不是墨老爺子非要往壞處想,而是,主動關心人這種事,真的不是墨天絕能做出來的,他還以為,想等墨天絕懂得體恤老人家的孤單這種事,至少得等墨天絕五六十歲了才行。
墨天絕看著墨老爺子驚怪的模樣,語氣有些無奈,“爺爺,沒有發生任何事,我隻是突然覺得,該多回來陪陪你。”
“……”
可這話依舊聽著邪門呀,墨老爺子不禁又狐疑地看了墨天絕好幾眼,再次確認,“真沒什麽事?”
“沒有。”
“嗯,沒有就好。”墨老爺子點著頭,突然想起什麽,問,“對了,雲薇薇呢,你找到她了嗎?”
之前,雲薇薇假死,屍體被墨天絕發現端倪,墨天絕找去了鎂國,而這一去就是大半年,所以墨老爺子以為,墨天絕這會兒回來,是把雲薇薇找到了呢。
墨天絕眸光微暗,“還沒找到,但雲薇薇現在,應該在國內。”
這兜兜轉轉,又被送回國內了?
墨老爺子訝異,“依舊是黑衣人搗的鬼嗎?你在鎂國,有尋到黑衣人的蛛絲馬跡麽?”
有,不但有,還有兩件很驚人的發現。
想到孟月蟬,想到那黑衣人的主教,墨天絕神色陡厲,想要問一問父親的事,卻一時,不知道如何去開口。
而墨老爺子見墨天絕欲言又止,以為是事情很不順利,不禁歎息一聲,道,“絕,雲薇薇那孩子,爺爺是真喜歡,爺爺也是真的希望,你能找到雲薇薇,然後把她娶回家,可或許,你們真的是有緣無分,如果真找不到,爺爺希望你,不要太勉強,爺爺畢竟就你一個孫子,而那些黑衣人,一看就不好惹,我們墨家曆來清清白白的,爺爺不希望你陷入什麽事端,你明白嗎?”
墨天絕自然懂墨老爺子字句下的擔憂,但如今,那些黑衣人,早已不是和墨家無關。
麵色凝重的,墨天絕問,“爺爺,我父親,真的去世了麽?”
墨老爺子一愣,不解墨天絕怎麽突然問這個,墨天絕猶豫了一下,換了種說法,道,“我之前在鎂國,看到一個男人,和父親長得很像。”
墨老爺子聞言一怔,但怔忪過後,也隻是輕歎,“絕,這世界上,長得想象的人很多,那些電視裏的演員,那些替身,不也有長得分不清的麽,可終究,不是同一個人。”
當年,墨父的屍體,是和墨老爺子做過dna鑒定的,所以,墨天絕說看到了一個和墨父相象的人,那也,隻可能是長得像而已。
離開墨老爺的房間,墨天絕來到二樓。
書架上,擺放著一個相框,英俊的男子溫潤地笑著,那是他的父親,墨風。
他繼承了父親的英俊,兩人乍看之下,五官極其相似,但不同是是,父親與李朗一樣,都是溫柔型的男人,而他性子偏冷,這份冷,浮於麵,讓人感覺到一份淩厲。
而黑衣人的那名主教,和他一樣,那淩厲的冷,那麽相似。
父親,那人,究竟是不是你……
久久,墨天絕站在陽台,瞭望著遠山,黑漆漆的山景中,依稀能看到錯落的燈光,那是位於這片山林中,其他的幾處豪宅。
因為這裏的山地,平地稀少,所以宅與宅之間,隔的很遠,就算是最近的兩戶,也有一公裏的距離。
從前,墨天絕除了覺得這裏幽徑、隱私好,並沒有太大的感覺,隻是此時此刻,他看著遠處錯落的燈光,卻忽然想起了什麽……
第一次,雲薇薇被白子鳶藏起來的時候,就是藏在與墨宅成對角線的一處別墅裏……
後來,他找過去,可別墅已經被燒,而雲薇薇,也被轉移了……
33……
墨天絕猛地又想起白子鳶留在信紙上的那串門牌號……
難道,就是之前那座別燒毀的別墅?
墨天絕瞳眸一凜,立即重新走出宅子,準備驅車前往。
而轟隆隆引擎啟動的同時,一輛低調的出租車駛來,停下,走出的,竟是孟月蟬。
墨天絕瞳仁縮了縮,他沒有想到孟月蟬竟然會這麽快回來,酒吧爆炸時,他看到孟月蟬昏迷著被白子鳶背出來,那一刻,他雖然震驚,但也同樣擔心孟月蟬的安危。
他後來甚至用陌生的號碼給孟月蟬打過電話,是關機。
所以他以為,孟月蟬傷勢很重。
可原來,他是瞎擔心了,孟月蟬才三天,就回來了,她甚至在看到他時,不是驚訝,而是蹙眉。
“絕,你怎麽在這裏?”孟月蟬擰著眉,問。
墨天絕不語,隻是神色複雜地盯著孟月蟬看。
孟月蟬柳眉愈發凝蹙,但鬆開後,她隻是恢複淡然,接著,越過墨天絕,朝著鐵門走。
“母親。”
墨天絕沒有轉身,隻是盯著夜色中某個虛焦的黑點,嗓音低幽,問,“母親,那個男人,和我父親很像的男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