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一封信

  銀白得有些冰冷的金屬牆壁,還有頭頂亮白的燈光。


  這房間,似曾相識,就是曾經,白子鳶不露真麵目時,關她的情景。


  她怎麽會在這裏?


  雲薇薇蹙眉撐起身,胸口的疼痛提醒她,她確實為墨天絕擋過一槍,她以為自己會死,可她還活著,那墨天絕在哪裏?

  他要還活著嗎?


  這時,嘀一下,天花板上竟然開了一個卡槽,一塊液晶顯示板就這樣降了下來,就降在她的眼前。


  屏幕唰唰兩下,露出白子鳶那張邪佞的臉,他戲謔,“雲薇薇,你終於醒了?我又救了你一命,你要怎麽謝我。”


  嗬,他竟然問她要怎麽謝他。


  雲薇薇眉目帶恨,道,“白子鳶,你把我抓起來,丟進那個裝著獵豹的籠子裏,如果不是墨天絕,我已經死了,你說你救我,不覺得可笑嗎,墨天絕呢,你把他怎麽樣了!”


  “嗬,所以你心裏隻有墨天絕嗎,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來救他?”白子鳶冷笑,“可是怎麽辦,他已經被我殺了,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白子鳶!你要是真的殺了墨少,我保證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有一點,雲薇薇十分清楚,白子鳶不是那種會輕易給人一刀的人,他永遠以折磨人為樂,死對他而言,還是給敵人一記痛快了。


  所以,墨天絕肯定還活著,因為如果墨天絕真的死了,白子鳶一定會冷笑著把墨天絕的屍體放在她麵前,然後看著她痛苦看著她變瘋。


  他就是這麽一個變態!

  女子的眼神,那麽清晰地宣泄著她的恨。


  白子鳶眸光微冷,也不解釋,隻是聳聳肩,輕佻一笑說,“雲薇薇,算你有點腦子,墨天絕確實還沒死,因為我還沒想到讓他死的最好辦法,所以在此之前,別讓我看到你做什麽絕食之類的蠢事,你好好養傷,或許有一天,我心情好了,就會放你出去。”


  “白子鳶,你究竟想怎麽樣!”


  “不怎麽樣,就是想看看你困獸之鬥的樣子。”


  白子鳶戲謔一笑,切斷了通訊,屏幕被重新升上天花板。


  雲薇薇胸腔起伏,咬著牙下床,胸口的傷口疼得她麵色煞白,她也因此看到了床頭櫃上的藥盒和藥膏,就連紗布和剪刀都有。


  他一麵救她一麵關她,究竟是哪裏有毛病!


  雲薇薇憤懣不已,忍不住罵了一聲神經病。


  也是在此時,她發現一件事……她的喉嚨竟然能發聲了,她竟然聽到自己的聲音了!

  雲薇薇愕然,又摸著自己的喉嚨,欣喜地自言自語著。


  這次,不再是沙嘎殘破的聲音,而是真的從喉嚨裏發出來的清晰清亮的字句!

  太好了,那她的臉呢?

  雲薇薇又激動地走進浴室,可這次,她失望了。


  鏡子中,雖然不再是一張布著白斑和浮腫的臉,但,也僅是如此,她唇角和眼角的肌肉,依舊有些不自然的下垂,讓她的臉看上去雖然不再醜陋,但也絕不美麗。


  白子鳶究竟為什麽又給她換一張臉?


  又想讓墨天絕認不出她嗎?可又為什麽恢複了她的聲音?


  雲薇薇覺得自己快要被白子鳶反反複複的行為搞瘋了。


  而最重要的是,墨天絕還好麽,他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因為她不見了,而在找她?


  ……


  另一頭,白子鳶切斷信號。


  一旁,心腹沈九忍不住道,“少主,為什麽不讓雲薇薇知道你為她做的事,為什麽要讓她誤會你?”

  白子鳶挑眉,勾唇一笑,“為什麽要讓她知道。”


  沈九一愣,“可少主你不是喜……”


  “沈九,不該說的話別說,不該問的別問。”白子鳶截斷他的話,嗓音冰冷,“記住,我們都是沒有未來的人,現在,去把我讓你做的事做完。”


  沈九抿唇,離開。


  而白子鳶則是走出房,來到二樓盡頭的一間屋。


  連走廊都是掛滿名畫,這裏,是炎梟的私人島嶼,巍峨的別墅林立,每一寸都彰顯著奢華。


  白子鳶推開一扇雕花木門,大床上,炎梟正安靜地躺著,而孟月蟬,坐在床側,見到白子鳶,柳眉微蹙。


  “溟老,父親還沒醒麽?”


  白子鳶看向溟煞,問。


  溟煞除了是炎梟的心腹,其實還擁有極高的醫術,但這次,溟煞卻是一臉凝重。


  “主教腦部的顱內淤血雖然已做手術取出,但長時間的缺氧讓主教的腦神經受到一些損傷,主教這次,恐怕要很久才能醒來,但少主放心,無論用什麽辦法,我一定會保主教無恙。”


  一定二字,說的鏗鏘。意即炎梟雖然情況不佳,但一定能醒,隻是時日問題罷了。


  白子鳶瞳眸微眯,勾唇笑笑,“父親能醒就好,還望溟老用心照顧我父親,對了,幽雷的情況怎麽樣?”


  “雷少他……被截肢了。”溟煞輕歎,雖然能保住一命已是大辛,但對幽雷來說,或許是比死還痛苦。


  而如今,主教不醒,幽雷重傷,暗夜的業務,要怎麽辦?

  溟煞凝眉,深深的看向白子鳶……不可否認,白子鳶能力極佳,但其實,溟煞知道,炎梟打從心裏,還是更傾向幽雷的。


  因為幽雷更好控製。


  雖然目前暗夜的大部分業務白子鳶和幽雷都有參與,但有一小部分的業務,卻是隻掌控在炎梟手裏。


  炎梟本是想,若是這次連任之戰,幽雷能勝出,就好好培養幽雷,隻可惜,幽雷終是不敵白子鳶。


  但白子鳶這人,用句炎梟的話來說,就連他這個父親,都有些捉摸不透。


  就像當年,白子鳶成為最年輕的暗夜少主,可以向炎梟提一個要求,可白子鳶的要求,竟然是白天要成為一個普通人,他當了白母的兒子,每天上學放學,現在又成了聞名遐邇的心理醫生。


  拋開白子鳶夜晚會去做的那些事,他白天的那些身份,實在太讓人大皺起眉。


  暗夜要的,從來都隻是忠心耿耿又亦控製的人。


  忖了忖,溟煞也不避諱,直接地道,“少主,有一事,屬下其實心裏一直有惑,還望少主告知。”


  白子鳶挑眉,“溟老所言何事?”


  溟煞直視其眼,道,“就是當年,少主你究竟為什麽突然改名換姓,做起了白母的兒子,主教對此雖不反對,但他其實很不解,少主你是不是,其實很不想呆在暗夜?”


  “溟老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白子鳶勾唇,似乎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好笑,“我隻是不想過一成不變的生活,我已經是暗夜最強,為什麽還要和幽雷那群飯桶一起訓練?至於我為什麽要成為白母的兒子,嗬嗬,這個問題,我以為母親會知道。”


  矛頭直指孟月蟬,孟月蟬一怔,顯然,並不明白白子鳶話中的意思。


  白子鳶冷冷一笑,“母親怎麽會露出這麽無辜的表情呢,我以為你知道自己的不稱職,每個月隻出現一次,每次出現也隻陪父親,我這個兒子對你來說可有可無,就算是幽雷,他受傷都有母親照顧,可你呢,有哪怕問過我一聲疼不疼麽?”

  “所以,你不把我當兒子,我為什麽不能去找別的女人當母親?她對我多好,每晚煮好晚餐等我放學,給我買生日禮物,你沒有給我的她都給我了,她比你好幾千幾萬倍,我當然喜歡那個家。”


  “……”


  孟月蟬美目大瞠,好半響,才自嘲地牽了牽唇,“所以,你是在怨我。”


  “我哪敢。”白子鳶冷笑著,“連墨天絕都沒能得到你這個母親的愛,我這個私生子又怎敢奢望,所以我現在有兩個母親,我覺得挺好,而這全是托母親您的福,我還得謝謝您。”


  一聲謝,愈發諷刺和刺耳。


  孟月蟬眸底掠過晦暗,卻是隻攥了攥拳,終是低頭,一字不說。


  溟煞看著,心頭那之前對白子鳶的疑慮,竟莫名消失了。


  原來,不過是因為嫉妒。


  嫉妒別人都有母愛,而自己沒有。


  也確實,炎梟雖然最愛的是孟月蟬,但像炎梟這種人有怎麽可能隻有一個女人,炎梟光私生子就有好幾個,隻不過,白子鳶和幽雷是最符合他心意的,其他的,在炎梟眼裏,不過都是廢物。


  可再廢物,他們都有母親,會在訓練受傷後,詢問一聲關心。


  可白子鳶再強,都永遠是一個人,炎梟不會關心他,孟月蟬很少出現,每一次受傷,白子鳶都隻能自己一個人咬牙挺過。


  再強,不過是個孩子。


  所以,在白母正好失去兒子,而白子鳶又想要一個母親的時候,白子鳶就真的,去做了別人的孩子。


  如今這孩子長大了,卻也依舊抹不去心底的那份怨和恨。


  可會恨會怨,才是個正常的、可控的人。


  就像之前白子鳶對雲薇薇……有男人對女人的欲,可在權利麵前,不也親手殺了雲薇薇嗎?

  想到這裏,溟煞終於放心了,極其嚴肅地,溟煞道,“少主,如今基地被墨天絕炸毀,我們損失嚴重,但所幸最重要的那塊業務,我們的貨在別處,我想現在,是時候讓你接觸這塊了,還望少主不負眾望,在主教昏迷期間,領導暗夜度過這次難關。”


  ……


  醫院。


  墨天絕聽著保鏢的匯報。


  保鏢說,“抱歉墨少,我們後來一直跟著白子鳶,但他們進了一家私人醫院沒多久就上了一架私人飛機,我們沒有辦法跟,目前正在調查機場監控,看他們有沒有在哪裏停靠。”


  “還有就是,白子鳶他們在飛機起飛後不久,丟下來一具屍體……就是雲小姐的那具假屍……我們帶回來了,要送葬嗎?”


  墨天絕瞳眸微眯。


  該怎麽形容眼前的屍體,從高空墜落,摔得麵目全非,但那張布滿白斑的浮腫麵龐,還是讓人乍一眼看去,就以為是“雲薇薇”。


  但雲薇薇本不是這張臉,所以,白子鳶用其他任何女人的臉,注射同樣的藥劑,差不多,也就是這種效果。


  這一刻,墨天絕忍不住在想,白子鳶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有一天,雲薇薇會需要“死”,所以才故意,給雲薇薇換了張臉?

  那現在,白子鳶又打算做什麽?

  而他,又要怎樣,才能找到雲薇薇?


  焦灼的煩躁,讓墨天絕的麵色愈來愈沉。


  這時,叩叩兩聲,有個護士敲門而入,道,“墨先生,剛有個人,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墨天絕蹙眉,接過,看了一眼信上的字,瞳仁大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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