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道歉
走進張洋辦公室，見裡面只有他一人，並不是想像中的三司會審，而且，他的神色並不算太難看，鄭玥菲微鬆了口氣，有些局促地跟他打招呼。
「張總監。」
張洋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再說。」
鄭玥菲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
同樣是坐在這張椅子上，面對同樣的一個人，但這次卻跟上次的感覺迥然不同。
上次來時，張洋一臉和藹可親地說服她簽約，此刻，他卻板著一張臉，渾身散發出一股威嚴氣息，讓人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鄭玥菲明白，張洋是故意擺出這種架勢，給她一個下馬威，因此，表臉上神色不變，心裡反而沒之前那麼緊張。
「你應該知道，今天我叫你來是為什麼吧。」張洋以著上位者的口吻道。
鄭玥菲道：「是不是跟汪小姐受傷的事有關？如果是的話，我可以解釋。我並不是故意踢傷她，整件事都是意外。」
來的途中，她跟歐倩討論過，假若張洋興師問罪的話，她要如何應付才好。
本來，她是打算如實說出當時的情況，是汪而雅跟張曉聯合一起想扯掉她的泳衣，讓她出醜人前。但經過兩人討論后，便否決了這一說法。
一來，這種說法，容易引起爭論。因為說她們聯合一起對付她，只要導演站在她們一邊，說那只是遊戲的設計，到時她的理由就站不住腳，有道理也變得沒道理了。
二來，肯定會有人提出疑問，為什麼她們會一起對付鄭玥菲？人們不會想是她們有問題，反會覺得是她人品有問題，才會被人擠兌，
最重要的一點是，那樣一來，鄭玥菲踢汪而雅那一腳就是故意的。她本來就沒有任何靠山，公司肯定是會站在汪而雅一邊，假若她不能站在道德至高點的話，下場可想而知。
因此，她們一致認為，無論任何人問起當時的情況，鄭玥菲只能說那只是意外。只有是意外，她才可以進可攻，退可守。
張洋沉吟半晌，才開口道：「按你所說，當時你並不是故意踢傷她，而是看到她撲過來的反射性動作，沒想到會踢到她？」
鄭玥菲堅定地點頭，「事情大概如此。」頓了頓，又補充了句，「此事，霍駿傑可以為我做證。」
聽鄭玥菲提到霍駿傑的名字，又想起導演的那番話，張洋眼底閃過一絲遲疑之色。
原本，在他看來鄭玥菲並無任何靠山，汪而雅要怎樣整治她都無關緊要，現在看來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誰能想到鄭玥菲竟那麼有本事，短短不到兩天時間，就跟霍駿傑勾搭上了。好吧，她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而一個漂亮的女人要征服一個男人，並不是那麼值得奇怪的事情。
現在問題來了，假若霍駿傑真如導演所說的那樣在乎鄭玥菲，那他還要不要聽汪而雅的話打壓她？
當初，他會答應汪而雅的要求，把鄭玥菲簽下，不過是想討好她，從她父親那裡得到些好處罷了。他可不想因為那點好處，卻把霍駿傑給得罪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沉吟片刻后，張洋再次開口。
「這次的事情影響極壞，雖然你說這是一件意外，但汪而雅的粉絲卻不是如此認為，而她的身份又非同一般，假若處理得不好，對你跟公司都不是一件好事。」
聽張洋的口吻，鄭玥菲就知道事情不會輕易過關，但她也有心理準備了，「那張總監的意思是？」
張洋道：「我建議你跟汪小姐道歉。」
「不可能！」鄭玥菲脫口而出，注意到張洋的臉色有些不善，也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沖，便補救地道。
「如果我跟她道歉的話，就表示我承認故意打傷她了。」
張洋道：「你不應該這樣想的，無論你是無心或故意打傷她，但她是因為你才受傷入院是事實，在情在理你都應該去跟她道歉。道歉並不代表就承認你是故意傷她，反而會讓其他人感受到你的誠意。」
儘管張洋不斷勸說，但鄭玥菲卻始終不肯點頭答應。
因為她覺得汪而雅搞那麼多小動作，目的就是讓她在眾人面前低頭認錯，承認是她打傷她，所以，她是不會讓她如願。
見鄭玥菲怎麼也不肯答應，張洋也有些惱了，覺得她太過囂張，竟連他這個總監也不放在眼裡，真以為勾搭上霍駿傑就飛上枝頭了？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去道歉，我也沒辦法，你先回去吧。對了，這幾天你也不用再去上課了。」
鄭玥菲一愣，看向臉上已經毫無笑意的張洋，才反應過來自己大概是惹怒他了，所以，他要暫停她的課程。
「那什麼時候再上課，那個課程我還沒上完呢。」
張洋冷淡地道：「等公司安排吧。」
鄭玥菲又問：「如果不上課的話，那公司對我是不是另有安排？」
對於鄭玥菲的不識趣，張洋不怒反笑，「不是公司不想給你按排工作，而是那件事的影響實在太大，在事情沒解決前，讓我怎麼安排你做事？」
換句話說，她若不敢去跟汪而雅道歉，公司就要雪藏她了！
本來，鄭玥菲還覺得自己那樣拒絕去道歉，有些不妥，現在她反而更加堅定這一想法了。
她是無權無勢，但還有一點骨氣，才不會為了工作而折腰！
「怎麼樣？」
一直在辦公室外面等著的歐倩，一見到她出來，連忙迎上前問。
「回去再說。」看了眼坐在那裡的秘書小姐，鄭玥菲拉著歐倩走進電梯。
回到宿舍后，鄭玥菲將跟張洋會面的情形說了出來。
「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聽從張總監的意見，去跟汪而雅道歉？」
歐倩一手托著下巴，思索半晌才道：「換作我是你的話，我也許會答應。不過，你的顧慮也有道理，或者汪而雅就等著你去道歉，再趁機侮辱你，她可是有前科的。不過——」
鄭玥菲心中一緊，「不過什麼？」
歐倩道：「我擔心你不去道歉，公司真會雪藏你。現在想起來，當初你不想跟公司簽約也是有道理的。一發生事情，公司竟然不是站在員工這邊，反而幫著外人來對付你，想想真是心寒。」
鄭玥菲苦笑，「趨炎附勢本就是人之常情，汪而雅是汪氏千金，有財有勢，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員工，張洋不去拍她馬屁，難道還來拍我的？」
歐倩不贊同，「話可不是這樣說，我看霍總對你也挺好的，之前看到你有事，他哪次不替你出頭？不如你打電話給他，讓他想想辦法吧。」
鄭玥菲拒絕，「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更不會去找他幫忙。」
見她如此堅決，歐倩只得作罷。
本來，鄭玥菲已經做好長期抗戰的心理準備，甚至想好了，假若公司雪藏她，她就到外面打工賺生活費。反正這世上，只要肯吃苦，還愁會餓死？
公司不讓她再去上課也沒關係，她就自學吧，反正演技這種事情，除了天份外，更多的是靠磨練。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你都已經上班一天了，現在才通知讓你不用再去，為什麼會這樣？」
見到歐倩早上還歡天喜地去上班，下班回來，她卻哭喪著臉，說導演讓她明天不用再去劇組了，鄭玥菲比她更不忿。
歐倩一臉欲言又止，那眼神分明在說事情跟鄭玥菲有關。
「究竟怎麼回事，你坦白告訴我。」鄭玥菲沉聲道。
在她的逼視下，歐倩訥訥地開口。
「其實，導演也沒說清楚，為什麼突然不要我了。不過，他的助手卻跟我說，因為張總監不滿你不聽話，跟他作對，而我又是你的好朋友，所以就……」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口，但鄭玥菲哪裡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張洋這是在警告她，假若她再不聽從安排去跟汪而雅道歉的話，公司不但雪藏她，就連歐倩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簡直欺人太甚！」鄭玥菲猛地站起身，一副要去找誰算賬的模樣。
「你要去哪裡？」見狀，歐倩眼明手快地抓住鄭玥菲的手臂，不讓她出去。
鄭玥菲道：「我要去找張洋說清楚。」
一聽到她竟然要去找張洋算賬，歐倩嚇得臉色大變，「不要衝動！你這樣跑去找他，只會讓他更有借口對付我們，別衝動，我們再慢慢想辦法。」
對上歐倩緊張兮兮的目光，鄭玥菲笑了起來。
「你不用緊張，我不是去找他算賬，而是去告訴他，我願意去跟汪而雅道歉。」
歐倩傻眼，「你要去跟汪而雅道歉！你不是死也不肯去道歉嗎，怎麼突然間又改變主意了.……難道因為我嗎？」
趁她失神之際，鄭玥菲抽回自己的手，「為了什麼原因都好了，早點把事情解決好就行。」
一人做事一人當，公司要雪藏她，她可以忍受，誰讓麻煩是她招惹回來的，但事情牽扯到歐倩身上，她就沒辦法再沉默下去。
「可是這樣太委屈你了。」歐倩抓住鄭玥菲的手道，「你不怕汪而雅會讓你難堪？」
怕，怎麼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