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九章 籌謀
程雪芬說這話的口氣未免太大，柳梓榆嘲諷地看著她。
柳可莘把她臉上的神色看得分明，言語間也不那麼客氣：「我的婚事自然有父母做主。辦不辦婚禮，怎麼辦，這是我的事，其他人還真的沒資格說什麼。」
柳梓榆顯然就是那其他人。
程雪芬也笑了，看柳梓榆神色陰沉，她像是好心的提醒：「你上班恐怕遲到了吧？」
以柳梓榆如今在柳氏的地位她就是一天不去公司也沒什麼，但這話要是在柳家說出來就太輕狂，恐怕會惹得柳康平更加不快。柳梓榆只得笑著說：「我平時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才去。」
程雪芬冷笑一聲沒再說話。
待柳梓榆走了，她才小聲對柳可莘說：「你今天回柳家，她不知道說幾句好話還在這裡添堵，真是晦氣。」
一個柳梓榆已經很難影響柳可莘的情緒，她無所謂的說：「媽，你不用跟她太過計較。」隨即，她正色道：「不過我跟黎舒睿結婚這種話，你以後還是少說。我跟他現在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這種玩笑私下開開還可以，要是傳出去，總是不好。」
程雪芬大驚失色：「怎麼？你們兩個都住在一起了，難道不是有結婚的打算？我看之前報紙上都在說這事。」
柳可莘很淡定的解釋：「他是這麼說過。可是媽，我們畢竟還沒有真正的商議結婚的事，不是嗎？再說住在一起有什麼，現在談戀愛的時候同居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嗎。」
年輕人的想法跟老年人的想法總歸是不同的。程雪芬不贊同的搖頭：「別人婚前同居那是別人的事，你們這樣我還是覺得不好。當初讓你從他家搬出來也是這個意思。以前你住他家事形勢所迫，現在不能這樣。不管怎麼說，既然黎舒睿已經說了有結婚的打算，你還是得好好跟他商量一下這個事。現在誰不知道你們在一起了，這時候你們兩個再出什麼岔子，可就太人了。」
程雪芬話里話外還是流露出一種面子思想，柳可莘倒覺得無所謂。在她看來，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也該順其自然。更何況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順理成章的事情，她和黎舒睿經歷了這麼多，又怎麼會在乎那一張證。
其實到底……她還是不確定，事情最終會走到哪一步，而在這一步上，她又是否能忠義兩全。
對程雪芬的話雖然不贊同，她只是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程雪芬看出了她的抗拒，也不再提這事，轉移了話題。
兩人坐在客廳里說了一個上午，黎舒睿也跟柳康平談了一個上午。
他們在書房到底說了些什麼，柳可莘無從得知。可從兩人平靜的神色中她可以看出對於這次的談話，兩人都是極為滿意的。
自然而然的，黎舒睿被留了下來吃午飯。
飯桌上，柳康平提出：「可莘以後就不睿心上班了，今天下午在家休息一下，明天回柳氏上班。」
柳可莘不禁抬頭看了黎舒睿一眼，他沒有任何的反應，也就是默認。對於柳康平的這番安排，她不意外，很快點了頭：「爸，我知道了。」
柳康平對她的態度很滿意，淡淡的嗯了一聲，跟黎舒睿聊起了商場上的事。
程雪芬在一旁，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午飯完畢，黎舒睿去公司上班，柳康平略帶欣賞的對柳可莘說：「你的眼光很好，黎舒睿很不錯。以前，是我看走了眼。」
這番評價是柳可莘沒有預料到的，柳康平在她的眼裡是個有些剛愎自負的人，這樣的人一般不太會承認自己的錯誤。不過他不僅在她的面前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還肯定了黎舒睿的優秀，柳可莘錯愕的同時笑著說：「爸，謝謝你。」
柳康平點點頭，正要走，似乎是臨時想到了什麼，他頓住腳步，叮囑道：「明天去柳氏，你好好乾。」
「我會的。」
她去柳氏無疑就是跟柳梓榆打響了這場戰爭，從柳康平今天的態度不難看出，他其實更多的是傾向她這一邊的。柳康平這一番態度的轉變，跟霍清澤當初澄清她沒有出軌這件事脫不了關係。不過柳可莘有種直覺，柳梓榆最近一定是做了什麼事觸犯了柳康平的底線。至於這件事到底是什麼，她卻不清楚，但她一定會查個明白。
或許是因為跟父母的關係緩和，跟黎舒睿的感情已經穩定，最近又沒有什麼煩心事，柳可莘在柳家的第一個午覺直接睡到了吃晚飯的時候。
她醒來的時候才發現黎舒睿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還給她發了一條簡訊——
「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沒接，估計你在睡覺，我就不繼續吵你。我今天跟你爸談了許多，其實很多事他心裡都清楚，當初他送你去加拿大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在裡面。不過霍清澤及時的出來澄清也算是幫他解了目前的困局。他讓你回柳氏，其實也是默許你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顧慮，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至於柳梓榆，你不用擔心她，我會處理好。」
黎舒睿在簡訊里簡單的把目前柳可莘所面臨的局勢說了一遍，不得不說，目前這種局勢對她真的是太有利。有柳康平的默許，黎舒睿的支持，她從柳梓榆手裡搶過柳氏的大權只是時機的問題。
但以柳可莘對柳康平的了解，他雖然看上去不近人情，但對自己的孩子他其實一直都有關注。就像她當初出軌的事鬧得滿城風雨，柳康平雖然生氣卻也安排她去加拿大避風頭，沒有說真的就不管她或者跟她撇清關係。連打破了他道德底線的柳可莘他都願意給一條後路，那麼一直在他面前表現的乖巧懂事的柳梓榆，又到底是做了什麼，才會惹得柳康平不願意再管她？
柳可莘握著手機想了會，直接的把自己心中的疑惑發給了黎舒睿，其實沒指望他能知道答案，只是想兩個人一起當個八卦閑談一下。
沒想到不一會兒黎舒睿發了簡訊回她，那上面的內容解了她心中的困惑。她會心一笑，也對柳康平的底線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第一百二十章吐露心聲
柳梓榆被柳康平不喜的原因很簡單：當初柳可莘跟黎舒睿兩人的住址就是她透露給媒體的，好些媒體都是被她拿錢請去的，甚至在柳可莘出軌的事情鬧大的時候她還請了水軍讓事件繼續發酵。
黎舒睿這麼一說，柳可莘很快就明白柳康平為什麼會這麼厭惡柳梓榆。柳康平是這麼注重臉面的一個人，柳梓榆為了爭家產，居然對她落井下石直接導致柳家的顏面受損，柳氏股票下跌，這是柳康平絕對不能容忍的。她們要爭家產可以，但絕對不能損害柳家跟柳氏的利益。
有了柳梓榆這麼一個前車之鑒，柳可莘之後要做什麼就心裡也就有了一桿秤。
她立刻給黎舒睿回了消息——
「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我在柳氏會小心行事。」
黎舒睿收到簡訊，知道她肯定會明白接下來該怎麼做。今天跟柳康平的談話他對柳康平也有了一番了解，他知道柳康平一定還不知道當初柳可莘被綁架的時候柳梓榆對柳可莘做了什麼，如果柳康平知道當初柳可莘被綁架時柳梓榆故意在拖延綁匪導致綁匪差點撕票的事，柳康平對柳梓榆的容忍絕對會到頭。甚至不需要柳可莘去柳梓榆手中搶，柳康平說不定會親自把柳梓榆擁有的一切要回來給柳可莘。
這樣想來，霍清澤果然很了解柳康平的為人，難怪他當初柳康平跟程雪芬那麼信任他。
想到這些，黎舒睿給Lora打了個電話：「Lora，你明天去電信一趟，我要你幫我把柳可莘被綁架的時候你那台電話的通話記錄打出來。還有，幫我問一下，當初綁架柳可莘的人，現在被關在什麼地方。」
要想讓柳康平相信這件事，這些都是最關鍵的物證跟人證。不過關是他那裡的通話記錄還不夠，如果能弄到霍清澤辦公室的通話記錄那就最好。但一想到要主動聯繫霍清澤，他又覺得彆扭，而且這樣做很有可能會暴露霍清澤跟柳梓榆出軌的事。
哪知黎舒睿跟霍清澤提出這件事的時候，霍清澤二話不說，第二天就把通話記錄給了他。
他的動作如此迅速，黎舒睿很驚訝：「你這麼熱心的幫我，是為什麼？」
「我這不是在幫你，我是在幫柳可莘。這是我欠她的。」
「哪怕暴露你跟柳梓榆出軌的事，你也不在乎？這件事要是被柳康平知道，你絕對在柳氏待不下去。」
霍清澤攤手，無所謂的說：「黎舒睿，你太小看我。沒了柳氏，我霍清澤依舊是霍清澤。當初我跟柳梓榆設計她出軌，現在也是到了真相大白的時候。我現在也沒有別的要求，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對柳可莘，不要像我當初一樣，不懂珍惜。」
他的這番話讓黎舒睿嗅到了一絲危機感。柳可莘現在可是在柳氏上班，跟霍清澤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黎舒睿的這個擔心絕對不是多餘的，在柳可莘去柳氏的第一天她就在公司里見到了霍清澤。第二天，兩人又在同個地方見到了對方。
對於霍清澤的所作所為，柳可莘已經釋懷，還可以友好的對他笑笑。
霍清澤卻有些得寸進尺：「可莘，能跟我去喝一杯嗎？」
「恩？」柳可莘突然有些後悔對霍清澤那麼友善了。
一人拿了一杯咖啡坐在了休息室，霍清澤先開了口：「這兩天上班感覺怎麼樣？」
「還行。」
柳可莘剛到柳氏的時候，在公司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大家都沒想到她能重回柳氏。而之前柳康平又高調的宣布過把柳氏的一般股權給柳梓榆，不少人都在期待柳家的正牌小姐回來之後會不會奪回那一半的股權。雖然心中已經有了對付柳梓榆的主意，不過柳可莘目前卻並不打算做什麼。畢竟她在柳氏的根基一點都不深。
霍清澤也是知道這些事的，他明白目前柳可莘的處境，點了點頭說：「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儘管開口。我能做到的，一定會做。」
「不用了。」柳可莘想也沒想的回絕了他：「我一個人能行。我爸這次讓我回來也是想想我的能力，如果我還要你幫忙，他會對我很失望。」
這話聽著在理，實則不過是不想接受他的好意。霍清澤的眼睛黯淡了下去：「可莘，我……」
手中的咖啡有些燙手，柳可莘把它放在桌子上起了身：「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就先走了。」
「柳可莘。」霍清澤倏然起身，攔住了她：「你等一下，我有些話想對你說。今天不說出來，我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個機會。只是簡單的幾句話，不會對你造成任何的影響或困擾。」
休息室里雖然只有他們兩個人，但外面卻來來往往有不少人。隔著一扇玻璃，兩人在裡面的對話雖然穿不出去，但動作跟神態卻可以被人看個一清二楚。
兩人現在這樣對峙的局面很不好看，怕公司里又傳什麼閑話，柳可莘值得重新坐下來。
看她神色不虞，霍清澤苦笑：「我知道我剛才的行為已經給你帶來了困擾。我想說，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求你原諒，只是想向你懺悔。以前我做了許多的錯事，那些事對你造成的傷害不能彌補，也很難彌補。所以我想幫你，算是為了讓我自己心裡好過。我當初會跟柳梓榆出軌，背叛你，其實也是因為你對我的冷漠。我當然不是說一切都是你的錯。只是我想，如果當時可以對你耐心一些，多關心一些，或許事情又會是另一種結局。黎舒睿是個好人，我祝你幸福。」
提到出軌的事，柳可莘有一些話想說：「霍清澤，為什麼當初你要跟柳梓榆出軌？為什麼當初你們要污衊我跟黎舒睿出軌？」
「大概是因為柳梓榆對我很熱情，而你對我的關心所做的一切只是例行公事。我在你身上沒有得到的東西，所以想從另一位柳家的女人身上得到，算是對我的彌補。污衊你跟黎舒睿出軌，是因為知道你愛他，這是我對你的報復。雖然現在想起來很可笑。」
那場婚姻，以前她總覺得是霍清澤一個人的錯。但從霍清澤那裡的反饋，其實他們雙方都有錯。他們本就不是因為愛結合在一起，所以生活才會單調而無趣。這樣的婚姻匆匆的結束，其實也是好事。還要多虧他們，她才能跟黎舒睿走到一起。
「既然已經污衊了我出軌，你為什麼還要幫我澄清？」
她問出了積壓在心中的困惑。
霍清澤臉上的笑容未變，多了些玩世不恭的味道，但細看又藏著一絲落寞，幾許情深：「大概是因為我突然發現，我不能忍受一座沒有你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