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嚎什麼？我又沒死。
Lora一直待到了晚上，因為考慮到黎舒睿不在，公司很多事情需要她去處理，到了九點多，柳可莘就讓她回去了。
臨走前lora留了號碼，讓她有事隨時聯繫她，還暖心地提醒她不要忘了吃飯。
柳可莘想到那聲咕咕叫就覺得臉發燙，送她離開后一個人又坐回了病床前，握著黎舒睿的手，忍不住說：「都怪你，害我丟人」
黎舒睿一直沒醒，但是臉色慢慢地正常了，看樣子在好轉。
她用兩隻手把他的大掌合在手心裡，很輕聲地說：「黎舒睿，趕緊醒過來吧，我保證，一定不生你的氣。」
十二點鐘的時候，護士過來例行檢查，看她坐在旁邊眼睛都睜不開，忍不住說：「美女，你今天都照顧一天了，晚上休息下吧，醫院有給家屬安排的休息間。」
「不了。」柳可莘搖了下頭，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我還是在這兒看著吧。」
護士在醫院待久了，這種情況見得多，於是也不勸了，只是笑了下，語氣里滿是羨慕：「你們感情真好。」
柳可莘一怔，勉強笑了笑，心情卻是沉重的。
感情好……她和黎舒睿嗎？
他們之間，這個詞應該再也用不到了吧。
夜深人靜的時候人總是愛念舊，柳可莘昏昏沉沉地想著那些過往，漸漸便睡了過去。
早上五點的時候，她被換班進來的護士驚醒，還是昨天上午接待她的那個，看見柳可莘似乎是看守了一整夜，她有點驚訝：「小姐，你……要不要去看一下，我看你臉色太差了。」
「我沒事。」她捏了捏黎舒睿的手，確定還是有溫度的，這才吃力地起身。
此時窗外的天才蒙蒙亮，柳可莘趴著睡了一夜，腰背發酸，總覺得看什麼都有點模模糊糊的。她把這一切都當成是疲憊所致，於是等護士走了后，就出門去了趟衛生間，想洗個臉清醒下。
只是好像並沒有用，頭暈眼花的癥狀一點都沒減輕，她懷疑自己是否真的也病了，心想等一會兒醫生來了，讓他順便看一看。
從衛生間回來的時候樓道里的人彷彿多了些，柳可莘揉揉眼睛，推門進了病房，忽地便怔住——床上被子胡亂地放著，黎舒睿人已經不見了。
她以為是黎舒睿醒了，自己爬起來了，剛好醫生從外面進來，她隨口就問了一句：「醫生，病人去哪兒了？」
被拉住的醫生愣了下，有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她，柳可莘背後發寒，喃喃地問：「怎麼了？」
「病人剛剛……已經推走了啊。」醫生見多了這樣的場景，伸手來安慰她：「你不要太傷心了，接受現實，人各有命，節哀吧。」
時間彷彿在剎那間被定了格，柳可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覺得整個世界都成了靜默一片，什麼聲音都沒有，只剩下那句：「節哀吧。」
片刻后，她回過神來，醫生已經轉身朝外走，她忽然發了瘋似的，衝上去一把拉住了他：「你在開玩笑對不對？！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怎麼可能呢？我剛剛出去的時候他還好好的，他的手還是溫熱的，怎麼可能就這麼短的時間就走了，我不信……我不信！」
她幾乎語無倫次，徹夜未睡好的蒼白面孔和未打理的頭髮讓她看起來像個瘋子，醫生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拉開她，表情已經有點不悅：「小姐，我們也是盡了力的，你冷靜一下，不要在醫院裡喧嘩好嗎？」
說罷，推開她轉身就走了，柳可莘站在原地，再也忍不住，捂住臉放聲大哭起來。
這個時候天已經慢慢亮了，走廊里陸陸續續有家屬經過，不少人對她側目，可是她彷彿看不見也感受不到，只是無法停下悲慟，無法停止眼淚。
所以到最後，當那個腳步聲在她面前停下來，一個聲音虛弱地說：「嚎什麼？我又沒死。」的時候，柳可莘也是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喂？」那個聲音再度喊她：「柳可莘，你是傻的嗎？」
她覺得自己彷彿在做夢，怔怔地抬起頭來，真的就看見黎舒睿正站在面前，臉色慘白，表情里有一絲無奈地看著她。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猛然尖叫一聲，衝上去就抱住了他。
溫熱的，結實的身體，真實而有觸感。
環抱著黎舒睿，柳可莘忍不住抬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不是做夢！真的不是做夢！黎舒睿還活著，他還活著！
「這麼高興做什麼？」活著的黎舒睿說話了，因為貼在他胸膛上的原因，他的聲音彷彿從身體里穿出來，在她的腦海里嗡嗡作響：「就那麼擔心我死了？」
非常現實的話題，成功讓柳可莘稍微清醒了一點，她鬆開手，聲音因為剛哭過還是啞的：「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這種話？」
黎舒睿眉頭一蹙，重新把她按回懷抱里：「那為什麼都這種時候，你還是不肯承認你是在意我的？」
「……你！」柳可莘臉色發燙，掙脫他扭身就要走。
黎舒睿站在她背後，忽然輕輕悶哼一聲，彎下腰去。
她趕忙回頭，衝過來扶他，嚇得聲音發抖：「怎麼了？哪裡疼？」
「心疼。」黎舒睿如是說，伸手把她緊緊抱住，不肯放手：「柳可莘，我應該早點告訴你，其實我根本就從來沒能忘了你。知道你和霍清澤還有聯繫，知道你寧願選擇他也不願選擇我的時候，我其實滿腦子都是把你搶回來的衝動！」
「黎舒睿……」她覺得慌張，總覺得接下來要聽到的話，可能會改變她所有的計劃。
而他只是抱著她，把頭靠在她的頸窩裡，露出了從未有過的溫柔一面：「可莘，我知道，也許就像四年前一樣，到最後我們也不一定有結果。可是這一次，我想要對得起自己，對得起你，所以從今往後，無論山川河海，我都再不會放過你。」
「你有什麼傻想法，我一清二楚。」黎舒睿收緊了手，聲音繾綣：「但是即使這樣，也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柳可莘身體一震，身體深處的某個地方，終於被狠狠觸動，彷彿千年的冰川融了春，是從未有過的溫暖。
她逃不過的，終究還是逃不過。
無論這前方有多大的坑，此刻她只想全都認了，咬緊牙，心甘情願地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