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四年她都活在陰謀里
她這一哭，立刻吸引了咖啡廳不少目光，柳可莘急忙拉住她，低聲地勸：「媽，公共場合，你冷靜一點。」
程雪芬吸了吸鼻子，勉強止住淚，卻拉住她的手不肯放：「那媽跟你說實話吧，四年前我之所以這麼認定清澤，是因為覺得，這孩子是真心喜歡你。那時候你吵著鬧著要嫁給那個窮小子，清澤過來跟我說，想要娶你，我調查了他半個月，和你爸一合計，就同意了。」
調查？柳可莘覺得不對勁，她和家裡吵架那段時間，並不認識霍清澤啊？
「對，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事情到這兒，程雪芬也豁出去了：「你和清澤壓根兒不是什麼偶遇，在和你見面之前，他對你做了全面的功課。隨後他跟著你去了塞班，哪想到老天都在幫忙，颱風促就了你們，那之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順理成章，你們就結了婚……」她說說，看了一眼柳可莘，小心翼翼道：「可莘，你不會怪我吧……」
然而柳可莘已經失了魂魄，原來是這樣，難怪……難怪霍清澤會那麼了解她，難怪他會知道她所有的喜好，處處得他歡心。原來這個她以為是遲來的天定良緣，不過是自己母親和前夫一手設計的假象。
她坐在椅子上，只覺得不寒而慄，原來從始至終，自己都活在別人織就的謊言里。
「可莘？」程雪芬見她久久不說話，有點慌了：「可莘你別這樣，你往好處想一想，清澤他是喜歡你的，不然也不會花這麼大的心思來追求你。人家夫妻都是床頭吵床尾和，你們好歹過了四年，又怎麼可能沒有感情呢？」
是啊，四年！四年她都活在陰謀里！
一個為了所謂的家族未來，把她推下火海，一個則是為了柳家家產，千辛萬苦把她娶到手！而她，就是個任人擺弄的傻子！
柳可莘從沒有哪一刻這樣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四年了，她用四年的事情才看清自己有多麼的蠢！
程雪芬勸了半天，看她絲毫沒有反應，一時又急又慌，頓時嚎啕大哭起來：「可莘，你別嚇媽！媽知道不該一直瞞著你，但是媽也都是為了你好啊！」她說著，忽然激動起來：「都怪那個窮小子，四年前我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四年後果然又出來作妖了，如果不是他，你和清澤怎麼會離婚……」
「媽！」柳可莘終於忍不住出聲，顫抖著打斷了她：「這跟他沒有關係！」
「你看你看！」程雪芬簡直恨鐵不成鋼：「只要一提起他，你比誰都激動！」
柳可莘知道自己又掉進了坑裡，但是程雪芬說的沒錯，黎舒睿於她來說，就是一顆不定時炸彈。只要他還在，不論什麼時候，她都都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可能。
可是這怪不了他，是她，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放不下。
「媽……」她慢慢地冷靜下來：「你說的我都明白，該怎麼做，我也清楚。如果你沒什麼其他的事，就先回去吧。」
程雪芬一怔，沒想到遊說就這麼輕易的成功了，她猶豫了下，囁嚅著道：「可莘，你和他……」
她嘴裡指的這個『他』柳可莘不用想也知道，是黎舒睿。
「我和他什麼都沒有。」她飛快地打斷程雪芬，等意識到自己太過明顯已經來不及，只能深吸口氣閉上了眼：「媽，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冷靜會兒。」
程雪芬知道她確實需要時間好好消化這些，於是趕緊點頭，拎著包起身離開了。
此行的目的達到，壓在程雪芬心口的一顆大石頭總算是落地了，她走出咖啡廳，后怕地拍了拍胸口，畢竟現在除了這個女兒，她也想不到別的法子來對付柳梓瑜了。
柳家現在幾乎都是柳梓瑜的眼線，她連出門來找柳可莘，都只能自己偷偷打車過來。
雖說夏天已經到了尾聲，可午時該有的炙熱一點也不少，程雪芬掏出太陽鏡帶上，還沒走兩步，一輛車就從眼前飛馳而過。
她嚇了一跳，拍著胸口咒罵起來：「公司門口開這麼快，是不是不要命拉？！」
話音未落，那輛車卻倒了回來，車窗緩緩落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程太太，好久不見。」
程雪芬怔在原地，眸子里劃過一絲震驚。
這是自四年前最後一次見面后，她和這個窮小子的第一次正式會面，其實無論是四年前還是剛回來之際，程雪芬都不曾把他看得太重，甚至是直到柳可莘離婚之後，她才知道他的全名，叫做黎舒睿。
程雪芬其實恨得很，她步步為營，精心設計，結果卻讓這個當初如此不起眼的小子，毀掉了一切。
黎舒睿在她的臉上看到了憤怒，他挑眉，問：「來找她？」
這個『她』是誰，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程雪芬不可置否地哼了一聲，徑直走到副駕駛，打開門坐了進去。
「程太太有話要跟我說？」黎舒睿眼裡玩過一絲玩味，將車靠著花壇停好，瞭然地道：「看來你們已經見過了。」
「這是我柳家的事情，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插手。」程雪芬開門見山，直接道：「以後不要接近我們可莘，她已經被你害的夠慘了！」
黎舒睿覺得好笑：「程太太，有些鍋可不能亂甩，她為什麼走到今天這一步，您心裡難道就沒點數？」頓了頓，他轉頭看她，眸光冷冽：「原來您還知道她慘，身為人母，您為她做過什麼？」
這話無疑戳到了程雪芬的痛楚，她狠狠瞪了黎舒睿一眼，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是她的母親，我難道還會害她不成？」
她只是幫她挑個聽話的好夫婿，這哪裡有錯？！
「我沒有說您害她。」程雪芬到底是長輩，黎舒睿並不想冒犯：「只是這麼多年，您有沒有問過她的意見？您選擇霍清澤，無非是因為霍家日漸衰敗，他對你們的安排逆來順受，而他選擇你們柳家，自然也是為了重振家業。這段婚姻，從始至終都只是一場交易。」
刨根揭底，這話並沒有錯，程雪芬無力反駁：「就算是，那這也是一場成功的商業聯姻！」
「成功？」黎舒睿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如若成功，霍家離婚的時候，為何會要走那麼多的好處？」
程雪芬的臉色霍然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