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你放過我吧
五十塊的旅館，她還能指望什麼。
然而就是這五十塊的旅館，她也住不起了，柳可莘意識到一個殘酷的現實，她必須開始尋找一個更便宜的月租房了。
她打開電腦，在網站上迫切地尋找著新的住處，然而時間太晚，她只能把電話記好，準備明天打電話一個個詢問。
做完這些已經是凌晨兩點，柳可莘起身去洗漱，房間的淋浴不穩定，一會兒熱水一會兒冷水，可她已經顧不上這些，匆匆地洗完，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小旅館的隔音效果很差，一整晚，柳可莘都只能在走廊的腳步聲和說話聲中淺眠。到了早上五點半的時候，樓下的早餐鋪子開張了，吆喝聲伴隨著喧笑，吵得她翻來覆去地根本睡不著。
她只能爬起來，收拾好東西去上班。
柳可莘提前一個半小時打了卡，坐在辦公室里看郭小雅給自己發的資料，今天下午有個部門會議，而這份工作如今對她來說至關重要，她不敢任性。
大概是睡眠質量的原因，坐了半個小時，柳可莘就開始覺得精神不濟。
她於是起身，去外面倒咖啡。
因為項目趕工的緣故，lora也一大早就到了公司，到技術部拿找會議資料的時候，兩人恰巧碰了個照面。
兩人不算是很熟，簡單地打了個照面過後，lora就拿著資料回了辦公室。
黎舒睿坐在辦公桌前聚精會神看文件，劍眉微皺，認真的樣子帥氣地叫人心動。
Lora日常膜拜一番，將資料遞上，順口道：「我剛剛下去碰到柳小姐了。」
然而呢，總裁頭也沒抬一下，lora有點蒙，難道是沒聽見？
「總裁，我剛剛……」
「知道了。」黎舒睿皺眉，一大早聽到她的消息，這讓他覺得煩躁。
Lora愣了下，收回手，小心翼翼地說：「柳小姐她還好吧？剛經歷過綁架，家裡又出了事，我看她模樣很憔悴……還記得上次在修車廠的時候，她為了喊我們救你，可是從樓板上跳下來的，身上都是擦傷。」
這話起了作用，黎舒睿終於抬頭，銳利的目光在她臉上一掃而過：「你想說什麼？」
「她挺關心你的。」lora快速說完，自覺閉上了嘴巴。
昨天下午她也看到了柳可莘離婚的新聞，這些憋了好多天的話，總算可以說出口了。
黎舒睿盯著她，只是嗤笑了一聲：關心？
去他媽的。
Lora確認自己是說錯了話，總裁現在的表情看起來很生氣，但她回顧了一番，著實不知道自己哪裡出了錯。
她決定默默遁走。
「Lora.」黎舒睿忽然喊住她：「上次的營救，多謝了。」
總裁跟她說謝謝！Lora捂著心口感覺自己要上天，但是說起營救，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總裁，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您說。」
黎舒睿皺眉：「說。」
「那天你不是讓我去找柳氏集團的女婿霍清澤嗎，我老覺得，他和柳家那個叫柳梓瑜的私生女關係不一般。」柳小姐是個好人，憑這一點，lora站她。
「怎麼個不一般？」黎舒睿有了興趣，闔上文件，抬頭看她。
霍清澤和柳梓瑜，這兩個人，都不是善茬。
「那個柳梓瑜，出入霍清澤的辦公室很自然，應該是常客。而且她當著我的面坐在自己妹夫的辦公椅上，這對女人來說，是一種極強的宣誓主權意念。」
黎舒睿擰眉，他想起那天下午霍清澤的表情，他似乎真的對電話的事情一無所知。
「對了，最重要的一點。」lora眼睛發亮：「她掛他辦公室的電話！這個太不正常了！」
無論什麼人，都不會在別人的辦公室掛別人的電話，除非——他們的關係異於常人。
黎舒睿眸中光芒一閃，他猛地站起來，推開椅子往外走去。
柳可莘喝了杯咖啡精神好多了，這個時候同事們已經陸陸續續來上班，她去衛生間洗了把臉，一出門，就和怒沖沖的黎舒睿撞了個正著。
她怔在原地，好半晌才低聲開口：「總裁好……」
黎舒睿臉色陰沉，一言不發地抓起她的胳膊，把她往辦公室拉。
柳可莘猝不及防，跌跌撞撞地被他拽著往前走，她不知道他哪來這麼大的怒氣，把她的手腕鉗得生疼，她掙扎不過，只能急急地喊他：「總裁！」
黎舒睿仿若未聞，他把她拖進辦公室，一把甩開，然後『砰』的一聲用力把門關上，轉過身來，狠狠地看著她。
「那天被綁架的時候，你打給霍清澤的幾通電話都是誰接的？」
柳可莘眼神一閃，不知道他從哪裡又聽到了風吹草動，但她只能選擇裝傻：「他的秘書……」
「秘書？」黎舒睿冷笑起來：「誰家的秘書這麼厲害，接到老闆夫人的電話還敢掛？柳可莘，你真當我沒腦子？」
柳可莘咬住唇，是啊，她還能怎麼說？告訴他她姐姐那時候就躺在她的床上，和她的丈夫一起，對她冷嘲熱諷么？
她在他面前已經夠可憐夠狼狽了，不想連最後一絲自尊也丟失。
「是個誤會……」她挺起胸脯，想讓自己看起來更有底氣一點：「而且總裁，這和你沒關係。」
黎舒睿額角突突直跳，他胸口鼓著一團氣，彷彿隨時都要炸開。
和他沒關係？好一個和他沒關係。
他盯著柳可莘，目光陰鬱：「那對一個像神經病一樣，豁出了命去救你差點死在那裡的人來說，有關係嗎？」
柳可莘心臟一緊，胸口灼灼地疼，她捏緊手，想讓自己自然一點。可是不行，她只要想起那天，他在她的身後大聲讓她走的場景，就難過得不能呼吸。
黎舒睿盯著她，兩人長久的沉默著。
令人難受的寂靜之後，柳可莘顫抖著開了口：「黎舒睿……」
她叫他的名字，這三個字彷彿繾綣的情話，從她的舌尖溜出來，落在他的心底，讓他為之一顫。
可她接下來說的話，讓他幾乎要發狂。
「你放過我吧。」她說：「要不然，你開除我也行。」
她看透了：「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沒有家沒有親人，也不在乎再失去什麼了。」
工作可以再找，她有手有腳，一切都可以慢慢好起來。可是黎舒睿，他不行，他對她說的話，會刻在她的腦子裡，她撫不平那些傷口，也忘不掉那些回憶。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遠離他，再也不出現在他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