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結束這種痛苦的日子
到門口已經是凌晨,她虛弱地開了門,發現霍清澤並不在家,她鬆了口氣,以自己現在的狀態,實在是沒有力氣和他吵架。
其實霍清澤已經有兩天沒回來了,但是柳可莘沒心思去想這些,吃了這麼多葯,她的胃一點好轉都沒有,她捂著肚子蜷縮在沙發上,感覺神智都漸漸模糊起來。
也許熬點粥喝會好一點,可她實在是太累了。
她不知道明天自己還要經歷些什麼,其實什麼都無所謂了,這半個月來,她已經經歷了無數從前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發覺自己自己挺頑強了,以前和黎舒睿吵個架,她能哭好幾天,發誓一輩子不理他。
可是現在不一樣,無論他用多麼殘忍的方式對她,轉個頭,她還是能小心翼翼地出現在他面前。
他一定覺得煩透了,不然也不會把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就這樣扔下——如果沒有於經理,她可能會睡到明天早上去。
柳可莘拽著沙發墊抵在肚子上,艱難地翻了個身,恍恍惚惚中,她想起了大學畢業后的第一個晚上。那天她和黎舒睿吵了架,她在聚會上喝了十幾瓶啤酒,也是這樣,躺在家裡的沙發上動彈不得。
黎舒睿那時候在山上露營,聽人她說喝了酒,急忙忙就往回沖,一打開門,看見她這幅樣子,臉都黑了。
他放下東西,一言不發地就去廚房煮粥,柳可莘忽然覺得萬分委屈,躺在沙發上開始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後黎舒睿實在忍不住了,憋著氣過來給她揉肚子,說:「你哭什麼?我又沒有罵你!」
柳可莘不聽,敞開了嗓子嚎,最後黎舒睿服軟,給她道歉,才把她給哄好。
那個時候的黎舒睿,哪有什麼原則,就是把她捧在手心裡,寵得像個小公主一樣。
誰能想到,幾年後的今天,他會這樣漠然地站在她面前,說出那樣決絕又傷人的話。
打住!柳可莘掐了掐手臂,讓自己清醒過來,今非昔比,她還想這些做什麼,只不過讓愈發自己顯得可悲而已。
她就這樣,在微弱的自我安慰中輾轉睡去。
接到柳梓瑜電話的時候,霍清澤剛開完會出來,他揉了揉眉心,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簽完字就大功告成了,我明天下午回去,咱們把一切都了結一下。」
和柳可莘,差不多就走到這裡了。
「辛苦了。」柳梓瑜隔著電話給他扔了個飛吻:「明天晚上好好獎勵你。」
霍清澤皺了下眉,跳過她這句話,道:「對了,你有時間的話,去我家裡把保險柜里的那份離婚協議取出來,明天我會先回公司一趟,重新擬定下內容。」
「行啊。」柳梓瑜一怔,很快就挑了下眉應允。
掛了電話,她打開辦公桌下的抽屜,取出一份文件塞進包里,隨後起身,開著車去了霍清澤家裡。
玄關雜亂著放著柳可莘的鞋子,柳梓瑜一愣,有些猶豫地抬腿進去,這個時候,她難道在家?
她走進去,發現客廳里也很亂,衣物和包都胡亂地堆積在茶几上。柳可莘平日里是個很勤快愛乾淨的人,這不符合常情。
房間的門半掩著,柳梓瑜走過去,推開門,有點驚訝。
柳可莘蜷縮成一團躺在床上,被子滾了大半在地上,她臉色灰白,緊緊閉著眼,表情看起來很痛苦。
「嘖……」她走過去,在床頭蹲下來,看著柳可莘痛苦的模樣,語氣帶著一抹幸災樂禍:「妹妹這是怎麼了?」
柳可莘其實一直沒有睡著,她渾身都滾燙,胃還灼灼地疼,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半夢半醒間有點冷,才從客廳爬回了房間。
聽到柳梓瑜的聲音,她虛弱地睜開了眼。
她知道她是來看自己笑話的,可她沒有力氣去和她爭吵。
「呵呵,誰能想到,柳家的千金小姐,居然會變成如今這副可憐的模樣呢?」柳可莘輕笑了一聲,滿含同情地嘆了口氣:「妹妹,身邊怎麼也沒個人照顧呀?」
她自顧自地說著,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我這記性,差點忘了,你都被家裡趕出來了,老公很快要和你離婚,舊情人也有未婚妻了,誰還有心情來管你呢?」
柳可莘眉頭緊皺,太陽穴突突直跳,她感覺自己腦袋都要炸掉了,她很想跳起來罵柳梓瑜,可是她一點力氣都沒有。
「出去……」她半天才吐出兩個字,盯著柳梓瑜的眸子虛弱無力,完全沒有震懾力。
「嗤。」柳梓瑜忍不住笑了一聲:「可莘,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逞強了,你說你這樣死皮賴臉地待在家裡有意思嗎?你自己不覺得丟臉,我都替你臉紅,你看看你,就這樣躺在家裡,怕是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吧?」
這話狠狠戳中了柳可莘的傷心處,她張了張乾澀的唇,想不出任何辯駁的話。
是啊,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看起來像個可憐蟲。
沒有任何人相信她的話,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趕出來,被自己的丈夫背叛,被自己曾經深愛的人厭棄。現在生病了,也只能躺在床上,無人問津。
一個人,怎麼可以失敗到這種地步。
她看著柳梓瑜,慢慢地笑起來:「是啊,現在你滿意了……」
柳梓瑜不可置否地聳了聳肩,忽然道:「其實你和霍清澤的協議我知道。」她說著,從包里拿出文件,攤開來放在床上:「本來他是打算明天回來和你簽的,但是看現在的狀況,到時候場面會顯得很不人道,不如趁現在,你直接簽了吧。」
柳可莘渙散的眼神落在文件上,她張嘴,很想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這可都是為你好啊。」看她似乎在猶豫,柳梓瑜湊近了,靠在她耳邊輕聲道:「你這麼死撐著,難道不是為了保護那個姓黎的?放心吧,只要你簽了這份協議,輿論就再也牽扯不到他頭上了。」
柳可莘眼神亮了一下,她其實已經沒有什麼思考能力了,柳梓瑜的話像是一種暗示,讓她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怎麼樣,結束這種痛苦的日子吧?」聲音一直在她的耳邊繚繞。
對啊……結束吧。
這麼痛苦的日子。
柳梓瑜滿意地看著她按完手印,拿著協議出了門,回頭看了一眼別墅,她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痴情的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