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不去了
正當李夢玄和莊淑滿兩個女孩望著遠方的荒塔發呆時，一臉呆滯的封緣也正望著空無一人的渡口麻木的翻著白眼。
“唉，這都第三個渡口了，怎麽還是沒船！”封緣無奈的瞪了一眼空蕩蕩的渡口，垂頭喪氣的沿著河岸狂奔起來。
“看來隻能走那條幹涸的河道了，”封緣望著眼前肥美的草原，自我安慰道，“但願最後一個渡口能夠有船吧。”
眼看著馬上就要到十點了，封緣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
莊淑滿上前拉起李夢玄的胳膊笑著道：“夢玄，我們進去吧，再有半個時就要開始咯。”
完不待李夢玄開口，便拉著李夢玄向教室走去。
李夢玄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卻在無意間看到班主任一臉春風得意的走進了辦公室。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教室裏的人越來越多，氣氛也變得越來越活躍起來。
好不容易挨到了十點半，略顯禿頂的班主任謝斌，這才終於拿著一張白色的成績單大步走進了教室。
看著菜市場般的教室，謝斌的臉上掛滿了笑容，這還是謝斌第一次露出這麽開心的笑臉。
隻見謝斌穩穩地踏上講台，右手輕輕的敲了兩下講桌，整個喧囂的教室便瞬間安靜了下來。
謝斌滿意了掃了一眼黑壓壓的教室，這才滿眼笑意的開口道：“大家先靜一靜，靜一靜。”
“這個我知道啊，大家有段日子沒有見麵了，都有很多的話要，但是啊，我還是建議大家先聽一下我們班這次中考的成績之後，然後我們大家再好好的在一起聊聊。”
“這次我們班雖然總體上考的不是很樂觀，但是，排在前麵幾位的同學，考的還是蠻不錯的，整個初三年級裏麵六個班，光是年級前十名的同學，我們班就占了四個。”
話音剛落，整個教室裏頓時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講到這裏，謝斌刻意停頓了片刻，“嗯，這樣吧，下麵我就來報一下大家的中考成績，大家也順便聽下別人考了多少分，看看自己啊跟別人的差距。”
聽到這裏，偌大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隻聽見一道道沉重的呼氣聲此起彼伏的響個不停。
“第一名，封緣589分；第二名，葉啟波587分第五名，李夢玄585分第十名，莊淑滿577分”
隨著一個個熟悉的名字被謝斌念出來，每一個被念道名字的同學，臉上的表情都變得豐富起來。
念著念著，有的人開始趴在桌子上聲的哭泣，還有的人則是眉飛色舞的到處跟人閑扯。
直到念完最後一名的成績，謝斌這才有些意猶未盡的收起手中的成績單。
抬起頭來緩緩的掃視了一圈麵色各異的學生，清了下嗓子接著道：“我想啊，這個啊，大家聽到我們周圍的人的分數後呢，對自己能考上什麽樣的高中也有了一個大致的認識，接下來啊，我們就再一下今年全市各大高中的錄取分數線”
講台上的謝斌自顧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起來，絲毫不顧及台下早已炸開了鍋的場麵。
莊淑滿抬頭瞥了一眼李夢玄落寞的背影，又飛快地回過頭來跟右手邊的胡靜嬉鬧起來，甚至不時的傳出幾聲沒心沒肺的笑聲，好像從來都不關注成績的樣子。
講台上的謝斌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地捏起一支粉筆，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一串數字，同時興奮的道：“市一中今年的錄取分數線啊，是584分！這次啊，我們班考上的同學有4個人”
聽到這裏，李夢玄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再聽不見別的聲音，隻覺耳邊嗡嗡炸響。
眼前的世界瞬間陷入了一片灰蒙蒙的混沌之中，似乎有一個模糊的聲音不停的在李夢玄的身後朦朧的回響著：
“夢玄，媽媽答應你，隻要你考上了最好的高中，媽媽就把工作辭了，專心的回來陪著你讀完高中”
“夢玄，媽媽答應你，隻要你考上了最好的高中，媽媽就在你們高中的附近租一個房子，到時候你就不用再住在你婆婆家裏”
“夢玄，媽媽答應你，隻要你”
陷入魔障中的李夢玄，臉色越發地蒼白起來，一言不發的望著教室門口怔怔地發呆。
空洞的眼神裏，似有一股霧氣慢慢地浮現出來，直到腦海中忽然冒出了一雙純淨的眼神。
李夢玄永遠都忘不了，在那個秋的課堂上，無意間撞見的那道視線，帶著憧憬與向往，還有那滿滿的希望，這曾經也是幼時的自己所擁有的。
可惜自從學三年級之後，這一切都不再屬於自己了。
李夢玄的思緒越飄越遠，混亂的腦海間漸漸地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像是一道閃電劃破黑暗般深深地烙印在李夢玄幹涸的心田。
那是唯一一個能讓李夢玄發自內心歡笑的人，即使是他的一句無心的戲言都能讓李夢玄胡思亂想許久的人。
想著想著，李夢玄蒼白的麵孔竟緩緩地升起一絲細微的紅暈，如那初升的紅日一般。
不知何時，走神良久的李夢玄忽然被身後莊淑滿刺耳地笑聲驚醒。
悄悄地回頭掃了一眼笑的沒心沒肺的莊淑滿，略過那張空蕩蕩的課桌，心底沒來由的一緊，逃也似的回過頭來，開始頻繁的望向謝斌左手邊的那扇破門。
教室的木門已經用過很多年了，陳舊的門板上麵早已布滿了千瘡百孔的細裂紋，不僅退了色，還掉了不少油漆，露出大塊大塊的枯黃色，著實沒有什麽好看的。
順著洞開的大門向外看去，走廊裏生鏽的欄杆輕輕地觸碰著遙遠的地平線，就像是一道無情的塹，狠心的將自己同整個世界隔絕開來。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李夢玄想到這裏，眼角忍不住露出幾分苦澀，想著想著，一雙眼皮漸漸地變得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