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決心 上
蓮花山上有個蓮花坳,蓮花坳裏有個蓮花村,三麵環山一麵臨水,恰在山坳裏住了百十戶人家,雖比不上城鎮裏的交通方便,倒也算得上是山清水秀,鳥語花香。
村裏麵街頭巷尾隔得倒也不遠,唯獨村口的山坡上偏偏隻住了一戶人家,這便是封緣一家三口的住所了。
正值傍晚時分,封緣一家三口圍在一張桌子上吃晚飯。
村裏人生活簡樸,飯桌上不過兩菜一湯,一個空心菜外加一個青椒炒肉絲就著西紅柿蛋湯下飯。
封緣照舊添了飯默默地吃著,半都不一句話。
自從封緣回到家後,便一直耷拉著臉,整像是丟了魂似的一句話都不。
二老看著封緣鬱鬱寡歡的樣子,也不知該些什麽,當是封緣這孩子擔心中考成績,隻好不停的寬慰著封緣。
封母溺愛的看著悶聲吃飯的封緣,布滿皺紋的臉上充滿了擔憂的神色。
“封,去把電視機打開。”封鐵鋼板著臉道,“動作快點。”
話音落地,足足過了一分鍾,也不見封緣有絲毫動身的樣子,竟像沒聽到一般,隻顧埋著頭吃飯。
封鐵鋼抬起頭來加重聲音又喊了兩聲,沒想到封緣還是坐在那裏埋頭扒飯,頓時氣的一拍桌子衝著封緣吼道:“你耳朵聾了是不是,還不快去!”
然而,封緣此刻的思緒早已不在飯桌上,一顆心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對於封父的吼聲過了半方才反應過來,慢吞吞的放下飯碗向著電視機走去。
“你你,到底是個能做成什麽事的人,幹什都在走神,一到晚見不到你去用心的做一件事。”封鐵鋼越越氣,拍著桌子吼道,“你倒是句話啊,耳朵聾了是不是!”
“哎,你聲點行不行,”封緣起身後,封母忍不住跟著放下碗,白了一眼封鐵鋼:“看把孩子給嚇的,嚇出個毛病來,看你怎麽辦。”
封鐵鋼聞言頓時氣的把碗一摔,大聲數落著:“你就會成貫著他,多大個人了,整板著個臉,做起事來慢吞吞的像個什麽樣子,再這麽下去誰家的姑娘能看得上他,注定一輩子打光棍。”
二老正著起勁時,封緣一臉麻木的拿著遙控器回到飯桌上,一聲不吭的將遙控器放在封鐵鋼的麵前,轉身就走。
封緣的舉動,看的封鐵鋼大怒不已,丟下飯碗就要去找棍子抽人。
封母用力的拉著封鐵鋼的衣角,死活不讓封鐵鋼把火氣發在孩子身上,直到盯著封緣打完水胡亂洗漱一番踏進臥室後方才鬆開雙手。
躺在床上和衣而睡的封緣,依稀聽到二老又在吵架的聲音,臉上滿是痛苦的神情。
可惜封緣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內心,直到瞪大著眼睛盯著漆黑的花板,漸漸陷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一臉茫然的封緣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充滿刺眼白光的世界裏。
封緣茫然的定在原地,前方忽然冒出一道模糊的人影向著自己迎麵走來。
隨著耀眼的白光漸漸散去,封緣忽然發現自己竟然站在通向碼頭的道上。
想起方才的幻影,封緣迅速轉身麵向那個模糊的觀景台,卻見剛才那個模糊的人影竟然同樣背對著自己向著觀景台走去。
為了看清到底是誰,封緣甩開膀子大步向前奔去,然而走了許久竟然都未能靠近對方,直到封緣開始一路跑起來,這才終於靠近了幾分。
一個身穿藍色恤衫與修身牛仔褲,頭上紮著齊腰馬尾的背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封緣的視線內。
封緣剛準備開口,前麵的藍衣女孩卻突然回過頭來,衝著封緣抿嘴一笑,灑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接著向前跑去。
“夢玄,等等我!”封緣認出藍衣女孩後,慌忙大喊著向前追去。
一路上不知跑了多久,似乎連時間都已停止了流逝。
兩個人一前一後,奔跑在充滿光和影的空間裏,突然白光一閃,李夢玄含笑一聲推開老舊的木門,衝著封緣回眸一笑大步走了進去。
封緣遠遠的看著李夢玄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頓時心中一急加快速度衝上前去,一把撞開那扇熟悉的木門闖了進去。
意想不到的是,李夢玄正滿眼笑意的坐在座位上,靜靜地注視著杵在門口的封緣,一雙美目上下流轉著捉摸不定的神情,看的封緣頓時呆立在門口。
看著李夢玄閃爍的眼神,深情的望向自己,封緣數次張嘴欲言,卻又半都吐不出一個字來。
許久之後封緣終於忍不住走上前去,身後卻又突然傳來了莊淑滿誇張的笑聲。
駭的封緣慌忙扭頭看去,卻又正好與莊淑滿撞了個滿懷,四目相對間,封緣心底一慌,忙不迭後退幾步試圖避開莊淑滿的眼神。
隻是無意間撇見莊淑滿滿黯淡的眸光,封緣腳下一空,瞬間從獨木橋上掉入萬丈深淵。
“啊——”
封緣大叫一聲,驚坐起來,手忙腳亂的打開燈泡,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靜下心來。
看著渾身的冷汗,封緣臉色一苦,微微歎道:“唉,又是這個夢境!”
黑暗中突然響起的聲音,驚得房頂的老鼠吱吱亂叫,又在房間驟然變亮的瞬間轟的一聲四散奔逃。
直到屋頂上的動靜徹底平息後,封緣方才有氣無力的倚在床頭喃喃自語道:“唉,夢玄,阿滿,我到底該怎麽辦!”
每當封緣滿心歡喜的想起李夢玄的笑臉時,腦海間總是會忍不住浮現莊淑滿似笑非笑的眼神,還有那誇張的笑聲。
正是情竇初出的季節,都是十六七歲的人兒,哪個少年不鍾情,哪個少女不懷春?
封緣從未想到過,自己有一也會遇到這種狗血的橋段,想要學習書上的古人快刀斬亂麻,可是每次事到臨頭卻又全部變的手足無措。
無論是李夢玄的欲拒還迎,還是莊淑滿的百變心思,都讓封緣無時無刻不處在一種煎熬的狀態中,乃至不停地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自作多情,這種捉摸不透的感覺,真是太痛苦了!
隻因稍有不甚,便會深深地傷害到其中的一個女孩,甚至是更多的人,所以封緣從來都不敢真正的出那句話。
轟轟烈烈的中考落幕了,正如那轟轟烈烈的青春戛然而止,等待是最痛苦的煎熬,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即將到來的答案到底是什麽。
在學校裏,一直都流傳著一個傳,中考過後,如果班上整體考的好,班主任便會召開一場畢業聚會,那時便還會有再相見的機會;如果整體考的不好,班主任沒臉見人,聚會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封緣渾渾噩噩的盯著牆上的斑點,腦子裏早已亂成了一鍋漿糊。
直到想起這個虛無縹緲的傳時,封緣的眼中方才突然湧現出一抹激動的色彩,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最後的一根稻草般,興奮的無以複加,開始不停地祈禱全班人都能考出個好成績來。
熄掉燈後,封緣靜靜地躺在床上,鄭重的在心底發下誓言:
倘若真的再有機會見到李夢玄,隻要李夢玄願意親手將大頭貼送給自己,那便毫不猶豫向李夢玄出藏在心底的那句話,如果李夢玄真的隻是而已,那便扭頭就走從此再不做半點非分之想。
倘若先遇到的是莊淑滿向自己表白的話,便無論如何都要答應下來,徹底的終止這種在刀尖上起舞的生活。
但如果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的話
封緣想著想著,終於還是經受不住層層的困意,歪過頭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