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遺憾 下

  葉啟波在前封緣在後，兩人抬著書一路狂奔，不消片刻便跑到了校外的宿舍大門之前。


  封緣一個急停，瞪大雙眼失聲喊到：“嗨，你家不是在那邊嗎，你怎麽走到這裏了！”


  崎嶇的破路上，李夢玄正步履蹣跚的抱著一堆書，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封緣的聲音，渾身一顫險些將手中的書本扔到地上。


  費力的轉過身來，看著封緣露出一個恬靜的笑臉：“畢業了，我準備把這些書送給我表妹，她家就在這裏。”


  “這樣啊，”封緣鬆開右手摸了摸鼻子，“你一個人搬得動嗎，要不要我借你個袋子，這樣你拿著也方便一些。”


  封緣著不顧葉啟波殺人般的眼神，使勁兒的拽了下手中的蛇皮袋。


  “不，不用了！”李夢玄的臉色一紅，慌忙退後幾步抿嘴輕笑，“真的不用了，我表妹就在旁邊住，馬上就到她家了。”


  封緣還想些什麽，又一次被逼停的葉啟波終於忍無可忍，劈手奪過封緣手中那一端的蛇皮袋口背在身後：“你們慢慢聊吧，我先進去裝被子了！”


  葉啟波剛一完，便飛快的閃入男生宿舍大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對了，阿滿還在學校門口等你，她好像有什麽東西要給你。”李夢玄笑著完這句，便緩緩地轉過身去，“你快去收拾行李吧，不用管我。”


  封緣呆呆的定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李夢玄步步遠去，追也不是，走也不是，一雙腳如同紮了根一般，竟再挪不動分毫。


  火辣辣的太陽底下，封緣死死地盯著李夢玄遠去的背影，似乎想要將那個藍色的背影永遠的烙印在心底。


  李夢玄抱著厚厚的一摞書走了這麽久，一雙纖細的手臂早已累的又酸又痛，然而此刻卻是絲毫都不敢停留。


  一邊強撐著一口氣不讓自己鬆懈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慢向前走去，一邊不停地在心底祈求著：“千萬不要過來，千萬不要過來”

  直到半晌過後，感覺到一直盯在背後的目光突然消失，方才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即便如此，李夢玄也不敢回頭確認，直到走過下一個轉角方才輕輕地將書本放在幹淨的草坪上，大口的喘息起來。


  許是公作美的緣故，萬裏無雲的水麵上突然刮起了大風，連二連三的白尖浪，令船家不得不宣布將開船的時間延後四個時，待風浪變之後再開船。


  可惜的是，這個驚人的好消息直到封緣匆匆忙忙地扛著大包包的行李跑到船上後，方才從早些到來的學生們口中得知，遠遠的看著山頭的學校，一股濃烈的悔意瞬間湧上心頭。


  封緣將行李安置好了之後，落寞地戰在船頭甲板上，臨風而立，怔怔地望著遠方的學校，心中的感慨萬千。


  不知道為何，李夢玄臨別之前的那句話突然毫無征兆的跳了出來，開始不停的在封緣的腦海中回蕩。


  封緣煩躁的在甲板上走來走去，回頭看了一眼波濤起伏的漢水河，咬著牙跳下船，直奔學校的方向跑去。


  然而，當封緣滿頭大汗的跑到學校門口時，剩下的隻有那緊閉的鐵門，還有那空蕩蕩的大馬路。


  一陣苦澀的清風吹過，帶動香樟樹的葉子嘩啦啦的響，封緣的心底不出的難過。


  封緣永遠都不會知道，就在他趕到校門口的兩分鍾前，莊淑滿才坐上她爸爸的摩托車絕塵而去。


  如果，封緣在出校門時能夠走再慢一點。


  如果，封緣在甲板上猶豫的時間再少一點。


  如果，封緣在跳下船後的速度跑的再快一點。


  或許，結果就會不一樣了吧。


  可惜的是，這個世上永遠都沒有如果，錯過了一步，便是終身。


  未曾想，這一別，竟造成了終身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