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醋罈子(一更)
夏闌珊的心裡說不出的震驚和疑惑。
夏晴珊卻似乎比她還要疑惑:「闌珊,你不知道這件事嗎?」
夏闌珊還真的不知道,所以她才要問:「姐姐,你確定裴琰真的去警局自首了嗎?」
夏晴珊道:「這還能有假嗎?新聞都報道了。」
「新聞?什麼時候的新聞?」
「就在剛才。」
夏闌珊皺了皺眉,連忙道:「姐姐,我還有事,我先掛了。」
「好,你自己小心。」
夏闌珊掛斷了電話,就連忙打開百度。裴琰自首的事情居然已經上了頭條。
難怪剛才警察廳長不肯告訴她自首的人是誰了。
她怎麼都想不到,裴琰會去替她頂罪,而且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遲早可以洗清嫌疑,他什麼一定要這樣做?
心緒,突然變得有些繁蕪——
一人做事一人當,她不應該讓裴琰去頂罪。
更何況這件事情根本就不關她的事,裴星瑤根本就不是她殺的。
可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如果不是裴琰去頂罪,她恐怕就真的出不來了。
她是不是應該去幫裴琰澄清一下?
哪怕只是作為一個「普通人」,她也不能看別人蒙冤受屈,這無關乎身份,只和為人的品格有關。
「讓一下,讓一下!」
幾個護士推著病床,橫衝直撞地從她身邊走過,穿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胸口正中一把刀,渾身是血。
夏闌珊的心裡一驚。
她突然想起慕老夫人死的那個晚上,
那個神秘的男人往她手裡塞了一把帶血的刀,緊接著,她就看到慕老夫人死在她眼前,瞪大眼睛。
死不瞑目。
她的心裡又是恐懼又是憤怒。
突然緊緊地攢起了拳頭。
她突然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必要去替裴琰洗清罪名。
因為裴琰本來就欠著慕夜廷的媽媽一條命。
有些事,真的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這個世界總是在不斷地輪迴,善良的人可以得到幸福,邪惡的靈魂則永遠得不到救贖。
剛才的那幾個護士推著病床漸行漸遠……
走廊上安靜了下來。
夏闌珊深吸一口氣,換了一副心情,盡量讓自己不去想裴琰的事情。
她迅速走到病房門口,羅永在那裡等著,一見到她便立刻迎了上去:「太太,你沒事吧?」
夏闌珊搖搖頭,無力地抬了抬手:「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像是有事還是沒事?」
羅永說不出來。
表面上看上去,好像是沒事,但是心裡有沒有事情,那誰也不知道。
夏闌珊推開門道:「我陪著夜廷就好,你先回去休息一會兒,等下來換我。去準備一些夜廷愛吃的粥,還有小菜。今晚我可能沒辦法幫他做飯。」
羅永點了點頭,很快離開了這裡。
夏闌珊悄悄進了屋子,關上門,盡量放輕步子往慕夜廷床邊走去。
慕夜廷翻了個身,眼睛緩緩地睜開,見到夏闌珊立刻激動的坐了起來:「你回來了。」
夏闌珊很快坐到床邊:「嗯,我知道你要醒了,所以就回來了。」
慕夜廷笑了笑,俊臉上還帶著幾分倦意,但是已經沒有了高燒時候的潮紅,「其實我早就醒了,我知道你也早就回來了,只是半路被盛君言叫走了而已。」
他的語氣聽著有點兒不高興,夏闌珊忍不住打趣:「早上吃了什麼,一屋子酸味兒。」
慕夜廷道:「我說正經的,你回來了,怎麼不先來看我,人家叫你走你就走啊。」
這模樣,真像個孩子……
夏闌珊倒了杯水給他:「老師找我是有要緊事。」
「什麼要緊事?」他接過夏闌珊遞過來的水杯,喝了幾口。
夏闌珊倒吸了一口涼氣:「其實,你的病誘因已經找到了,現在可以做手術了,我剛剛……簽字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慕夜廷,慕夜廷卻只是低頭喝水,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的喜悅。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他才放下杯子,緩緩道:「手術成功的幾率是多少?」
夏闌珊本來想騙他的,可是又怕不屑說謊的盛君言說漏了嘴,於是只好道:「老實說,幾率不是很高,不過……」
「沒關係,」慕夜廷突然打斷她的話,輕輕地將她摟在懷裡:「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所以不管幾率多高我都不在乎。」
夏闌珊也是一樣。
她耐不住鼻頭一酸,死死地咬住嘴唇。
明明都已經說服自己不要去擔心那麼多了,可是還是忍不住想哭。
「我也是。」
她緊緊地抓住慕夜廷的衣角:「不管手術能不能成功,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慕夜廷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臉,盯著她的眼睛看。
夏闌珊被他看得臉都紅了,苦也不想哭了,又是窘迫又是害羞。
慕夜廷看到她這個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的臉都快熟了。」
「討厭!」夏闌珊輕輕地搡了他一把,別過臉去,嘴角不禁抿著笑。
「打算什麼時候動手術?」
話又繞到了正題上。
夏闌珊道:「不知道,老師那邊還在安排。」
慕夜廷應了一聲,又道:「你今晚要在醫院陪我嗎?」
她也很想,可是昨天兩個孩子受了那麼大的驚嚇,她實在是買辦法丟下他們兩個在家裡,她現在既然已經沒事了,自然要回去關心關心兩個孩子。
想起昨天他們那一聲聲帶著哭腔的媽媽,就足以令她心碎。
於是只能無奈地聳了聳肩:「不行,我今晚要回去陪咩咩和喵喵。」
「昨天不是陪過了嗎?」
昨天……
夏闌珊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對慕夜廷道:「那我昨天也陪過你了啊,你這麼大個人了,難道還要跟孩子搶不成?羞不羞呀?」
慕夜廷一把抱住她,輕輕地蹭著她的臉:「別的都可以讓給孩子,老婆不能讓,因為老婆是這個世上唯一能永遠陪著我的人。」
他說得很對,他們是夫妻,就是應該相伴到永遠的。
她將慕夜廷按在床上,紅著臉抱著他吻了兩下。
「早安吻和晚安吻,我一次性補償給你……」
她的話沒說話,居然被慕夜廷翻身壓住,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你忘了,還有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