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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我不會走。(二更)

  …………………….

  一夜風雨方歇。


  天際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游連城從半夜匆匆趕到慕家老宅,再到結束現在的診療,已經熬了好幾個小時。


  他打完最後一針,然後收回手,「闌珊,方便的話,我和你出去講幾句話?」


  「好。」


  夏闌珊跟著他起身,幫慕夜廷重新壓了壓被角,走到門外。


  游連城關上門,面色有些凝重,「夜廷剛才喝了酒,又淋了雨,才會發高燒。但是我覺得……身體上是因為這個,但是精神上,卻不是。」


  「什麼意思?」夏闌珊不懂。


  她也是醫生,看得出來慕夜廷是感冒高燒昏迷。


  但是精神方面,她不擅長。


  「他這裡——」游連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一直有一根緊繃的弦。這根弦,因為你,越擰越緊。一直沒有放鬆過。今天……可能是突然得到了放鬆,所以過去五年的積勞成疾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所以,接下來你要多多讓他休息,多照顧他。」


  積勞成疾……


  夏闌珊的心臟都被這四個字捏住,血液不斷往外涌,大腦有一秒鐘的空白。


  緊接著,難以自控的心疼席捲了他……


  在這一刻,她終於明白,自己在監獄里吃苦的時候,慕夜廷看在眼裡,或許……他的痛苦,並不會比她更少……


  甚至,只多不少……


  游連城見她聽進去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那我先走了,你有事隨時再打電話給我。」


  「好。」


  夏闌珊接過他手裡的葯,沒有送他下樓,而是直接轉身,走進了慕夜廷的房間。


  他睡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是她從未見過的脆弱。


  她還沒有走近,就已經聽到了他的囈語——


  「不要走,闌珊,不要……」


  「不要離開我,求求你……」


  「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闌珊,五年,等我……一定要等我……」


  唇瓣一點血色都沒有,嘴角因為高燒的原因,近乎乾裂,可是他一遍遍地,那麼執著的,在昏迷中,也不忘叫著她的名字……


  害怕她離開,害怕到了這個地步嗎?


  原來他也會和她一樣,會害怕,會脆弱,會無助……


  心裡的惡意因子在此刻發作,本來她想嘲笑他一兩句,說這樣總是公平了。


  可是這個念頭還沒來得及實踐,她的眼淚已經怔怔地落了下來……


  身體已經先于思考,飛快地走過去,坐在了床邊。


  然後伸手,輕輕地拍撫著他的後背,哄著他,就像他曾經在她睡不著的時候,哄過她那樣——


  「別怕,我不會走,我就在這裡……」


  他的掌心很涼。


  她乾脆低頭,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手心裡。


  臉頰的溫度慢慢地滲透過去,他終於沒有再不安地顫抖了。


  即便是在昏迷中,也還不太放心地,用指尖輕輕地揉了揉她的臉——


  沒有睜開眼睛確認。


  可是指尖熟悉到已經刻進骨子裡去的觸感,讓他整個人安心下來了。


  輕輕地,又溫柔地摩挲了兩下。


  他捧著她的臉,終於在藥效的作用下,沉沉地睡去了。


  夏闌珊悄悄地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輕輕地吻了吻他的手心,也這麼伏在他的身邊,閉上了眼睛淺淺入眠。


  有微熹的晨光從窗帘的縫隙里投射進來,將他們的輪廓悄悄鍍上一層金邊,如同雕塑那樣,密不可分。


  吱呀一聲,門被悄悄地推開了一條縫。


  慕咩咩早上一早就聽管家爺爺說爸爸生病了,所以很貼心地去廚房裡面等著傭人們熬了粥,還準備了冰包,一起端在托盤裡上來看爸爸。


  可是——


  他站在門口,看到房間里的場景,頓時覺得——


  自己徹底失戀了。


  漂亮姐姐,不對,可能是媽媽的人……


  還有爸爸……


  他們憑什麼這麼欺負自己,嗚嗚嗚……好討厭……


  可是這個場面,又莫名讓他覺得好溫馨……好想哭……


  慕喵喵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大眼睛還有點睜不開,剛剛從自己房間出來,就看到哥哥站在二樓的走廊,爸爸的卧室外面,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


  以前都是哥哥嘲笑她是愛哭貓,現在可算有機會了!


  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啪地一巴掌拍在慕咩咩的肩膀上,「哥哥,你也會哭呀?!」


  慕咩咩被抓包,立刻覺得很沒面子,趕緊板著小臉,雖然淚痕猶存,但哥哥的威嚴不能丟,「我這是喜極而泣,你明白嗎?!」


  「喜極而泣?是指喜歡一個人,然後被拋棄了的意思嗎?」


  「……」慕咩咩小臉抽出了一下,卻一下子被慕喵喵這句話給戳中了痛處。


  最後忍無可忍,哇地一聲,站在走廊上大哭起來……


  窗外書上的鳥兒都被驚飛了好幾隻,撲楞著翅膀,飛向湛藍湛藍的天空中去……


  ……………………


  而慕家門外。


  被丟棄在街角,淋了一夜雨的裴星瑤終於在一個巨大的垃圾箱旁邊醒了過來。


  她茫然地看了一會周遭,眼裡突然迸射出一股強烈的恨意。


  起身,挺著自己不算太明顯的肚子,攔了一輛計程車。


  「去哪兒?」司機公事公辦地問。


  「醫院,這裡最大,最好的醫院。」裴星瑤終於卸下了所有甜美的面具,在這一刻,笑得如同風中搖曳的罌粟花……


  司機從後視鏡里看到她這樣的笑容,被她嚇了一跳,趕緊開車,目不斜視。


  包里的手機乍然響起。


  裴星瑤看了一眼電話號碼,不耐煩地接起,「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再打電話給我!」


  「瑤、瑤瑤……」何媽怯怯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你叫我什麼?!」裴星瑤立刻聲色俱厲。


  「……」


  「我說過了,我不是什麼夏家的女兒,跟你也沒有任何關係!我永遠是裴家最受寵的大小姐!裴星瑤!」裴星瑤吼了出來,「你這種卑賤的女人,怎麼可能是我的母親?!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我不會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話!」


  「可是我——」


  何媽的話還沒說完,那邊已經傳來一陣劇烈的聲音。


  像是……


  電話已經被裴星瑤砸了出去,在馬路上被碾得四分五裂。


  她狠狠地捏緊了自己的包——


  不可能的,她只能是裴家的女兒!


  所以,誰都不可以來撼動她!

  計程車終於駛入主路,匯入茫茫車流。


  司機和裴星瑤都沒有注意到,有一輛麵包車一直從慕家老宅跟著他們到了現在。


  車上的兩個記者擺弄著手裡的照相機,「好了,這下不愁明天沒有頭版頭條了……」
……

  作者PS:謝謝恩恩,麗,牙醫小雅,清風徐來,小余送的巧克力和寶貝們的推薦票,謝謝大家,明天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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