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利用我。

  完美的側臉，頎長的身軀，膝蓋上放著一份文件。


  文件的主人正在認真翻閱它，修長的手指微微一動，手腕上的江詩丹頓陀飛輪表面就閃一下。


  居然是慕夜廷！為什麼他會來？


  有那麼一秒鐘，夏闌珊生出一種剛出狼窩又入虎穴的悲壯感，不過她想了想，還是沒有下車。


  安靜地閉上嘴巴，沉默。


  任由車子徐徐開出了夏家院子。


  助理和丁伯坐在前排，保持著安靜。


  唯有文件翻動的聲音沙沙的，不知在摩挲誰的心。


  許久之後，他終於看完了文件，才伸手拿掉了鼻樑上的無框眼鏡，一秒鐘從禁慾系恢復到了冷硬派，「如果覺得無話可說，謝謝你這三個字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夏闌珊轉頭，對上那雙像黑曜石一樣的眸子，輕輕扯了扯唇角，「我覺得我不用說謝謝，因為……我對你來說是有用的人，對嗎？」


  這一路，她都在想為什麼他會來夏家，並且把自己帶出來？

  思來想去，腦細胞死了好多好多，以她的智商只能確定這一件事——


  慕夜廷接近自己，有目的。


  而且自己那天在醫院裡發燒的時候迷迷糊糊地，似乎也聽到過他說了這麼一句。


  所以，更加篤定了。


  只是她還不知道那個目的是什麼。


  慕夜廷微怔，旋即，失笑，「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那麼一點。」


  「我可以當你是承認了嗎？」


  他不答反問，「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被人利用，特別是我這種唯利是圖的商人利用，難道不應該感覺到懊惱恐懼嗎？」


  「還有利用價值，就證明慕先生會確保我的安全，不是挺好的么？」夏闌珊反而鬆了一口氣。


  總比自己被夏家人利用了，還要挨打要好許多許多吧？

  她平靜的樣子讓他吃驚，淡淡的眉眼之間沒有害怕，反而有一種全然的放鬆。


  這又讓他覺得不爽——


  怎麼回事？一般的女人聽到這些，不是應該驚慌失措嗎？


  可是……她卻一點都沒有，即便她只有二十歲。


  「或許你想知道你哪裡值得我利用？」他放下眼鏡，雙手交握在膝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典型的談判姿態。


  「時候到了再說，」夏闌珊擺了擺手，往後靠去，「我今天好累。」


  剛才被扯到的頭皮，還有被砸到的膝蓋都在隱隱作疼。


  說難聽點，自己一窮二白，就只是個大三的學生而已，他慕夜廷能從自己身上利用到什麼？

  再怎麼糟糕，也糟糕不過在夏家經歷的事了。


  她，倒是心寬。慕夜廷薄唇抿了抿，沒有再說話了。


  夏闌珊卻突然睜開眼睛，「希望你今天送出去的那尊玉觀音能讓你覺得物有所值，別在我身上做什麼虧本生意才好。」


  慕夜廷：「……那種東西慕家的庫房裡多的是，平時沒有人會多看一眼。」


  「那我考慮一下要不要和你合作，等考慮好了再答覆你，OK？」夏闌珊聳了聳肩，淡定得有些讓人出乎意料，「麻煩開到前面的公交車站放我下來。」


  前排的兩個人差點笑出來，又死死忍住——


  從來都是慕夜廷選擇合作夥伴，哪裡有人這麼和他平起平坐過？這個夏小姐真是讓人有點一言難盡。


  慕夜廷看了一眼她的瓷白的小臉，沒有再說話了。


  車子開到紅綠燈口，停下來。


  旁邊的車道上突然有人按喇叭，藍色法拉利的車窗半降下來，露出慕少弦那張看似斯文的臉，「小叔，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