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真假西天
老九離開之後，虛空中的兩條巨眉也停止了晃動，人道浪潮停止淹沒人間，周圍的景象再度復甦，離紅靈對一切仍沒有察覺，依舊沉浸入盤天尊的刀術演化之中。
『盤的烙印！』
盤天尊一分為十，重新轉世之後，他得到了他的刀術，老九得到了刀魂，二者合一，才是真正的『斬天刀寇』。
但如今在離紅靈眼前演化的，卻是完完整整的『斬天刀寇』。
這隻有一種可能，那便是老九重新推演出了盤的開天烙印。
『老九真的打算走盤的路線，他想開誰的天？』
『老九目前的狀態，是篤定自己，不，任何一個十強都下手不能么。』
億萬外神融入己身，毫無疑問，這種強度，除了自己和老二，沒人敢說一定能贏，而就算是贏，一旦被這種程度的污染沾身，在未來的戰鬥中也必輸無疑。
『老九就算恢復『盤』的烙印，但想要恢復當年的刀術，尚缺一物，便是當年那口刀。』
『老九目前的狀態，大姐或許有法子，她的手段克制外神，她應該會對老九感興趣，但大姐如果吞噬了如今的老九，恐怕會立刻恢復當年的全盛狀態，這又是個麻煩。』
全盛時期的大姐，可是能活吞天帝的。
『或許，跟老二合作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前提是他能夠成功出世。』
慈悲凈土，萬佛崖，荀靈雲如今已化作新禪門之主，坐於崖上。
「如是我聞。」
荀靈雲雙手合十，口念禪語，下一刻，萬佛崖上佛光大亮，半晌過後，佛光消失，荀靈雲表情悵然。
『奇怪，我以佛法推算，怎始終推算不到我禪門的未來，只得出八個字——』
『禪門無未來，佛門無過去』
一個小沙彌踉踉蹌蹌跑了過來，焦急道：「師傅菩薩，那個怪和尚又開始亂罵了，罵佛祖，罵我們，罵正道。」
荀靈雲起身，表情平靜，「既然冥頑不靈，也是時候處理了。」
荀靈雲當先而行，小沙彌緊隨其後，走入萬佛崖深處的一處地牢之中，便見大笑聲傳來。
「一笑如來偽善，二笑燃燈不明，三笑彌勒無能，我佛慈悲，非也非也，我佛應該惡、逆、貪、妒、殺、凶暴、亂、欺、誑詐、佞，這才是真佛，這才是真慈悲！！」
「佛友好雅興，叫了這麼多年，還不停歇么。」
荀靈雲走到地牢前，看著牢中的身影，牢中老人被穿了琵琶骨，四肢用鐵鏈拴住，鐵鏈的另一頭則是萬斤鐵球，脖子更是被狗鏈子吊在半空。
不是禪門不仁，而是一旦放鬆警惕，這位便會逃跑、蠱惑、暴起殺人，不少禪門弟子為此送命。
以惡制惡，方是慈悲，以善制惡，乃是偽善。
那老人見到荀靈雲，怪異的扭動脖子，將脖子扭的『咔咔』作響，露出一張雖然猙獰，但依稀透著幾分邪意俊美的面孔。
「好久不見了，荀師妹。」
「紅蓮，你身上的魔性越來越重了，」荀靈雲平靜道：「看來是時候送你上路了。」
「上什麼路，送我去西天嗎？」紅蓮僧『呸』了口濃痰，道：「你知道西天往哪裡走？區區一個假菩薩。」
荀靈雲沒有半點廢話，手掐佛指，劍光一閃，紅蓮僧雙眼一凸，腦袋就跟脖子分家了。
這紅蓮僧魔功與佛功混煉，早已達到了一種詭異莫測的境界，之所以沒被殺死，也是有這個原因在。
不過伐天在即，荀靈雲也不打算再留下這個禍害，直接動用了四大神尼合鑄的普渡劍，劍光中蘊含著的禪門神光一寸又一寸，將對方身上的佛魔之氣化個乾淨。
「恩？」
「恩？」
荀靈雲驚訝，暫時還沒死去的紅蓮僧同樣驚訝。
因為被凈化的肉身背部，一張西行圖顯了出來。
這張圖中有四個人，一葉禪師、金蟬子、干戚妖皇、薛白，而在西行圖的另一邊，用梵文刻下了『西天』兩個字。
荀靈雲不認識另外三人，但她認出了一葉禪師，四大神尼的恩師，禪門之祖。
「這張圖是從哪裡來的？！」
紅蓮僧也愣住了，獃獃的看著背上的『西天』，突然狂叫道：「西天、西天、送我上西天！！」
荀靈雲眼中寒光一閃，冷冷道：「我這就送你上西天！」
……
這位四靈之一、新任禪門之主終究沒有殺掉紅蓮僧，只不過把他的腦袋泡在糞池裡泡了三天三夜，然後讓門人清洗乾淨，自己提著這顆人頭，直接離開禪門，朝著『西天』飛去。
『西天』的路線並不複雜，卻很玄妙，需要極高深的佛門修為，才能找到路線。
傳說中的彼岸、西天、極樂之地，沒人不會不感興趣。
荀靈雲倒不懷疑這是陷阱，因為這需要極高的巧合，更重要的是，誰說禪門中人就不會搜魂手段的。
至少紅蓮僧就不知道他的背上，是何時刻上的西天取經圖。
不過他比荀靈雲更激動，一路都在催促著對方快點。
「西天、假的罷了，世上沒有極樂，看著吧，看著吧，只要見到衰頹景象，便能驗證出佛經是偽造的，如來其實是魔王所化。」
荀靈雲瞥了對方一眼，道：「那豈不是正如你的心意了。」
誰知紅蓮僧卻在這時一邊笑一邊哭。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哈哈哈哈，五濁惡世，這才是佛！」
漸漸的，現實中的景象越來越稀薄，取而代之是金色的佛光，佛光越來越濃郁，隱約能看到高若天際的佛台、八寶池、還有此起彼伏的佛階。
一座巨大的七層佛寺出現在最後。
「小雷音寺？」
荀靈雲看著佛寺的牌匾，皺了皺眉，到了這一步，她已經明白，這不是傳說中的西天，而是一處很特殊的佛界。
而等她走入其中，正看見諸佛或是拈花、或是微笑，一個個身材高大、金身圓滿。
荀靈雲隔空輕輕一勾，離他最近的佛陀便摔倒在地，金身破裂，碎裂的金片像是瓷器，又像是某種蟲豸的皮。
「去主座、看如來！」
紅蓮僧已經迫不及待的轉著腦袋向前。
荀靈雲望向前方，只見二十四葉金蓮之上，如來世尊正朝二人微笑。
對方的笑容非常的詭異，讓她下意識祭出了普渡寶劍。
結果出乎意料，普渡劍一出，普渡神光便不受控制的大亮，光芒所照射之處，所有佛陀、菩薩、羅漢都灰飛煙滅，金色的塵霧之中，一隻只金蟬的幻影從中飛出，與佛祖相融，產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不躲不藏，金蟬脫殼，哈哈，任你千般手段，還不是被我脫身了。」『如來』哈哈笑道。
「你到底是誰？」荀靈雲問。
「我乃如來座下大弟子，法號金蟬子，」『如來』笑道。
「一葉祖師與你什麼關係？」
「一葉，哦，那傢伙的確跟我有些關係，但什麼關係呢，不可說，不可說。」
「你若是不說，為何招我前來？」荀靈雲不信對方的話語。
「找你？」『如來』搖了搖頭，看向紅蓮僧的人頭：「我是找他，不是找你，你就是個送貨的。」
下一刻，西天凈土佛光大亮，荀靈雲面色一變，來不及反抗，就被『西天』擠了出去。
佛堂之上，只剩下一位來歷不明的金蟬子，一顆魔佛的人頭。
「你不是如來，你竟不是如來，」紅蓮僧滿臉失望。
「你以魔修佛，看到了五濁惡世，對否？」金蟬子饒有興緻的看向對方。
「在佛法末世的如今，我培養你，可不容易。」
「你培養我？」紅蓮僧怒氣沖沖，忽然爬起身來，他不知何時恢復了肉身。
「你也配與我恩師相提並論。」
「燃燈是吧，」金蟬子漫不經心的道：「他演到一半就先跑路了，你、殺僧、死神僧，可都是我養出來的。」
「融合了貪、嗔、痴的你，再對佛理質疑，走入魔道，可以說，一切都是我們的安排。」
「為什麼？」紅蓮僧面色一白，因為對方的言行舉止，竟真的跟消失多年的恩師有幾分相像。
「走吧，讓他回答你吧，」金蟬子從佛蓮上跳下來，反手一揮，佛台炸開，一扇金門緩緩打開，門內梵音滾滾，一尊尊佛影若隱若現。
「這是——」紅蓮僧呆住了。
「自然是真正的西天，走吧，你可是計劃最重要的一環，沒有你，事可不好辦啊。」
……
十年之後，天宮之中
一尊又一尊仙人或是駕雲、或是騰霧，這些仙人中，從最低級別的散仙、逍遙仙、元仙，到各大洞天仙人，再到在天庭供職的劫仙、災仙、法仙、五行仙，以及更高級別的上古仙人紛紛顯世。
有些老怪物已經有數十萬年沒有現世了，但一旦露面，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安期生、海蟾子、吳蒙、張果、水君余伯、河上公、柏子高等等，無一不是能夠開宗立派、建立道統的上古仙人。
甚至大多數仙位，都是這些人演化出來。
然而不等驚訝過去，一道又一道帝光從天而降，領頭的五尊，更是不加掩飾的將天帝神光灑遍上界。
五帝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