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秦至仙
帝璽『嗡嗡』作響，突然大放青光，青光籠罩五分之一天地，恍惚中，戚籠彷彿回到了當初在鍾吾界，目睹天界帝王爭鋒時的場面。
雖然戚籠與之前相比，法力強大至少幾十倍，勉強能夠抵禦這種威壓，但是這種感覺卻是記憶猶新。
『印如大神，動如天帝，東帝鎮神。』
一種奇妙的感應從戚籠心頭浮出。
「天帝革神，五帝鎮神。」
天帝能夠革掉神位，而五帝則能夠在一定時間內，封印神位，而帝璽，便是用來封印的。
這東皇帝璽能夠在一定時間內封印神性、道果、業位。
這也是玄天神陣能夠封印木王公的原因。
當然，由於戚籠並沒有完全煉化對方，所以只能使用四成威能，加上他並非青帝，沒有真正鎮神的能耐，這帝璽最多也只能在一定時間內限制對方。
但對於他這種層次的高手來說，別說一定時間，便是數息，也都足夠了。
戚籠正準備一鼓作氣，將金木鼎也給重新煉化一遍，然而外面的封印卻被驚動了。
走出靜室，打開封印后，面色焦急的齊大姑看到戚籠便道：「魔頭又攻打本關了。」
等戚籠飛到關上時，便見密密麻麻的魔影鋪天蓋地，已經分不清實相還是虛相，而地面『轟隆隆』作響，像是有什麼怪物要出世。
比起當初滄瀾魔龍都不逞多讓的龍氣，在瘋狂的改造著浮屠關的風水脈絡。
若非浮屠關是四大神尼中的潘神尼所鑄，一磚一瓦都加持了最頂級的佛力，這種層次的風水攪動，恐怕能破人間一切陣法。
據說這條萬年毒龍在安史之亂中，至少吞噬了一半的唐國龍脈，這可是大千世界核心的中土龍氣。
直到正面面對這魔國攻勢，戚籠才感受到當初司馬季主與陳安世的壓力。
「司馬道兄呢？」戚籠環顧四周，居然沒有看到司馬季主的身影。
一位崆峒派弟子連忙道：「長老去外界打探敵情，至今未歸。」
戚籠閉眼，『九天神尊』在精神世界中開始演化，很快就確定了司馬季主的安危，這位崆峒五老正在重重魔影中前沖后突，但卻被好幾道利害的魔道禁法困住手腳，應該是大荒老怪物親手施展。
『崆峒派這一位法力雄厚到能夠召喚大千之力，短時間內倒是不用擔憂。』
面對這種情況，戚籠也沒有再藏著掖著，小洞天中，一件件降魔、鎮魔法寶如流星雨般飛出，所過之處，魔影紛紛炸裂。
同時將手一點，三百六十五道降魔門戶大開，無邊烈火和降魔神光噴涌而出。
這位飛升高人的貼身法寶算是戚籠用的最順手的，隨著降魔門戶轉動，魔影時不時的就撞到其中一扇，然後被吸入其中，消失不見。
當年天神君用此寶，曾經封印了天魔教的一支域外魔軍。
戚籠又拿出三套陣法，布在另外三個方向，值此，有些紊亂的局勢才被控制住。
「崆峒弟子和東華弟子進入陣法禦敵，天玄門弟子在關內用法寶降魔。」
齊大姑一馬當先，裘文璇、陶小寧、何莫察等人緊隨其後，他們不僅相信戚籠的實力，更相信金錢的力量。
崆峒弟子為了解救司馬季主，自然也是願意主動出戰，而天玄門就更不用說了，他們乾的便是最輕鬆的活兒。
每一件法寶都相當於半條後天大道，雖然這些法寶在經歷了正魔大戰，主人不是飛升，就是死亡，法寶中意念早已消失，但同時駕馭這麼多法寶、法陣，依舊給戚籠帶來的不小的壓力。
「小道友，考慮的如何了？我能看出來，你與正道那些偽君子不一樣。」
一道陰喋喋的聲音在戚籠耳邊響起，很顯然是大荒老魔千里傳音。
「那你有沒有看出來，我與魔道也不同？」
「有何不同？」
「我只殺人，不入魔！」
戚籠耳朵長出了淡淡的絨毛，快速抖動，這是上古投影的一種，能夠大幅度強化聽力，尤其是關於神念的聽力。
「有何不同，依我看，正道也是魔道，你們不是要——」
戚籠眼中精光一閃，毫不猶豫的召喚出了斬仙葫蘆，葫蘆口上，一道威力恐怖的光芒亮起。
「請寶貝轉身！」
同一時間，東皇帝璽祭出，恐怖的青光覆蓋半個天空。
「要糟！」
千里之外，大荒老魔的真身所在，這老魔面色忽然一變，將手一點，四五件祭煉數百年的魔寶飛出，然後身影暴退。
然而下一刻，青光像是穿越了時間空間，落在這老魔身上，任由老魔擁有接近飛升級別的法力，但被青光一罩，依舊身影停滯。
然後斬仙葫蘆噴出的毫光同樣跨越千里，護身的幾件魔寶如同刀切牛油一般被剖開，隨即斬在老魔的身上。
老魔面色大變，最後關口，人皮猛然炸裂，一道黑影倒射而出，鑽入後方魔雲之中，空中一滴滴血水灑下。
沒了大荒老魔牽制，一道連天通地的虹光猛然從天空落下，司馬季主怒火昂然，發須皆燃，液化的靈力在體表洶洶燃燒，猛的殺入魔影之中。
他這是要出氣！
戚籠也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畢竟事出突然，他也不清楚自己把對方傷到什麼地步，目光一掃，可以感應到無數濃郁的風水之氣有撤退的跡象。
司馬季主與陳安世二人不是沒想過收拾這條毒龍，但這條龍種極其狡猾，每次感覺不對，都會提前撤離。
萬年毒龍除了是魔國之主的寵物外，還是這魔國的魔道龍脈，所以它可以逃到任何一個地方。
光芒一閃，東帝王璽再顯神威，青光照落地面，隱隱可見地下一道巨大的蛇影。
而正在這時，戚籠心中突然靈光大亮，他明白了，自己這場後天劫數，便是應在這條萬年毒龍的身上。
腳步輕輕一點，無數道龍影突然從其身上飛出，順龍、逆龍、進龍、退龍、病龍、劫龍、殺龍、真龍、假龍等等，一時間群龍飛升，天下大吉。
這些龍影有的鑽入天空，有的鑽入大地，還有的消失在虛空之中。
地面之下的萬年毒龍突然嘶吼起來，它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吞噬它的力量。
大地猛然撕裂出一道道裂痕，然後一座座小山包鼓起、炸裂，隱約可見粗大的龍鱗，整個浮屠關都開始動搖西晃，似乎隨時都有坍塌的跡象。
風水泰勢以一個恐怖的速度轉下，群龍飛升變成了群龍無首。
萬年毒龍突然拔地而起，恐怖的龍身直接超過浮屠關，濃郁的腥氣讓人頭暈目眩，隨時都會要倒下。
一尊正教元神高人一不留神，元神法相上沾了一些毒龍涎水，苦練數百年的元神竟然像是被硫酸澆灌，直接腐爛起來，化作各種各樣的天地精氣散去。
「開陣！」裘文璇反應最快，直接激活了陣法總樞，下一刻，『大正滅世降魔梵音』再度響起，無數道劍氣雷音轟在萬年毒龍身上，斬出一道道血痕。
司馬季主更是直接召喚出一道長達數百里的虹光，重重砸在毒龍身上。魔氣之中的兩盞紅燈籠閃爍了幾下，最終徹底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一片沸騰的金色海洋之上，戚籠的身影突然出現，呵呵一笑，雙掌按下水面，頓時濃郁的霧氣從掌心溢出，順著水面向四方捲去。
鍾吾界的龍脈是滄瀾江，那麼魔國的龍脈便是毒龍海，龍氣所化的海水中，充斥著一種特殊的毒煙，尤其是隨著戚籠的奪龍，毒煙越發沸騰，這種毒煙是毒龍的萬載內丹精鍊而成，哪怕是『道果』都只能被污染，然後腐化。
然而戚籠的人道霧氣卻偏偏不在天道範圍內，不受毒煙影響，霧氣與毒煙相互纏繞，漸漸霧氣將毒煙覆蓋。
任憑毒龍多麼龐大的法力，不在一個體系之中，都沒有用處。
「三刑四殺、七傷八難，也讓你嘗一嘗這人道劫數演化的滋味。」
隨著龍脈漸漸被吞噬，沸騰的海水變成的黑色的江流，而在江流之內，越來越多的劫數開始孕育誕生。
戚籠眼中黑光閃爍，形似魔頭，但出手的路數，卻更像是外神的變化。
只要泯滅萬年毒龍的元識，自己便能突破三劫真神，開始凝結道果。
然而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毒龍海面，看不清面孔，但卻能莫名感到對方在輕笑。
「這條小龍我還有用處，暫時不能給你。」
對方屈指一彈，海面平地卷出滔天巨浪，金浪鋪天蓋地，向他捲來。
戚籠皺眉，單手一引，滾滾霧氣沖了上去。
兩兩相交，被壓在下風的居然是人道霧氣，被海浪不斷沖潰，像是洪水衝破了堤壩，巨浪滾滾，如脫韁之馬。
雖然沒有認出對方是誰，但這種手段，戚籠卻是看出了名目。
最精深的魔道演化，蘊含著一絲絲上古之氣，大破滅的演化，連人道之力在內的一切徹底粉碎！
「你是天魔教——」
戚籠話沒說完，巨浪卷下，徹底淹沒他。
神秘人自言自語：「奇怪，並不像是我的部位所化，卻又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難道是上古的餘孽轉世？」
現實魔國之中，光芒一閃，戚籠的身影再度顯出，面色微微發緊，雖然剛剛那一擊並沒有讓他受多少傷，但對方的手段，絕對在他之上。
「天魔教教主戚干？」
在這人間，能有這種修為的魔道中人，應該只有那位魔教教主莫屬了，哪怕在大荒老魔身上，他都沒有感受到這種層次的壓迫。
當年五大魔尊圍攻圓老祖，這一位也是唯一一位保住性命的。
這些年神出鬼沒，據說也是因為受傷嚴重，不得不療養。
其三個弟子更是自稱魔道三君子，跟劍仙攪合在一起。
戚籠嘆了口氣，「差一點點，就能奪龍成功了，可惜被那姓戚的破壞了，本家人又何必為難本家。」
不過戚籠也清楚，天魔教教主出動，劍仙的謀划恐怕未必能成功，畢竟正道除了陽道人和隱世的那幾個老怪物外，應該沒幾個是這位魔尊的對手。
等他轉回浮屠關，就見三道恢弘犀利的劍意從關中升起。
『大峨派來人了？』
很快，齊大姑等人便來迎接，主動彙報情況，「副教主您追殺那毒龍之後，三位大峨派的小鬼便到了，據說是來支援我們的，本領不大，脾氣倒還不小，你去了便知道。」
戚籠點頭，直接飛入閣中，除了司馬季主和陳安世外，還有三位少年劍仙。
戚籠的注意力落在中間那個少年身上，從這少年的氣息上，他居然感受到另一種特殊形式的帝意，很平和、沒有絲毫的攻擊力，融入劍意之中，讓劍意超凡脫俗。
『劍皇境，不，應該是劍仙境混合帝氣產生的一種異像。』
但饒是如此，一個『劍仙境』層次的劍仙，也足夠讓他微微吃驚。
「戚道友來的正好，」司馬季主笑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三位分別是黑道人愛徒，三皇劍仙秦至仙，還有長煙道人的弟弟姚平仲，以及天雲道人的弟子張進。」
黑道人、長煙道人、天雲道人都是大峨派上一代長老，入山多年，並不算多有名，反倒是這位秦至仙非常有名，絕對是重點關注對象。
『三仙四靈』的預備人選之一，單是這一點，就足戚籠側目。
然而戚籠還沒開始說話，秦至仙便語氣冷淡的開口道：「戚前輩奉命看守浮屠關，為何要臨陣脫逃。」
戚籠眨了眨眼，一時沒回過神來，臨陣脫逃，我？
司馬季主見勢不妙，連忙開口道：「秦小友誤會了，事實上這正是我們三人的計劃，由我和安世道友守關，戚道友暗中埋伏，尋機鎮壓那頭毒龍。」
陳安世雖然面色難看，也道：「的確如此，浮屠關是潘神尼所造，便是大荒老魔也無法毀去，但是那毒龍能顛倒地脈，是破關的最大威脅。」
戚籠知道這二位是在為他開脫，但別說一個小輩，就是陽道人在他面前，他也百無禁忌，直接道：
「我降伏毒龍就是為了尋求修為上的突破，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