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天地之外
那張圖很大，非常大，甚至給戚籠一種錯覺，便是整個鐘吾古地，便是這張圖的尺寸。
戚籠在圖中好似看到了一隻巨大的鳥影，翅膀展開，是遮天一樣的陰影。
「年輕人，年輕人，還記得我不？當年黑山山頭，咱們可是最佳搭檔！」
巨樹腳下傳來猥瑣的尖叫聲，虞老道一邊叫著，一邊在一眾護衛的抓捕下狼狽逃竄。
「屬下護衛不利，打擾神王了。」
「讓他進來吧，的確是熟人。」
近十年不見了，戚籠打量著虞老道，這位惡道宗的燒火老童子、先天元胎的義父、疑似上古天師的存在。
這麼多年過去了，對方好似一點也沒有變化——依舊是那麼猥瑣。
『上古天師』摳了摳屁股，色迷迷的打量著周圍婢女的腰臀，然後在戚籠看過來后，又迅速正經起來。
戚籠有很多話想問對方，沉吟片刻，道：「你是怎麼來到虛妄界的？」
虞老道抓了抓老臉，一臉無知，「這裡叫虛妄界么，我還以為這裡是山四道的哪個鄉下呢？」
「你那位乾女兒可是忙著找你呢。」
「乾女兒，胡說，我沒有乾女兒！」虞老道義正言辭，「出家之人，怎能做違反倫常之事。」
「老道，你我之間雖然不算朋友，也算熟人，你糊弄我容易，怕是糊弄不了惡道宗吧，還是說，你就想在這半真不假的世界一直呆下去？」
戚籠見對方裝瘋賣傻，便開門見山。
虞老道唉聲嘆氣了好一會兒，才苦著臉道：「其實我真不知道怎麼跑這裡來的，老道我也很迷茫啊！」
緊接著，他把這十年的遭遇說了一遍
話說自從黑山城易主之後，虞老道擔心這邊動靜鬧的太大，驚動了惡道宗? 便和坐下吹簫童子，不對，是簫童子開始了到處浪蕩的生涯。
頭三年還好? 在關內? 二人都算是少有的法力高深之輩? 仗著兩手道術，到處混吃混喝，成為各處官宦人家的座上賓、房中客? 活的相當舒爽。
「後來接了一活兒? 幫一位當地首富定風水結墳，這本來也簡單，不過老道我開墳的時候? 卻發現了好幾個道人的骸骨? 結果一路調查下去? 卻是捅了大簍子? 這居然是惡道宗的手筆。」
「惡道宗在關內殺同道？」
「這事老道也納悶啊? 便順著線索查下去? 結果越查越心驚，道人越死越多，甚至還有惡道宗的門人，滿滿的骸骨藏在各大小墳冢中，形成十惡葬天之局? 這怎麼看都是邪魔外道的手法? 老道當即決定? 掉頭就跑? 不對，推演性撤退，前方必有災異！」
「結果等老道反應過來? 已經入局了，而且是十惡大敗的死局，八方皆棄、四面皆煞，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老道的吹簫童子都死在裡面了，老道能怎麼辦，老道也很無奈啊！」
「不過死中求活，老道最後還是找到了一條路，不，應該是三條路，三座大門，三條道。」
說到這裡，虞老道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兩條腿抖了抖，褲襠微微一濕。
「原來他們是這個打算，簡直瘋了，整個宗門上下都瘋了。」
虞老道頭上顯出三朵黃花，安穩住他的心神，老道士喘了兩口氣，道：
「佛門有十八層地獄，十八層之下，還有無間地獄，號稱最終刑罰。」
「我道門也有類似說法，稱之為三門三道、三途道，第一色慾門，上屍道天途界；第二愛欲門，中屍道人途界；第三貪慾門，下屍道地途界。又名三惡，絕人學仙之路。」
「凡入三途者，濁於神、濁於氣、濁於心，回屍起死，白骨成人，亡魂沉魄，凡者入三途，生生世世，與道無緣，更別提三途之中，還有五苦。」
「惡道宗居然暗地裡開了這三門，三門一開，此界眾生再無法入道途，如行屍走肉，迷昧昏蒙，」虞老道露出悲憤至極點的表情：「最重要的是，老道我豈不是要完 蛋了！」
搞了半天，原來你才是最重要的。
戚籠無語了片刻，問道：「再怎麼說，惡道宗也是道門之一，為什麼要這麼做？」
虞老道嘆了口氣，「這事老道怎麼知道，不過老主子，哦，也就是轉生道長曾經偶爾說過那麼一回兒，道門中人，所作作為，一切都是為了超脫。」
「道士的確比和尚要光棍，」戚籠點頭承認，轉而疑惑：「這超脫，應該是超凡脫俗，羽化登天吧，三途之力入世，不就怎麼也超脫不了么。」
「老道也納悶啊，」虞老道一邊錘腿，一邊有氣無力：「直到老道我在局中撞上了玄誠子掌門，才算是瞭然，怪不得上古就有道士開顱的說法，這修為越高的道人，腦子果然越不好使。」
「什麼意思？」
「玄誠子想要超天。」
「超天？」
「按照他的說法，再過不久，便有一位掌握天地的大魔頭要出手，毀滅這方小千天地，只有別開蹊徑，藉助三途五苦之力，煉化一界，以道破道，才有超脫的可能，這是上界道祖傳下的法旨。」
「上界道祖——」
戚籠腦海中，頓時回想起上古片段中，那古佛和道祖的交流。
按照古佛說法，天上的那道祖，是假的？
戚籠看向虞老道的眼神越發詭異，看的虞老道毛骨悚然，強笑道：「年輕人，老道身上可沒帶錢。」
「你都撞上了惡道宗掌門，居然還沒死？」
「那自然是道爺英明神武，大展神威，以精深的風水演化……」
虞老道聲音越說越低，最後尬笑道：「其實道爺也不清楚，掌門一出手，道爺眼前一黑，再然後，就出現在這裡了。」
戚籠手掌一按，憑空出現一隻圓桌大的金鱗巨爪，抓向虞老道頭頂三朵金花，而那三朵花上，突然發出強烈的光芒，扛住了巨爪。
「年輕人，你不講武德——」
虞老道嚇了一大跳，頭頂三花被巨爪重重一捏，直接破碎，然後三道虛幻小門從中飛出，門中吐出黃煙，龍爪被其一吹，居然肉眼可見的腐朽大半，甚至這股黃煙順著龍爪罩向戚籠。
戚籠面色也罕見的凝重起來，單指一點，道魔之念化做的黑光裹住黃煙，末道之力來回攪動，那能粉碎大道的力量卻始終滅不了這團黃煙。
最終，戚籠嘆了口氣，屈指一彈，將黃煙打入虛幻的門中。
「你明白了？」
虞老道驚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他結結巴巴道：「三塗門？！」
「掌握三途之力的，不僅是玄誠子，還有你！」
虞老道被戚籠安排休息了，他恐怕要花不小時間才能消化這一點。
而虞老道身上的秘密，恐怕比戚籠想的還要大，惡道宗舉全宗之力，而虞老道只是往地上一趟，便掌握了這八種劫數力量之一，甚至能從那位惡道宗掌門的手下逃命。
『根據開源圖的推演，三途、五苦兩種力量還有兩年的時間就要圓滿，不過一部分三途之力落在這老道身上，我若是惡道宗掌門，必然會尋找老道，來收回這一部分力量，這是一個機會！』
每一種大劫力量的圓滿，就意味著至少有一位龍脈之子喪失資格。
『三途、五苦之後，緊隨著是四殺，呂傲侯雖然是個麻煩，但到底不算是敵人，然後是七傷之力，這股力量好生奇怪，出世便就圓滿，然後是八難，八難齊聚，波旬必須徹底魔化無心如來……』
……
諦聽神殿中，皇甫天奇坐在椅子上，手上捧了碗清茶，遲遲不語。
「皇甫兄，為何不高興，在這世上，龍脈之子只有九位，就算是龍庭使者也不計較你吞噬神庭氣運一事，轉而支持你，一旦破開鉗龍鎖，局面便是由壞轉好了！」
皇甫天奇默默搖頭，背後的諦聽神像兇惡的面目介乎於明暗之間，銅球眼珠格外有神。
血麒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依舊興奮：「皇甫兄，每一位龍脈之子都有獨一無二的能力，傳聞之中，諦聽神獸聆天聽地，可是真的？」
皇甫天奇輕輕道：「麒麟兄，你可知，諦聽集群獸之像於一身，有虎頭、獨角、犬耳、龍身、獅尾、麒麟足，唯獨無舌，你可知何故？」
「為何？」
「因為諦聽有舌，皆亡於上古。」
血麒麟面色變的凝重起來，「皇甫兄，你聽到了什麼？」
「天上、地下，皆有異物。」
……
鐘山神殿中，燭九幽正化身九幽魔龍，肉身纏於柱身之上，兩眼似燈籠，大口大口的吞噬神性。
它吞噬的速度，是其它人的百倍，每吞吐一次，龍身便長上半寸。
「你來這裡，就是為了做這種事？你說過要助我復國的！」少女冷冷道。
「不打破鉗龍鎖，哪來的龍脈給你復國，不然就算復國成功，新國也只是和尚得國度，而不是你這個皇族後人的，」魔龍喑啞道：「沒有魔性的龍脈之王，難怪要遭到眾神分割。」
「等本王成了新的龍脈之王，必然取代滄瀾江，不，是要在祂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天地之內的神祇歸天帝所管，天地之外，便是天帝之外，那可就兩說了。」
「到了那時，你自然可以在本王的身上，另立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