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兩心
第五十章兩心
孩子們當然不願意，當晚，趙秀蓮就趴在顧洪生身上抹眼淚，說自己娘家太窮，那幾年讓孩子們受了委屈，孩子們都和姥家不親了。
又說趙老頭老太想孩子的厲害，她要是不帶回去，老兩口多失望……
顧洪生被她哭的沒了辦法，又想著總歸是孩子們的姥姥家，太生份也不好，就答應了下來。
趙秀蓮喜笑顏開，顧蔓心裡卻存了疑。
往年她媽最不愛帶她們，今年為什麼一定要帶她們回去？
況且趙大姨的事始終壓在她心頭，就想著去看看也好。
雖說和老趙家不親，但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朝他們是人販子那方面去想。
吃過飯，顧家一大家子坐在上房守歲。
桌上擺著瓜子，糖果，還有一些小零嘴，人們吃吃喝喝十分熱鬧，幾個小的在炕上打鬧著。
顧蔓嫌吵的頭疼，回了自己屋子，點了燈看書。
沒過一會兒，她就聽見了窗子上傳來熟悉的輕響，顧蔓心裡一咯噔，趕忙過去打開窗，就見林弈正站在窗下，朝著她笑。
他依舊穿著平日那身黑色臃腫的棉衣棉褲，卻身姿筆直修長，清亮的月光下，他望著她的眼睛像盛滿了星星。
「你咋來……」了，顧蔓一句話還沒說完，臉頰就被他雙手捧住。
他的手凍的冰涼，貼在她臉上就像貼了兩塊冰塊一樣，他的額頭向她抵過來，輕聲道，「我想你了……」
顧蔓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心卻怦怦怦跳的厲害，自從那天表白過後，林弈的動作就具有侵略性許多，還時不時向她說一些親昵的話。
他在她額頭親了一下，將她半擁在懷裡道，「想我了嗎？」
「呃……」
顧蔓臉皮發熱，這讓她怎麼說，好在林弈也不逼迫她，輕聲道，「我過來看看你就走……」
說著看看就走，但他卻抱著她不捨得鬆手。
外頭傳來零零散散的鞭炮聲，林弈輕聲呢喃，「過了年你就十六歲了，真想讓你快點長大……」
顧蔓猶豫了一下，兩手緩緩環上了他的腰。
林弈眼神一亮，這是顧蔓第一次給他回應，這說明她也有點喜歡他了是不是？
他心裡喜悅無盡，抱著顧蔓的手臂更緊了些，直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身體里。
顧蔓心怦怦怦跳的厲害，臉頰發燙，心裡有什麼輕輕軟軟的不停冒出來，讓她整個人就像飄在半空中似的。
兩人緊緊相擁，這一刻只感覺兩顆心無比接近。
過了一會，林弈戀戀不捨的鬆手，「進去吧，太冷了。」
顧蔓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你吃餃子了嗎？」
林弈笑道，「吃了。」
顧蔓才不信，他和林爺爺兩個人都不會做飯，每天就是隨便糊弄一口。
這大除夕夜，不吃餃子總不像回事。
顧蔓道，「等著！」轉身跳下炕，出了屋子。
過了一會回來時，她手裡拿了一大飯盒的餃子。
「給你和林爺爺吃……」她笑嘻嘻塞給他。
林弈揶揄道，「這回不是顧奶奶讓送的了吧……」
顧蔓臉頰微紅，瞪了他一眼就關了窗戶。
林弈低頭笑了半晌，才把飯盒塞到懷裡，跳了牆離開。
大年初二，顧蔓家一家子穿的整整齊齊的，要去老趙家拜年。
老趙家住在距離顧家囤二十里路的下橋鄉，村口有一趟客車，但一人票價就是五毛錢。
以往顧洪生和趙秀蓮都是走著去的，但今年要帶孩子們，顧洪生咬咬牙，乾脆全家一起去坐了客車。
這年頭的客車十分簡陋，坐椅都是木板上包了層薄棉花，因為過年走親戚的人多，小小一輛客車被擠的滿滿的，一點都不次於後世的「沙丁魚罐頭」。
顧蔓護著顧軍，被擠在車廂最裡頭，顧洪生手裡拎著一個包，裡面裝著一些雞蛋和一些吃食，高高舉在頭頂上。
趙秀蓮不住的叮囑道，「可別把東西擠壞了。」這可是要給她娘家送的。
等到了下橋鄉，顧蔓感覺全身都被顛散架了。
從車上下來，她整個人才精神了幾分，從村口到老趙家要走十多分鐘，趙秀蓮倒是雄赳赳氣昂昂，一人拎著包大步走在前頭。
等到了老趙家，家裡人並不多，只有趙大姨一家回來，一看見他們進門，趙大姨就熱情的迎了上來，笑道，「你們咋才回來？媽和爸都等老長時間了。」
邊說邊一雙眼睛不動聲色的掃到了顧蔓身上。
顧蔓今天還穿著平日的衣裳，但漿洗的乾乾淨淨的，玫粉色的棉襖襯得她一張小臉白的像要發光似的。
趙大姨滿意的點點頭，挽著趙秀蓮往屋裡走。
趙老頭和趙老太太都在屋子裡，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卻是趙大姨的男人何金水。
看見幾人進屋，趙老頭連眼皮子都沒撩一下。
倒是趙老太露出一絲笑意，特意盯了顧蔓一眼，沖顧洪生笑道，「洪生來啦？快坐下吧，你爹大早上就等著了，陪你爹好好嘮嘮嗑，你們吃了晌午飯再走……」
顧洪生來趙家這麼多回了，從來沒受過如此「熱情」招待，聞言都有些受寵若驚，忙在炕沿上坐下，和何金水寒暄。
家裡幾個姐妹都不在，櫃頂上倒擺著不少東西，趙秀蓮掃了一眼，笑道，「二姐他們都來過了？大偉呢？」
趙家的閨女們都不敢吃娘家，都是來送了東西就回去了，趙秀蓮早就習慣了，曾經她也是這樣，今天能留在娘家吃頓飯，趙秀蓮覺得特別有面子。
「大偉上他對象家裡了……」趙老太瞄著趙秀蓮手裡的包。
趙秀蓮忙把手裡的包拿了過來，笑道，「媽，我給拿了點雞蛋，還有點挂面，這是我婆婆做的臘肉……」
她把兜里的東西都掏了出來，趙老太看著面前的一小堆東西，詫異道，「就這些，你這是把爹娘當花子打發呢？」
往常閨女回來，那可是大包小包的，吃食，布料，衣裳，還有糧票……
趙秀蓮立刻漲紅了臉，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啥。
旁邊的顧洪生一聽，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趙大姨一看情形不對，忙笑道，「三妹家也不容易，這些也是妹妹的一片孝心，行了，我給整點小菜，讓洪生陪著爸和他姐夫喝一盅，三妹你和蔓丫頭來廚房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