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命運

  第二章命運


  廖衛國再也忍不住了,紅著眼額頭青筋暴起,就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你到底要糟踐自己到什麼時候?趙良那樣的混蛋,你有什麼好守在他身邊的?如果你擔心小棋,我可以幫你……」


  「不是,」顧蔓垂下眼睫,遮掩住自己眼底無邊無際的絕望和黑暗,「我不想讓小棋沒有爸爸!趙良他對小棋很好,我們一家人……很好。」


  她不能再把廖衛國拖下水了,趙良就是個瘋子,無數個暗夜裡,那個惡魔喝的醉醺醺的,一邊對她肆意凌辱,一邊在她耳邊惡狠狠的威脅。


  「顧蔓,你這一輩子都是老子的,你要敢離開,老子一定會殺了你和那小崽子……」


  廖衛國已經幫了她太多了,況且,他也只是她的姐夫,她不能逾矩。


  看著女人固執冷漠的神情,廖衛國一瞬間只覺得灰心和挫敗。


  「你……」他開口剛想說什麼,身後就傳來女人尖利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麼?!」


  兩人一回頭,就看見顧茵穿著白大褂站在天台口,面色難看的盯著廖衛國拽著顧蔓的手臂。


  顧蔓飛快退後了一步,把手臂從男人手裡抽出來,面色一瞬間湧上慌亂。


  廖衛國壓下胸口的憤怒,淡淡道,「我聽說小棋又病了,擔心小蔓錢不夠用,給她送些錢來。」


  他的神色無比坦蕩,他是個軍人,心底無私坦蕩,就算之前三十年心裡真正喜歡的人是顧蔓,但既然和顧茵結了婚,他就只會把顧蔓放在妹妹的位置上。


  顧蔓的日子太苦了,趙良是個混混,常年家暴她不說,在顧蔓懷孕時也沒停下過他的拳頭,孩子被打得早產,生下來就是個弱智兒。


  顧蔓一個人帶著孩子太辛苦,就算是普通的親戚,他也覺得應該幫幫她。


  顧茵看著對面的兩人,咬緊了牙,等她走過來時,面上卻笑吟吟的,伸手拉過廖衛國道,「早幾天我還惦記著給小妹送些錢來,這幾天給忙忘了,還是你想的周到,你先下去等我,我跟小妹好好說……」


  她連拉帶搡把廖衛國推了下去,廖衛國遲疑了一下,回頭看著顧蔓。


  顧茵伸手在他腰間擰了一把,嬌嗔,「還不快走,小妹臉皮薄,當著你的面怎麼好意思收錢……」


  廖衛國覺得她說的對,不再猶豫,轉身大踏步離去。


  直到他的背影再也看不見了,顧茵才轉過身來。


  顧蔓剛想把手裡的錢還給她,就見顧茵快步走了過來,奪過她手中的鈔票,揚手就照著她的臉狠狠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顧蔓的臉被打的整個偏了過去,火辣辣的劇痛從臉上蔓延開,她伸手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向顧茵。


  對面女人的眼底全是陰狠冷厲,惡狠狠罵道,「你還要不要臉?背地裡勾搭我男人,還跟他要錢,顧蔓,你咋這麼賤!」


  不等顧蔓說話,她伸手就扯住了她的頭髮,劈頭蓋臉的沖著她的頭臉打下來。


  「你可真是個賤人,爛表子,水性楊花的破鞋!一陣子看不住你你就到處騷!是不是因為趙良滿足不了你?真這麼想要男人,怎麼不讓趙良那幾個兄弟一塊上?你當年不就是這樣的么……」


  「我沒有……」顧蔓的聲音裡帶了哭腔,拚命躲避,想要推開她。


  然而人前優雅高貴的婦產科主任這時候就如一個鄉下潑婦,死死拽著她的頭髮,一邊尖尖的指甲往她臉上抓撓,一邊口中污言穢語,臉色猙獰到極點。


  「沒有什麼?你當年都被那麼多男人玩爛了!顧蔓你就是個賤貨!這麼多年了你陰魂不散一直纏著廖衛國,我們都結婚這麼多年了你還不死心,大傢伙說的對,你就是個天生的表子!」


  平日人前溫柔慈和的姐姐彷彿被惡鬼附身,狀似瘋狂,顧蔓的臉被撓出了一道一道的血痕。


  她拼盡全力才把顧茵推開,那些侮辱謾罵就如同一把把尖刀,再一次讓她的心鮮血淋漓。


  可痛到了極致就是麻木,這一輩子,這些話她已經聽過無數遍了。


  她轉身就往樓梯口走去,頭皮和臉上都火辣辣的,淚水讓前路模糊不清,但她的話卻一字字清晰,「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姐夫都沒什麼,我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


  「哈哈,信,我怎麼不信!」身後的女人卻驀地笑了起來,她撲了過來伸手就拽住了顧蔓的胳膊。


  「顧蔓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就是這麼一副裝模作樣雲淡風清的樣子!」


  「可是你有什麼好傲的?當年你長得好,又考上大學,還和廖衛國訂了親,大家都說你是山溝溝里飛出的金鳳凰,可是又有什麼用?你如今還不是被毀了?」


  「我告訴你,當年通知了趙良那幾個混混糟蹋了你的人是我!慫恿爸媽收了趙良聘禮的人還是我!不然我怎麼能頂了你的名上醫學院?我就是不服氣,你哪點比我好?憑什麼就能過的比我好?」


  天空中亮起一道驚雷,顧蔓臉色慘白,驚詫的眼底映出顧茵瘋狂而惡毒的臉。


  「你,你說什麼……?」她的聲音顫抖破碎,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被炸成了一片空白。


  「我說,當年的那些事都是我做的……」顧茵的嘴巴一開一合,冰涼的雨絲從天而降,她只看得清她眼底那瘋狂如淬了毒的笑意。


  「從廖衛國第一次上咱家去的時候我就看上他了,憑什麼他卻只看上你?人人都說你好,等你成了被人玩爛的破鞋,看他還要不要你!」


  顧蔓不可置信的看著前面,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字字,說著這麼可怕事情的女人居然是自己的親姐姐!

  「我好不容易跟他結了婚,可你為什麼不滾的遠遠的,非要出來礙眼!他跟我結婚這麼多年,跟我客客氣氣,但他心裡卻始終記掛著你!你知道他第一次喝醉了酒跟我親熱時喊的什麼嗎?他喊的你的名字!」


  顧茵臉色猙獰,但眼淚卻不停的滾落下來,和著冰冷的雨水一起。


  「你到底有多騷啊,勾得他這麼念念不忘!這麼多年了還每月給錢給東西!你別跟我說他是看你可憐!天下可憐的人多了,他怎麼不顧別人?」


  「顧蔓,你真是個賤貨,你到底有沒有點廉恥心,被人玩成那樣,還想勾引你的姐夫,你怎麼不去死!」


  顧茵明顯已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的吼著,天上隆隆的雷聲掩蓋了她的聲音,瓢潑大雨頃刻而至,瞬間將兩人澆透。


  耳邊的詛咒謾罵如一塊塊巨石生生砸下,一瞬的恍惚后,顧蔓心底湧起了鋪天蓋地的憤怒和恨意。


  她的雙眼一瞬間變得血紅,巨大的憤怒撕扯著她整個身子,寒意一點點從骨子裡浸透出來,她顫抖著聲音問出一句,「你說……都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顧茵高高昂起頭,如一隻高傲的天鵝,看著她冷笑,「瞧瞧你現在的樣子,你還有什麼資格跟我爭?我當然相信廖衛國跟你沒什麼,他再喜歡你也嫌你臟!我要是你,早就……」


  她話還沒說完,卻被一股大力猛地一撞。


  顧蔓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她撞到了天台邊,雙手死死掐住了顧茵的脖子。


  她如瘋狂一般,手上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閃電隆隆,照亮了她扭曲可怕的臉。


  顧蔓這一輩子從來沒這樣恨過一個人,她不可置信,自己這一輩子的悲劇,居然都是這個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姐姐一手造成。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女人!

  她想起在那片高粱地中,十八歲的她被幾個混混死死按著,遭遇了人生最可怕的一夜。


  到後來她被迫嫁給趙良,日日夜夜被他打罵家暴,還有孩子出生,拿到診斷書時的絕望。


  她這一輩子都在地獄里掙扎,暗無天日!


  現在,她只想讓這個女人死!


  顧茵只感覺脖中火辣辣的痛著,肺部的空氣飛快的消失,她憋得臉色通紅,看到那雙血紅的雙眼,心底一陣顫慄膽寒。


  她雙手拚命去撥拉脖子上的那雙手,身子死命掙扎,雙腿亂蹬。


  她摸出上衣兜里隨身帶著的鋼筆,飛快的拔出來,照著顧蔓后脖頸狠狠紮下。


  顧蔓吃痛,雙手一松,顧茵狠狠將她推開,趁著她身形不穩,顧茵眼底凶芒一閃,衝上去就對著她狠狠一推。


  顧蔓整個人順著天台跌了下去。


  漫天雨絲飄零,她最後的視線,是整個陰霾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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