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的房間中,死一般的寂靜,一個人影依縮在這房間的角落裏,抱著雙膝,孤零零地看著自己的雙腳,默默發呆。
“黃眉,該打針了,打完針有東西吃。”
一聲突然響起的呼喊。
穿著病服的黃眉大王聽到了聲音,抬頭向著身旁的大門看去。
看著那漸漸打開的大門,黃眉的眼睛一顫,不禁流露出一絲害怕的神色,“我不打針,我不要打針,我不要……”
隻是醫生根本不停,徑直走了過來,兩人拉住了黃眉的手,另一個人按住了針筒,擠出了部分藥液。隨即也不用衛生棉,就那麽一陣對著黃眉的手臂戳了下去。
數秒後,看著軟趴趴的黃眉大王,“在這樣下去,我們醫院大概也快破產了,麻醉藥完全不夠用啊,麻醉10頭大象分量的麻醉藥才勉強麻醉他,這家夥真想給他來針杜冷丁!”
醫生不耐地收起了針筒,將箱子裏的飯盒拿了出來扔到了地上,金屬的飯盒啪嗒一聲掉地,蓋子被掀開,一大半的飯菜直接翻到了地上。
那樣子不像是給人吃的,更像是在喂狗。
青菜、蘿卜,兩個菜,裏麵澆了點湯,這怕是給普通人都不定下咽的下去,尤其是大鍋菜,味道可想而知,怕是連狗都不肯吃。醫院裏的人是從來不會在這裏吃飯的。
不過沒人會管一個精神病人的人格自尊,要不是殺人是犯罪的,他們肯定直接給他來一針。
想想前天晚上帶黃眉來的年輕人,眾人就心頭一陣火,這小子太坑爹了,他們竟然還把他收容下來了,倒黴!
想想那個姓陸的小子,期望別再讓他們看到他,不然一定有他好看!
第一天黃眉來的時候,就是陸小千騙過來的,當時眾人還不以為意,結果第一次就浪費了幾百的麻醉劑才將那叫黃眉的放倒,幾日下來,錢簡直是在花花的流啊!
可惜,又不能放手,不能停,就算不知道,大家也猜測到那家夥到底是什麽樣的怪物了,第一次的對待態度太差,真讓他有了力氣,大家還不全的完蛋。
殺又不敢殺人,隻能在他身上花錢了,花錢總比花命好啊,偏又不能送走,誰知道別的醫院會不會給放了,到時候他們就慘了。
於是,現在的黃眉成了整個精神病院最大的難題,動又動不得,扔又扔不掉。
不過總的來說,就這樣持平吧,不過以後全年的利潤估計會減少3???僅才一個人就占這麽大份額,真夠狠的!
癱坐在地上,看著醫生一個個離開,良久。
恢複了一點點力氣的黃眉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抓向了地上的鋼盒,但手中沒有力氣,抓不起來,於是隻能彎下了身子,用手一點點將地上的菜和飯撿起來,重新放進了飯盒裏。
地麵並不幹淨,黏上了灰塵的菜放回飯盒後,已經染上了一層土灰色。
拖拽著腳步,顫顫巍巍地端著飯盒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床前,黃眉將飯盒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的床上。
那隻有著一張單薄的毯子,沒有一點蓋的東西,硬邦邦的金屬榻板做成的床,簡陋的難以想象!
沒有筷子,用手指夾著菜,摳著飯,灰黑的指甲在飯盒裏撥動,黃眉的眼睛盯著飯盒裏的飯,低下了頭,使勁地狼吞虎咽著。
眼淚一點點流出了眼眶
……
哐當!
陰暗的隔間中,金屬的飯盒重重地砸落在地的碰撞聲。
黃眉張著嘴,嘴角的飯粒依舊掛在嘴邊。
手指依舊保持著一秒前摳著米飯的姿勢,但此時那低著頭卻依舊抬起。
無神的眼睛,看不到一絲的神采,有的隻是絕望與孤獨,黃眉死寂的眼睛,使勁看著站在身前的男子,被霧氣遮蔽迷蒙不清的眼睛,終於一點一點漸漸清晰了起來。
“你……是……誰……”
沙啞如同刀鋸切割般的嗓音,黃眉的聲音就像是從喉嚨底發出來的,讓人感覺到了那心中如死一般的悲寂。
“我是,需要你的人。”葉飛站在黃眉的對麵,不遠不近,就那麽靜靜地注視著他,如同看到了他的心底。
需要,需要我?
聽到那聲音的瞬間,黃眉整個昏暗渾濁的眼睛,似乎在一瞬間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光亮,那種感覺,就像是一瞬間整個人心中燃起了希望。
竟然有人……需要我!
黃眉努力擦掉了自己濕潤的眼眶,眼前之人的形象終於徹底清晰了。
一身黑色的衣服,那些他不認識,堅毅穩重地麵龐,深邃如海的眼睛,這一刻黃眉隻覺得那就是世界上最明亮,最好看的眼睛,緊緊地係住了他整個心神。
葉飛看著黃眉那盯著他怔怔出神的眼神,臉上露出了一片溫暖的笑容,“走吧,和我離開這裏。”
看著麵前之人溫暖的笑容,還有那伸到了自己的手掌,黃眉伸出了手,但手伸到一半,才發現那上麵已經滿是油膩,還帶著飯粒,他烏黑的指甲,與他幹淨清爽的手掌對比,在不遠的距離,形成了鮮明的差距。
就在他要縮回的時候,身前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你……我的手髒。”之前從未想過自己會感到自卑,會這麽在意,但這一刻,黃眉是真的不願意在他的麵前表現出這幅邋遢的模樣。
“沒關係的,走吧。”葉飛拉著黃眉。
在黃眉驚訝疑惑的眼神中,金光在周身閃爍,下一刻,兩人消失在了精神病房之中。
城市的一角,簡單的居民樓中。
兩個人影出現在了房間之中。
黃眉睜開了眼,眼前,不大的房間,桌上,幾道簡單的菜正擺放在那,冒著嫋嫋熱氣,兩碗簡單的米飯,兩雙筷子。
不豐盛,不豐富,卻讓人心酸,感動。
這一刻,黃眉的眼睛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