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伏神醫馬太醫也跟著告辭,兩人離開后,姝姝回到沁華院,珍珠玲瓏,沁華院的丫鬟都跟著一塊回去,猞猁也是,它緊跟著姝姝。


  回沁華院的路上,又碰見那些丫鬟奴僕們,這次他們沒有再用震驚鄙夷的目光看姝姝,而且是憐惜,身為國公府真血脈,被個冒牌貨佔據位置,還把下毒的事情嫁禍在她的身上,真真是可憐。


  姝姝白著小臉。


  剛才昌鴻院一切塵埃落定時,她就感覺右邊腰側很疼,疼得她小臉慘白,走路雙腿都在打顫。


  「姑娘,您沒事吧。」珍珠擔憂道。


  姑娘臉色太難了些,而且額頭浸出一層密密的細細的汗珠。


  姝姝搖頭,不語。


  回到沁華院,猞猁一直跟著她,白獅也從偏園過來了,兩隻跟著她進到屋子中。


  現在已經是申時末,該是用晚膳的時候,姝姝根本吃不下,她只想好好休息下。


  喊來丫鬟們備好熱水,珍珠玲瓏兩人親自照顧姝姝梳洗。


  替她一件件脫去身上的衣裳,露出已經發育的極好的身姿,一身肌膚似白雪,可白雪之上卻映著一片瘀斑,大片青紫,已經有些發黑,那是右側腰間,手掌大塊的嚴重淤青,應該是已經撞的皮下出血,黑紫色。


  珍珠驚叫道:「姑娘,您的腰。」


  姝姝低頭看了眼,難怪腰疼的不行,原來撞到了。


  撞到哪裡去的?她好像已經忘記了,從得知祖母出事那一刻她整個人都慌了。


  後來昌鴻院發生的一切,她精神緊繃,更加沒有注意到腰間的傷。


  現在事情解決,她才察覺出腰疼,原來是撞到的,回想一下,卻根本不記得是哪裡的撞到的。


  姝姝嘆了口氣,腰疼的越來越厲害,她道:「珍珠,玲瓏,你們出去吧,我自己洗就好。」


  「可是姑娘您的傷……」玲瓏擔憂望著姑娘腰側的傷勢,這也太嚇人了些,看起來像是撞的,不會受到內傷吧。


  姝姝低頭摸了摸那片嚇人的肌膚,她道:「別擔心,沒事的,只是看著有些嚇人,沒有傷到內髒的。」


  她是學醫的,傷沒傷到內臟還是清楚,只是表層傷的有些嚴重罷了。


  兩個丫鬟退下后,姝姝攤開左掌手心,玉瓶顯露出來,她盯著玉瓶看了會兒,目光溫柔,最後從玉瓶中滴落些甘露倒入浴桶中。


  其實她也不清楚玉瓶中一次可以倒出多少甘露,她曾在書房做那些參丸時,試過一次從玉瓶裡面倒出一銅盆兒的甘露還能繼續,所以姝姝猜測應該可以無限制。


  不過她從不浪費甘露。


  身上這樣的傷勢,每日往浴桶中滴入十來滴幾天就能好起來。


  她肌膚嬌嫩,所以這撞傷看著有些嚴重罷了。


  姝姝滴入甘露,跨入浴桶,整個人都縮在溫熱的水中,她盤腿坐在浴桶中,一頭青絲也浸入水,濕漉漉的披在如玉的脊背骨上。


  姝姝待在浴桶許久,等到水涼了她才起身把身體擦拭乾凈,扯過旁邊衣架上的中衣穿上。


  等丫鬟們進來,姝姝吩咐她們把浴桶的水抬出去澆樹澆花。


  隨後,姝姝也不讓人伺候,晚膳也沒吃,她直接躺在床榻上睡了。


  她以為自己會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沒想到反而很快的入睡,只是被夢魘了一整夜。


  崔氏過來的時候,姝姝已經睡下,她在床頭站了許久許久,最後才離開,離開時雙目通紅。


  姝姝翌日很早就醒了過來,她眼底有淡淡的青影。


  昨夜夢魘一整夜,她還是很疲憊,不過也算睡了許久,她起床后先過去祖母院子。


  祖父昨兒整夜沒睡,守了盛氏整夜。


  不多時,天色漸亮,伏神醫也過來府中,他跟姝姝仔細商討過盛氏中毒的藥材,然後配了解毒的方子。


  剛配好,盛氏就醒了過來,隔壁房間是劉嬤嬤的喜極而泣的聲音。


  盛氏原本很紅的臉色變成蒼白,她睜開眼睛,身上無力,不僅如此,她感覺精神也不太好。


  望著一屋子人,盛氏茫然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只是短短一句話,她就耗費大半心神,劉嬤嬤哭著,正想把昨日的事情道出,姝姝上前道:「祖母先把葯服用了吧。」


  還要連續服用兩天的參丸,然後開始解毒。


  盛氏醒著,葯就很好服用,然後姝姝跟伏神醫去隔壁準備給盛氏解毒的葯浴。


  那邊,劉嬤嬤把昨日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告訴盛氏。


  盛氏聽完,整個人僵住,不可置信,許久許久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很久后她才喃喃道:「到底是為何。」


  劉嬤嬤擦掉眼淚道:「因她不滿意二夫人跟老夫人給她親下的親事,再有幾個月就要成親,她不願,這,這才……」


  若府中長輩過世,可守孝三年。


  盛氏閉目,苦笑,「好狠毒的心腸。」


  原先的乖巧柔弱孝順都是裝出來的吧,她活了一輩子,竟連個小輩都沒看透。


  劉嬤嬤接著道:「老夫人還不知,您昏死的時候,原先宮中太醫都放棄,就是三姑娘回來不願放棄,給您把脈,把到一絲絲微弱的脈象,把您給救了回來,偏生老奴是個蠢笨的,之前竟還聽信那白眼狼的話,以為是三姑娘的葯有問題,不僅如此,庭院里好多奴才們也都……」


  好多奴才都看清怠慢三姑娘,甚至出言羞辱三姑娘。


  盛氏知道身邊嬤嬤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麼。


  盛氏咳嗽起來,眼中泛起淚花,她又哭又笑的,「我們都錯了,國公府算什麼東西,能得姝姝如此相待,她為何不敢早早的把宋凝君的異常告知府中的人,那是因為我們根本不會信她啊,她說了又如何?姝姝至始至終都明白這個道理,是我們愚笨,是我們不好。」


  「你先好好休息,等姝姝和伏神醫給你解毒,別太激動了。」宋昌德替妻子拍背。


  盛氏捂著嘴又咳嗽了兩聲,眼淚落下來,「老爺子,我們對不起姝姝,你當姝姝為何待我們如此好,什麼好東西都先緊著我們,那是姝姝擔心我們不信她不親她,她在討好國公府的人,她堂堂國公府的真千金,卻要靠著討好我們才能在國公府立足……」


  宋昌德也沉默下來,良久他才嘆了口氣。


  盛氏說了這些話,面露狠色,問劉嬤嬤,「昨兒言語羞辱姝姝有哪幾人?」


  劉嬤嬤遲疑道:「是羅成才家的。」


  羅成才一家都在昌鴻院當差,羅老婆子也算是盛氏身邊老人。


  盛氏立即道:「把他們給我送去莊子上去,往後都不用想著回國公府了。」


  莊子和國公府里伺候人不同的,莊子都是府中奴才犯錯發配過去,要干臟活累活的,日子會很難熬。


  「至於你。」盛氏嘆了口氣,「罰你一年俸祿吧。」


  處理了一些事情,姝姝已經把藥材都煮好,喊丫鬟們幫著倒入盛氏平日梳洗的浴桶中。


  伏神醫已教姝姝該怎麼解毒。


  劉嬤嬤跟含冬攙扶著盛氏過去進了浴桶,屋子中只剩下盛氏同姝姝。


  姝姝溫聲細語的道:「祖母,我會幫你解毒,明日再服用一顆參丸,以後隔三日泡一次葯浴,我再為您施針,不出兩月您就能痊癒起來的。」


  盛氏沉默,許久后,她握住姝姝的手,蒼老滿是皺紋的雙手握住姝姝白皙柔軟的手,她道:「姝姝,對不起。」


  他們所有人都對不起她。


  姝姝搖搖頭,慢慢道:「沒有的,祖母不用道歉。」


  盛氏嘆口氣,不再多言,做出來的總比說的好的。


  光說也是無用。


  給盛氏解了毒,姝姝又交代下人們注意祖母的飲食,這才回了沁華院。


  馬太醫回了皇宮復命。


  順和帝知道他是去給定國公府老夫人看病,等他回讓陳旺德把人喊回來問了怎麼回事。


  馬太醫可是把定國公府那場戲從頭看到尾,恭恭敬敬把事情講給順和帝聽。


  帝王聽得很震驚,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竟然生的一幅這樣的心腸,為了不願成親,毒害養了她十三四載的祖母。


  心狠手辣,既壞又惡毒,國公府那麼些人看走眼,最可笑的竟然是她們養了個白眼狼十幾年,白眼狼也曾欺負過國公府真血脈,卻只是讓白眼狼搬去偏園,繼續給她尋了們好親事。


  那麼個嬌嬌嫩嫩的小姑娘,待在國公府舉步維艱,明知白眼狼的異常卻不敢跟家人講。


  國公府可悲可笑,那個小姑娘卻是可憐。


  順和帝都想著給瀲之賜婚了,好早點把小姑娘接來宮裡或者王府上住著都好。


  想了許久,順和帝還是決定尊重長子的想法,他問陳旺德,「那國公府的養女現在關押在大牢?」


  陳旺德道:「回皇上的話,的確是關押在大牢中,而且老奴聽說了,那養女嘴巴硬得很,挨了幾十大板都不肯承認那些罪行,給打的血肉模糊的,也是個狠的。」知道皇帝關心宋三姑娘,所以陳旺德早讓人打探了後續情況。


  「不過她不承認也無用,人證物證都是有的。」


  順和帝唔了聲,「讓他們好好的審。」


  陳旺德立刻知道皇帝的意思,這是讓下面的人多多折磨那宋凝君。


  ……


  遠在邊城的傅瀲之也從暗衛手中收到一封密信。


  暗衛把最近宋府發生的事情寫好給邊城的蜀王殿下送來。


  京城裡頭宋家養女跟親生女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都給京城這些人震驚的不成,殿下也讓他們幫著注意宋三姑娘的事兒,這麼大的事情,他們就給殿下寫了密信。


  他們是殿下身邊的人,都知道殿下連人家姑娘面還沒見上幾面,話都還沒說上幾句,已經把人姑娘惦記上,偏生連封信都不給三姑娘寄,也不怕三姑娘被人捷足先登定了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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