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這位馮世子名馮禹,當之無愧的紈絝,他祖父還是順國公的時候就很寵愛他,後來把爵位給了馮禹他爹,專門領著孫子到處玩兒,可以說馮禹能成京出名的紈絝這位老爺子簡直功不可沒。


  加上馮禹他娘也是個能作的,馮禹就被寵的無法無天的。


  這會兒聽說宋家三姑娘竟然把他那頭差不多死透的白獅給救活,便有些心動。


  他被家裡人教導的任性妄為,覺得那頭白獅就是他的,就算他丟棄也是屬於他的,現在被宋三姑娘救活,自然要物歸原主。


  而他就是那個原主。


  何況馮禹抓心撓肺想知道白獅到底是不是真的被救活了。


  馮禹立刻吩咐這小廝,「去,喊人去定國公府把小爺我的獅子給要回來。」


  小廝為難起來,他還是有些自知之明,同為國公府,人家定國公府一家子朝臣,前些日子他家世子還被定國公府二老爺給參了一本,禁足一月,現在又跑去定國公府鬧,人家能搭理他們才奇怪。


  小廝猶豫道:「世子,萬一他們不給怎麼辦?」


  馮禹冷哼道:「那是小爺的寵物,哪有撿到東西不歸還的,就算他們在告到聖上那裡也是沒占理兒的。」


  小廝覺得腦袋都大了,明明就是那白獅差不多死透,世子讓他們把白獅給扔出去的。


  現在人家給救活了,又上門去要,指不定被人怎麼嘲諷。


  也怪他,非要多嘴跟世子說這個幹啥。


  馮禹一腳踹在小廝屁股上,「還不趕緊去。」


  小廝瓶子嘴裡泛苦,只能出去喊人跑了定國公府一趟。


  其實兩家住在一條巷子里,中間隔了幾家,沒多遠的距離。


  小半刻鐘,瓶子就領著人來到定國公府側門,上前敲門,門房開了門,見外面站著幾名奴僕打扮的人,問了聲他們做什麼的。


  瓶子立刻上前躬身笑眯眯道:「是這樣的,奴才是順國公府馮世子身邊的人,就是聽聞定國公府的三姑娘撿到咱們家世子的寵物,所以這才上門討要,希望三姑娘能把寵物還給我們世子爺。」


  門房有一瞬的茫然,等想明白這人說的話,他臉色都變了,想罵馮世子跟這些狗奴才不要臉,不過到底是看門的,也不好得罪人,只能道:「你們莫不是弄錯了,什麼撿到世子的寵物,咱們府的三姑娘可沒撿到世子寵物,就是從垃圾堆里撿到一隻被人丟棄差不多死透的白獅。」


  瓶子點覥著臉道:「這,這就是咱們家世子的寵物來著,世子沒讓人丟棄的,不知是哪個膽子大的奴才竟擅自做了決定。」


  這話糊弄鬼呢,瓶子自個說出來都覺臉紅。


  門房都給氣笑了,不過此事還是要通稟府中主子們,他讓順國公府的奴才們在外等著,喊人去跟主子們說了聲。


  這事兒先稟告崔氏,崔氏冷笑道:「那紀氏不要臉,養的兒子也是不要臉,明明是把那頭白獅折磨死的差不多給扔出府,被我寶兒撿到治療好,現在那臭不要臉的就上門討要,我真真是沒見過如此厚臉皮的人,他們一家子怎麼就不嫌丟人!」


  實則崔氏跟順國公夫人紀氏不對付還是年輕時候的恩怨,其實崔氏都不明白紀氏為何看她不順眼。


  那會兒兩人都是新婦,參加宴會時紀氏不陰不陽的刺了崔氏幾句。


  崔氏性子雖軟,但也不是任人欺負的,她還代表夫君夫家的顏面,自然質問紀氏是何意。


  紀氏哼了聲,沒再說話,但從此跟崔氏杠上,崔氏也不忍她,兩人就這樣相互討厭了十來年。


  其實崔氏到始終想不透兩人還做姑娘時沒交集的,為何紀氏還不喜她。


  兩人待嫁閨中時都不認識,那時候崔氏是小門戶的姑娘,她爹六品官兒,可不就是小門戶。那時定國公府也只是定安伯府,所以崔氏才能嫁入,後來京城那場叛亂中,定安伯府立下大功才升了爵位。


  崔氏也是個有福的,有人說她旺夫。


  自嫁入伯府,先是抵抗叛軍有功,隨後宋金良也連連高升,她自個陪嫁的鋪子生意大賺,還越做越大。


  紀氏待嫁閨中時就是大門戶,侯門嫡女,兩人根本沒有半分交集,崔氏真不懂紀氏為何針對她。


  其實這事兒只有紀氏自個兒知曉,她待嫁閨中時見過宋金良一面,宋金良少年時當真生的一副俊美模樣,紀氏見過一面就心動,哪裡想到後來崔氏嫁給她的心上人,心裡就埋怨上崔氏。


  宋金良都不清楚這件事兒,紀氏沒對外嚷嚷過,所以崔氏也是真的冤。


  就這樣當了十來年的對頭。


  現在紀氏縱容兒子來要姝姝治好的白獅,崔氏能理他們一家子才有鬼,自然是讓府衛把人給轟走。


  事情也傳到姝姝耳中,她是晚上從德善堂回來才聽沁華院的丫鬟們說了一嘴,沒太當回事兒。


  她都沒打算搭理馮世子,現在想要回白獅簡直是荒謬可笑。


  姝姝只當做笑話聽完就去耳房給白獅上藥餵食。


  現在姝姝還不敢把白獅放在院子里,因為白獅除了親近她,對其他人還是抱有敵意,偶爾丫鬟們進來看她餵食,白獅會不安暴躁起來,不肯再進食,對丫鬟們作出攻擊狀態。


  姝姝只能暫時讓白獅繼續待在耳房的鐵籠中,不過平日還是會讓丫鬟婆子們進來晃一圈。


  總要讓白獅習慣有人的存在,姝姝估摸著就算她把白獅給放歸山林,怕也跟猞猁一般會跑回來,白獅還帶著對人類的敵意,萬一回來撞上人,指不定會下口的。


  暫且先養著吧。


  ……


  且說瓶子被定國公府的人好一頓說教,自然不可能把白獅還給他們。


  於是瓶子回到順國公府,跟馮世子說連定國公府的門都沒進去過,人家不願意歸還,還勸了馮禹兩句,本身就是他們不佔理兒吧,哪有這樣行事的,再說那是國公府啊,又不是普通門戶能夠任意欺負的。


  馮禹氣的又踹他一腳,恨聲道:「小爺我明兒自個親自登門要,就不信他們敢不還。」


  次日,他還真的親自去定國公府一趟,結果門房開了門,瞧見是馮世子,進去通報一聲,主子們不見,門房無法,如實跟馮世子說了聲就關上大門,馮世子氣的夠嗆,他是紈絝卻不是真傻,肯定不會喊人打砸國公府硬闖的,否則連他祖父都保不住他。


  他氣的跳腳,不能硬闖國公府,蔫蔫的回到順國公府。


  順國公夫人紀氏見兒子回來,張口就道:「娘的心肝兒啊,你這是上了哪兒,這幾日可莫要出門了,你爹還在氣頭上,省得他又尋你麻煩,你爹橫起來,娘都攔不住。」


  前幾日馮禹去斗獸場斗獸,輸了幾萬兩,把順國公氣的抽了他一頓鞭子。


  給馮禹背上抽的都是鞭印,紀氏哭的眼都腫了。


  她攔不住順國公,只能勸兒子這幾日莫要再惹順國公。


  馮禹不耐煩的推開紀氏,「您別管我的事兒。」


  紀氏很傷心,「我可是你娘,你怎麼能這樣對娘說話……」她拿著帕子拭眼角,看起來也是真的傷心。


  「娘,我沒事兒,您別管我成嗎?」馮禹被他娘這番作態弄的頭疼。


  紀氏無法,由著兒子回房,把兒子身邊的瓶子喊來問了聲。


  瓶子嘴裡發苦,不敢瞞著,將這兩日的事兒跟順國公夫人說了便。


  紀氏聞言,捏著帕子把崔氏跟姝姝罵了一頓,無非就是什麼有其母必有其女,得意個什麼勁兒,親身骨肉被農婦養了十來年,若是她發生這樣的事兒,讓親生骨肉吃苦十來年,哪兒還有臉活著一頭撞死算了。


  罵完后,紀氏心裡舒坦了。


  但她擔心兒子,寵愛兒子,兒子想要的她都願意滿足。


  現在兒子想要回白獅,她自然要幫忙的,何況本來就是兒子的寵物。


  可見有其母必有其子這話真真是不假,母子兩人都是無賴。


  馮禹進不去定國公府大門就想了個別的法子。


  翌日,姝姝用過午膳就乘坐馬車過去德善堂。


  剛出巷子口,突然躥出來幾人攔在馬車面前,車夫急忙拉住韁繩,馬兒停住,馬車也突然停下,車廂里的人卻因此馬車急停,剎不住,都跌倒了,幸好姝姝扶著車沿才沒事兒,珍珠跟靈草都撞在側壁上。


  珍珠連忙起身,見姑娘沒事兒才挑開帘子正想問問,就見馬車前面攔著幾個人,最前面是個穿著錦袍帶著玉冠的膚白俊俏少年郎。


  珍珠可不管這些,她皺眉喝斥,「你誰家的,想幹什麼?」


  這少年郎正是馮禹,莫看他是個紈絝,的確有副好相貌,紀氏容貌也不差,他隨了紀氏的長相。


  「我是你馮小爺。」馮禹抬頭下巴很囂張的模樣,「裡頭坐的是宋三姑娘吧,你把我的寵物撿回去養著算怎麼回事?」


  這臭不要臉的,珍珠都給他氣笑了,但她始終是個丫鬟,那是國公府世子,她不能替姑娘出頭的。


  一聽是馮世子,姝姝皺眉,她這會兒還趕著過去德善堂的。


  馮世子還在叫囂,「怎麼?三姑娘拿了我的寵物不敢見人?」


  姝姝氣惱,挑開帘子下了馬車。


  定國公府的宋家三姑娘跟著伏神醫學醫的事兒,滿京城都知曉。


  何況宋三姑娘經常在德善堂坐診,這事兒也是打聽下就能知道,馮禹就派人去打探了下,自然全打聽到。


  所以他就想了這麼個法子,打算親自過來攔下宋三姑娘馬車,想她一個小丫頭,麵皮子肯定薄,到時候訓她兩句,指不定就把白獅還給他了,而且還是被馴服的白獅,他以後是不是就能有自個的寵物?若如此,他肯定也把白獅寶貝著,不會讓它去斗獸場了。


  馮禹正美美的想著,就見馬車帘子被挑開,一個身材嬌小,穿著身月牙色素麵錦鍛袍子的少年走了下來。


  可定睛一看,那少年郎根本就是個少女,只是做男兒身打扮,玉冠束髮,肌膚細膩如瓷,眉目如畫,唇如朱櫻,哪怕做男兒郎打扮都能看出傾城模樣。


  馮禹未曾見過姝姝,京城有人傳言姝姝容貌出眾,當得起京城第一美人之稱時他還不屑一顧。


  他雖為國公府世子,但從不貪圖女色,至於之前宋家二老爺朝堂上參他路上調戲良家婦女實在冤枉,他就是集市上見一賣鸚鵡的,那鸚鵡生的羽毛艷麗,小巧玲瓏,心生喜意,就對著鸚鵡吹了聲口哨,念了兩句艷詞兒,無非是誇那鸚鵡顏色鮮艷,他是真覺得那鸚鵡長的比女人還可愛。


  哪裡曉得就那般巧,鸚鵡旁邊站在個美貌婦人,還是京城裡頭哪個官兒的得寵小妾。


  小妾以為馮禹馬路上調戲她,惱羞成怒,喊了家奴要打馮禹。


  馮禹性子也蠻橫,何況哪裡好意思跟人說他是誇鸚鵡的。


  就這樣打了起來,回去后他還被順國公給揍了頓。


  之後人人都說他調戲良家婦女,實則他連家中妾侍的房都過去的少。


  家裡的妾都是他娘塞給他的,他心思根本不在女色上,更多時候都是琢磨著怎麼出去玩,喝酒遛鳥,鬥雞斗獸。


  但眼下他第一次被美色迷住,原先美色也能如此動人心。


  馮禹口乾舌燥,就忘記他來的目的。


  姝姝皺眉,「馮世子,那白獅乃是我從雜物堆里撿到的,撿到時它喉間一個血洞,滿身血污,根本就是出氣多進氣少,不管擱在誰手中都是死路一條,我見它可憐帶回去府中救活,你怎好意思覥著臉來說是你丟的寵物?」


  「我,我……」馮禹我了幾聲,面紅耳赤,額頭沁出一層密密的汗珠。


  他覺得丟臉極了,平日被祖父祖母跟紀氏寵愛著,什麼事兒都乾的出來,實際他還是知道好賴。


  就像現在的事兒,說出去就是他的不對,他偏生還耍賴想討回白獅。


  姝姝被人攔著馬車,周圍人來人往,都屏足觀望。


  她氣惱道:「馮世子還想如何?莫不是我不歸還白獅你今兒就不許我離開?」


  姝姝話音剛落,身後的府衛上前,抽出佩刀。


  馮禹嚇了一跳,他急忙辯解道:「沒,沒有的事兒,都,都是我的錯,三姑娘莫要見怪,是我糊塗了,我這就走。」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辯解,只是對上姝姝清澈的眸光,他就後悔來這一趟。


  他說走就走,轉身就領著奴僕匆忙離開,背影有些狼狽。


  姝姝抿著唇,見他轉身就走,也不好多說什麼,上了馬車繼續讓車夫過去德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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