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姝姝不願承他的情,她過來幫助他只是她的私心,想斷掉宋凝君的助力。
實際上,對於秦宴棠的身世,她是了解的。
秦宴棠是京郊附近鎮上縣老爺的嫡長子。
按理說,縣老爺也是七品官員,不至於家中嫡長子來京趕考住在這樣的地兒。
身邊還連個伺候的小廝都無,看著實在寒酸。
那是因秦家現如今是秦老爺的妾室掌家,秦宴棠生母已過世,秦老爺太寵愛妾室,主母鬱鬱寡歡而亡。在妾室手底下討生活,自然是不容易的。
何況這妾室也給秦老爺育有一對子女,俗話說有後娘就有后爹,這話真不假。
縣老爺待原配生的一雙兒女自然很是怠慢,不甚關心。
秦宴棠生母過世時他才四五歲,好幾次差點出意外身亡,是他長姐一直護著他。
誰知等長姐十四歲,竟被那妾室隨便找了戶農家許配出去。
秦宴棠這些年偷偷認字讀書,他聰慧早熟,韜光養晦,只為考取功名,為母報仇,為長姐討回公道。
他也是個能忍的,這些年秦家都不知他才華出眾。
那妾室更是經常打壓他,這次秦宴棠來參加秋闈,也是長姐幫他湊的盤纏,秦老爺都不知兒子已經來到京城,還要參加秋闈,不過秦宴棠離開這些日子,那邊怕是瞞不住。
至於待在同福客棧,盤纏丟棄也是意外。
如果這次秦宴棠沒能參加秋闈,他科考的事情瞞不住,回到家中還不定會被那妾室怎麼羞辱。
實際上,那妾室前些日子還想給秦宴棠定親。
姑娘還是個與人暗度陳倉懷了野種的。
秦宴棠直接收拾行李,拿著長姐給的盤纏來到京城。
倘若盤纏丟失,這次無人幫他,他回去定會被迫娶那腌臢貨。
以後就算還可科舉,但有這樣的女子纏身,他就算功名加身,也會被人恥笑。
所以宋凝君上輩子幫他這次忙,讓他可以順利科舉,避免以後太多太多的麻煩。
秦宴棠這才會在以後幫助宋凝君許多,甚至在十幾年後成為大虞朝的重臣后,還幫著她說過許多話。
姝姝想起這些,悄悄握緊拳頭,這輩子宋凝君沒有幫助秦宴棠,而是被她搶佔這個先機。
以後他就不會幫助宋凝君的,秦宴棠這個人心機深,若無當年那場恩情,他是不會搭理宋凝君的。
秦宴棠不僅有城府,為人也陰狠,他那個爹跟妾室,會在幾年後死無葬身之地。
明面上是出意外,但實際上,就是他找人動的手。
而且他還是蜀王殿下的人,以後蜀王殿下登基,他為蜀王辦下不少事情的。
姝姝想起這些,覺得還是不要同他打交道的好。
她回神,擺擺手,嬌聲道:「公子不必這般客氣,我瞧你不像京城人,最近京城要科舉考試,你是來參加秋闈的吧,盤纏若丟失,可在京城裡頭待不下去的。」姝姝說著,把身上的海棠色繡花荷包取下塞到秦宴棠手中,「這個你拿著,好好秋闈,莫要多想,我哥哥今年亦要參加秋闈,希望你們都能夠金榜題名。」
秦宴棠捏著荷包,目光沉沉的望著眼前面容嬌妍的少女。
他道:「姑娘既願意幫我一把,還請姑娘告知名諱,日後宴棠會登門拜謝的。」
姝姝可不想讓他登門。
姝姝笑道:「都說不用你道謝的。」說罷也不理眼前少年郎,轉身離開。
身後兩名侍衛也跟著離開。
姝姝一開始在人群里時就瞧見宋凝君整理衣襟想過來幫秦宴棠解圍。
她先她一步走了出去,自然也瞧見宋凝君臉上不可置信的模樣。
最後看宋凝君鐵青著臉色離開,姝姝覺得快意極了。
所以她無需秦宴棠的感激,她只要看見宋凝君氣急敗壞,只要拔掉宋凝君這個助力。
她便很開心。
姝姝去尋珍珠,珍珠已經買到點心,姝姝笑道:「既已買到點心,我們便回去吧,晚上把點心送給各房的都嘗一下。」
姝姝卻不知秦宴棠站在原地,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許久。
珍珠抱著點心,跟著自家主子回到馬車上。
一路朝著國公府駛去。
姝姝也不知同福衚衕側邊一條巷子里停著一輛普通的黑漆平頭車。
馬車上坐著蜀王殿下。
面如冠玉的青年表情冷清,已從簾縫中把方才的一切收進眼底。
他今日是過來同福衚衕尋人的,倒沒想到看到這樣一場戲。
傅厲謨倒也沒甚表情,只是漠然的想,平日見了他戰戰兢兢的定國公府三姑娘,對著上京趕考的少年郎倒是笑魘如花。
猶如芙蓉花開,周遭都黯淡下去。
這會兒一身形矮小穿著麻衣的男人從同福客棧走了出去。
鬼鬼祟祟的樣子。
黑漆平頭馬車前面坐著的魁梧車夫立刻道:「爺,那人從同福客棧出來了,可要讓暗衛動手抓人?」
傅厲謨冷聲道:「抓過來,我要問話。」
這人同當初他回京就被刺殺的事情有關,也是那次,他被人暗算中毒,在白居寺碰見宋家三姑娘。
……
姝姝自然不清楚同福客棧後面發生的事情。
她給秦宴棠那荷包裡面,裝著一些碎銀子,還有十片金葉子,足夠他用的。
也不必擔心秦宴棠,他是個有心計的,盤纏丟一次,肯定不會丟第二次。
姝姝抱著點心回到國公府。
聽聞丫鬟說送凝君也已回府,就是臉色臭的可以。
姝姝笑眯眯的把點心分裝好,讓珍珠玲瓏給各房都送了些過去。
自然也有宋凝君一份。
宋凝君回府拆掉珠釵首飾,髮髻也放下,凈面后躺在鋪著白狐裘的貴妃榻上。
她頭疼的厲害,春桃這會兒正替她輕輕揉捏額頭。
外面小丫鬟捧著盒點心過來稟報,「二姑娘,三姑娘送了點心過來,說是同福衚衕那家買的,送過來讓姑娘也嘗嘗。」
宋凝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今兒跑去同福衚衕就是為買這勞什子的點心?」
小丫鬟遲疑道:「應該是的,來送點心的珍珠姐姐說三姑娘今兒特意去同福巷子買的。」
宋凝君覺得腦袋越發的疼了。
甚至有些想吐血,喉間梗得慌。
她心窩子堵的不行,想把這勞什子點心給砸了,但又怕破壞她溫柔賢淑的樣子。
「你們拿下去分分吧。」宋凝君頭疼道。
到了晚膳時,宋凝君沒去正院,喊了春桃過來跟崔氏和宋金良說了聲。
崔氏嘆氣道:「都說她額頭的傷還沒好全呢,讓她莫要出門,偏偏是不聽,眼下不舒服了吧,可有給她請郎中?再去把夏郎中請過來瞧瞧吧。」
春桃應承一聲,退下去。
實際宋凝君也不是裝不舒服,她是真的不舒服,頭疼犯噁心,昏昏沉沉的。
用罷晚膳,夏郎中才過來,崔氏也過去看望一趟,夏郎中給宋凝君把脈后道:「二姑娘這是憂心所致的心思鬱結,額頭的傷倒無大礙了,我開兩幅葯吧,還請二姑娘放寬心思,莫要太憂鬱。」
宋凝君低低的嗯了聲。
崔氏安慰宋凝君嘆息道:「你這孩子,那麼多心思作甚,莫要多想,我同你父親都是愛你的。」
只是這份愛,到底還是看著親生孩子受苦那麼多年的份上,有了絲遲疑。
宋凝君強顏歡笑,「母親,並不是因為別的事情,女兒知曉您和爹爹對女兒是真心實意,我只是憂心別的事兒,大哥二哥都要參加秋闈,我有些擔憂他們。」
崔氏道:「你記掛他們作甚,莫要多想,他們有他們的機緣,你且好好歇息吧,小廚房還吊著雞湯,若是餓了就讓他們給你煮碗雞湯麵用過再睡。」
宋凝君柔聲道:「多謝母親關心,女兒省得。」
崔氏離開后,宋凝君哪裡還吃得下,她也洗漱后早早的睡下。
只是晚上沒有做夢,關於少年郎的夢境沒有了。
姝姝晚上用過膳食后,領著猞猁過去書房。
她白日還去葯堂裡頭買下不少藥材,這會兒過去書房配藥。
是簡單的驅蟲葯,給猞猁用的,既打算養著它,就要好好對它的。
猞猁已經能在沁華院自由活動。
這兩日它對環境熟悉很多,有丫鬟奴僕從它身邊走過,倒也不會齜牙咧嘴做攻擊狀,不過會很謹慎的豎著瞳盯著從它身邊走過的人。
而且它不肯睡在耳房。
晚上一定要蹲在姝姝房屋外的廊檐下。
就這樣守著姝姝一整夜。
姝姝配置好驅蟲葯,都是粉末狀的,她蹲身把這些粉末塗抹在猞猁毛茸茸的身上。
還低聲對它說話,「小猁乖一些,這是可以殺掉你身上蟲子的藥粉,塗抹上可能有些不適,你忍著些。」
它一直在山林中生活,身上肯定有些蟲子的。
姝姝聲音嬌軟軟糯糯的,猞猁很乖的任由她往它身上塗抹藥粉。
給猞猁塗抹完藥粉,姝姝拍拍它,給它一盞添了甘露的清水。
每日她都會給適量的甘露給猞猁喝,這東西對它應該也是有好處的。
忙活完,姝姝才回房歇息。
明兒便不能偷懶的,程先生要開始教導府中女孩們的功課了。
……
翌日,姝姝早起,過去祖父的院子鍛煉。
今兒宋凝君沒來,她是真的又病倒了,早上連床榻都起不來。
宋昌德倒沒多問,盛氏問了姝姝兩句,得知宋凝君又病倒有些心疼,打算一會兒過去瞧瞧。
姝姝不管宋凝君如何,她還是老樣子。
鍛煉完用過早膳就去青硯閣。
宋凝君生病,自然沒法去,只余姝姝跟另外三位姑娘過去。
程如儀是當真學富五車,已經按照姑娘們當前學習的程度給各位姑娘們定下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