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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

  幸而回家是一段平緩的下坡路,否則陸嫣還真不確定夠不夠力氣把沈括載回去。


  沈括暈暈乎乎,腦子不太清醒,她怕他路上摔下去,所以讓他摟住她的腰。


  每當他要放開的時候,陸嫣都會捏住他的手,緊緊合上。


  下坡路,陸嫣都不用蹬踩,只是儘可能穩住身體平衡,還怕沈括睡著,所以不斷地和他講話,讓他保持清醒。


  轉過幾個巷子拐角,總算把他平安帶回家了。


  沈括站在門口,似乎還有些立不穩。


  陸嫣扶住他:「自己進去,能行嗎?」


  「嗯,你可以走了。」


  陸嫣走了兩步,頓了頓,終究還是回頭問他:「真的要退學了嗎。」


  隔著小巷幽暗的光亮,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聽見他悶悶地應了聲:「嗯。」


  「為什麼啊?」


  「你猜。」他嘴角勾了笑。


  「鍾愷不講原因,但也能猜到一些,你是不是……想證明自己給誰看?」


  他不言,微垂著頭,陰影中,看不清神情。


  陸嫣的鞋尖原地點了點地面,換了一個說法:「那天我看到,那天你從教務處出來,舒夢緋還在走廊上安慰你呢。」


  沈括將額頭抵著牆,淺淺笑了笑。


  真是蠢得可以。


  「你們男生是不是都喜歡舒夢緋那樣的。」


  他沒有回答。


  陸嫣似乎很不服氣:「我也沒有資格多說什麼,你喜歡誰是你的事,與我無關,對吧?」


  沈括似夢囈般,輕輕「嗯」了聲。


  喜歡你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她循循善誘道:「不過退學這個事,其實還可以再商量,對吧。」


  少年又不答。


  陸嫣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明明知道這是錯誤的選擇,可我卻始終沒有勇氣告訴你。」


  他抬眼望向她。


  女孩半咬著瑩潤的下唇,低斂著眉頭,眼神糾結,也充滿了愧疚。


  她輕輕攥了攥他的衣角:「就算你以後會成為我的敵人,但是我也應該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所以沈括,你一定一定……不可以退學,說什麼都不能退學,否則你一定會抱憾終身。」


  社會何其兇險,如果他此時離開校園,未來的路對於他而言,將荊棘滿布,難行千百倍。


  而他也將錯過很多風景。


  沈括心裡所有的褶皺,在女孩開口說出這句話以後,全部被熨燙得平平整整。


  「我現在醉了。」沈括嗓音暗啞:「答應你的任何事都不能作數。」


  陸嫣走過去,認真說:「你不用答應我什麼,相信我就好了。」


  沈括閉著眼睛,嘴角淡淡揚了起來——


  「是么。」


  陸嫣回頭,篤定地說:「只要你不退學,你想要的都會有,多一點耐心。」


  沈括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頜,輕輕摩挲了一下。


  陸嫣吃癢,往後縮了縮。


  他漆黑如夜的瞳子深深地望著她:「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我想要的……從始至終,只是你啊。


  ……


  陸嫣剛到家,一個價值不菲的青瓷花瓶子碎在了她的腳下。


  不用想也知道,陸臻又挨罵了。


  「成績差就算了,你、你還改分數,陸臻,你可以笨可以蠢,但你不能動歪心思!」


  「我沒改分數!」


  陸簡把試卷扔他臉上,氣憤地說:「我打電話問過你班主任,你數學只考了38,現在這上面的88,你給我解釋一下,怎麼來的!」


  陸臻看著試卷上那個嫣紅的3被人添了幾筆,竟然直接變成了8。


  他撓了撓頭,氣急敗壞地說:「我怎麼知道!有人動過我的試卷,這不是我改的!」


  陸簡顯然不相信他的話:「誰能這麼好心幫你改試卷,你當你老爸這麼好糊弄啊!」


  陸臻真的是百口莫辯,氣悶得滿臉通紅,索性沉默地站在一邊,不再說話了。


  如果連父親都不相信自己的孩子,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相信他了。


  陸臻眼底劃過一絲失望。


  施雪嫻假意勸阻陸簡,讓他不要動手,好好和孩子講道理,但她言辭間的機鋒不僅沒有讓陸簡息怒,反而有些添火加柴的意味。


  「孩子現在還小,又是嬌慣著養大的公子哥兒,行事難免會有偏差,再說了,不就是改分數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又沒做什麼殺人放火傷天害理的事情。」


  陸簡氣得拍了桌子:「我們做生意講究的就是誠信二字,如果他連基本的誠實都做不到,我怎麼敢把公司交給他!不成器就算了,但絕對不可以走歪門邪道。說到底,還是我沒教好,讓他變成了現在這樣子!」


  這話正好中了施雪嫻的下懷。


  「哎呦,你別生氣了,小孩子三分靠教育、七分還是要靠自己。來,雅雅,快過來,把你的試卷給陸叔叔看看,你不是考了九十分嗎,拿過來讓你陸叔叔也高興高興。」


  還沒等施雅興沖沖地下樓,陸嫣率先走了進來,挽著陸簡的手,坐在他身邊:「爺爺,今天我去奶奶家裡了,奶奶給我買了一架鋼琴,下次我彈給你聽啊。」


  陸嫣一回來,陸簡的脾氣散了大半,更把施雅忘在了腦後。


  他反握住陸嫣纖細的手腕,說道:「你想彈鋼琴跟爸說,爸給你買,不用她。」


  「嘻,爺爺對我真好。」


  「傻女兒喲。」


  施雅拿著自己九十分的試卷站在樓梯口,顯然有些尷尬,看看母親,又望望陸簡。


  人家父女共敘天倫,似乎沒她什麼事了,她這會兒湊上去,會顯得很蠢。


  陸嫣這一口一個爺爺,把一旁的陸臻聽得是心驚膽戰,生怕陸簡懷疑什麼。


  不過好在,陸簡真是把陸嫣當成自己的親女兒,並沒有多想。


  「嫣嫣這次期末考考了多少分呀?」


  施雪嫻又把話題拉到分數上,陸臻這事兒還沒完呢!

  「我考得不太好。」陸嫣謙虛地笑了笑。


  陸簡道:「沒關係,嫣嫣努力了就好,結果不重要。」


  「嗯,數學只考了93,也只比施雅妹妹多3分而已。」


  施雪嫻臉色垮了下來。


  陸嫣玩得好一手半豬吃虎,這一招讓她都沒臉再炫耀施雅的分數了。


  沒想到這時,陸臻卻一臉嚴肅地開口問道:「考前你不是信誓旦旦跟我說能考滿分嗎,怎麼才考93。」


  「……」


  這一副老爸的嚴厲腔調,她感覺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世。


  「那語文呢,考了多少?」


  「唔,81。」


  「怎麼才考81!」


  「作、作文沒寫好。」


  陸嫣都快哭了。


  陸簡不明所以地看著這一問一答的兩兄妹,頗為不解,怎麼看著陸臻這當兄長的好像要喧賓奪主搶他的父親角色了啊!

  「你凶什麼凶,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嫣嫣考多少分都輪不到你來教訓!」


  陸簡終於喝止了他。


  陸臻有些憋悶,垂頭喪氣,懨懨的站在一邊。


  施雪嫻忍不住再一次提醒陸簡:「改分數這件事呢,我覺得是比作弊更嚴重的事情,作為家長,我們也是有責任的,所以你也不要一味地責怪孩子。唉,都怪我太忙了,所以疏忽了對孩子的教育。」


  陸臻冷笑:「您是忙著打麻將吧。」


  「你……陸臻,長輩說話不要插嘴。」


  陸臻望著施雪嫻:「你還不夠資格當我的長輩。」


  「閉嘴。」陸簡打斷了他,失望地說:「行,我是管不了你了,由得你自生自滅吧。」


  陸臻被冤枉了本來心情就非常糟糕,聽見陸簡說要讓他自生自滅,他轉身就往外走。


  陸嫣連忙拉住了他:「爸,冷靜一下啊!」


  「嫣嫣,你別攔他,讓他走。」陸簡冷笑著說:「他要是能堅持三天,算他是個男人。」


  此言一出,陸臻更是氣性上來了,直往外面沖。


  陸嫣擋在門口,不讓他離開。


  施雪嫻也趕緊走過來,作出慈母的模樣,準備攔阻陸臻:「小臻,別鬧小孩子脾氣,你爸說什麼,你聽著便是了。」


  陸臻厭惡地將手抽離,卻不想施雪嫻翻身便摔在了地上,哎喲地叫了起來。


  陸臻和陸嫣停下了拉扯的動作,面面相覷,看著摔在地上的施雪嫻。


  陸臻可以發誓,他絕對沒有用力,更沒有推搡施雪嫻。


  施雪嫻白花花的手肘處磕出了淤青,緊緻的髮髻也散亂開來,甚是狼狽。


  她眼角頃刻泛了紅,雙眸微潤,楚楚可憐地望了陸簡一眼。


  陸簡走過來,將施雪嫻拉了起來,怒不可遏地望向陸臻:「你竟然還對阿姨動手!反了天了!」


  陸臻辯解:「我沒動手!」


  陸嫣當時就站在陸臻的身邊,她看得明明白白,陸臻只是把自己的手抽回來,絕對沒有推施雪嫻。


  施雪嫻小鳥依人般依偎在陸簡身後,帶著哭腔說:「別怪孩子,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陸臻憤怒地看著她,明知道她是在潑髒水,可是偏偏百口莫辯。


  陸嫣真感覺,這個年代的人是狗血電視劇看太多了嗎,怎麼一個個都這麼愛「碰瓷」呢?


  這樣的事,過去肯定沒少發生,陸臻那種一根筋的鋼鐵直男,怎麼可能是施雪嫻的對手。


  陸嫣適時地說:「施奶奶說得沒錯,我看見的,是她自己不小心絆著凳子摔倒了,陸臻沒推他。」


  陸簡見一貫老實憨厚的陸嫣也這樣說,倒是信了她的話,沒再計較陸臻推搡施雪嫻的事情。


  施雪嫻眼角微顫,望著陸嫣,眸底劃過一絲陰寒。


  陸嫣拿起陸臻被修改過的數學試卷看了看,問道:「爸,你的數學試卷給過誰嗎?」


  「我沒給誰啊,這麼低的分數,誰也不可能借我的卷子,帶回家的時候分數都沒動。」


  陸嫣明白了,所以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了。


  陸嫣意味深長地看了施雅一眼。


  施雅心虛地往後退了退。


  施雪嫻睨著陸嫣:「什麼意思啊,你這還是說,家裡人給他改了分數?」


  「我什麼都沒說。」


  「對了,我今天回來把書房扔桌上,然後出去打撞球,剛回來,老爸就拿著我的被改過分數的試卷在客廳等著我了。」


  施雅不斷地給施雪嫻使眼色,施雪嫻卻不看她。


  陸嫣忽然抬頭問:「施雅,你今天晚上在做什麼?」


  施雅突然被cue到,心虛地說:「我、我在寫作業。」


  「語文還是數學?」


  「語、哦不,數學。」


  施雪嫻嚷嚷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開始審犯人了?」


  陸嫣笑著說:「沒有,我跟施雅同班嘛,數學題好難的,我想借施雅的數學作業看一看。」


  施雅聽到這話,頓時有些慌了。


  陸簡說:「施雅,去把你的數學作業拿過來給姐姐看看。」


  施雅踟躕不動,施雪嫻急了,催促道:「還不快去。」


  施雅給她使眼色,暗示她:「我沒做啊。」


  陸嫣攥著陸臻的試卷,徑直上了樓,走進了施雅的房間,施雅連忙追上去:「你想幹什麼?」


  「別急,我就是找找你的數學作業而已。」


  「我……我不想借給你!我……」


  陸嫣哪裡是在找數學作業,她抓起施雅的筆袋,從裡面摸出幾隻紅筆,挨個在本子上畫了畫。


  找到了。


  施雅見陸嫣手裡拿著那支紅筆,嚇得快暈了過去。


  「爺爺,這支紅筆的粗細和顏色,跟陸臻卷子上被改過的分數顏色一模一樣。」


  陸嫣將紅筆和卷子遞給陸簡,陸簡懷疑地看了看,臉色沉了下來,抬頭看向施雅:「解釋。」


  施雅宛如被被獵槍瞄準的小獸,嚇得瑟瑟發抖。


  「我……我不是故意的,陸臻是我哥哥,我看到他考這麼差一定會挨罵,所以好心幫他改分數……」


  陸臻翻了個白眼,並不相信施雅是出於好心。


  「我不是你哥哥。」他冷道:「從來都不是。」


  施雪嫻臉上的皮膚都開始抽搐了,她不知道這件事竟然是施雅做的,還以為好不容易抓到陸臻的把柄,可以讓陸簡和陸臻父子關係產生罅隙。


  要知道,沒有比自己兒子的人品出現問題,更能讓陸簡不能忍受的事情。


  誰能想到,這件事居然是施雅栽贓嫁禍,嫁禍便算了,偏偏還讓人揪住了小尾巴。


  真是蠢!她怎麼養出這麼蠢的女兒!


  「雅雅也是好心。」她只能勉強笑著對陸簡說:「只是好心辦了錯事。」


  「好心辦錯事,就差點讓我爸被趕出家門,偏偏施奶奶還在一旁煽風點火。」陸嫣不忿地說:「陸臻真是冤死了哦。」


  施雪嫻眼底劃過一絲惡毒之色,又開始上演拿手好戲,掩面作委屈狀說:「我這個后媽啊,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


  陸嫣毫不猶豫地打斷她:「本來就是錯了。」


  施雪嫻委屈巴巴地抹眼淚:「長輩讓晚輩教訓了,這像什麼話,讓我以後還怎麼給孩子當媽啊!」


  陸簡終於打斷了她,冷哼道:「夠了,施雅不是我的女兒,但是既然住在我們陸家,就應該守規矩,做出這樣的事情,不可原諒。」


  施雅嚇得腿一軟,跌坐在地,眼淚跟著流了出來。


  「陸叔叔,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陸嫣冷冷看著她,她認錯倒是比誰都快,不過那又怎樣,她有心陷害陸臻,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既然陸臻都差點被趕出家門,我覺得……罪魁禍首也不能留在家裡了。」


  陸嫣話音剛落,施雪嫻猛地變了臉色:「雅雅不能離開,她沒地方住啊!」


  「施奶奶,你不是還有個兄弟嗎,讓施雅住在她小舅舅家,也沒問題吧。」


  施雪嫻望向陸嫣,眼底滲出惡毒之色。


  陸嫣明明白白是要與她宣戰。施雪嫻能明顯感覺到,這小丫頭,絕對不是當年那個走失的那個智障女兒陸嫣。


  陸簡道:「施雅,回房間收拾東西。」


  「不,不要趕她走!她舅舅不是個好東西,她是女孩子,寄人籬下會出問題的!」


  陸嫣知道,施雪嫻家裡重男輕女,她是個「扶弟魔」,有什麼便宜全讓她弟弟佔了,可是弟弟對她並不好,一直把未婚先孕生出來的施雪嫻當成是家裡的恥辱。


  但好歹,她還給她弟弟在北城買了一套房子,施雅離開陸家,也是有地方住的。


  陸簡剛剛盛怒之下,踹了陸臻幾腳,現在看他這樣委屈巴巴站在牆角,心裡也暗自懊惱,很不是滋味。


  「施雅,立刻去房間收拾東西。」


  陸簡下了最後通牒,施雅只好哭哭啼啼地拎著行李離開。


  施雪嫻見陸簡是真的動了怒,也只能先送施雅去舅舅家,等後面她再跟陸簡吹吹枕頭風,爭取把施雅接回來。


  要知道,去了那個不成器的舅舅家,生活可就不像在陸家大別墅里住著這樣舒適了。


  待這母女離開以後,陸簡看了背著手站在牆邊的陸臻一眼,極不自然地說:「陸臻,這次是……咳,是我誤會你了。」


  陸臻揉揉鼻子,沒講話。


  他心裡還窩著火兒。


  陸嫣說:「您教育過我們,犯了錯就該道歉,您冤枉了陸臻,也應該道歉。」


  陸簡抿了抿薄唇,沒有說話。


  在那個年代,教育觀念里沒有平等一說,作為一家之長,作為一個威嚴的父親,他絕對不會向自家兒子道歉。


  因為家長永遠是對的。


  「雖然這件事,是施雅的錯,但你也有錯!」陸簡戳了戳桌上的試卷:「才考這麼點分數!你好意思嗎!回自己的房間反省去!」


  「爺爺……」


  陸臻失望地望了陸簡一眼,攬著還欲說話的陸嫣上了樓:「算了小嫣,你永遠也別指望你爺爺道歉。」


  陸簡:……


  怎麼著他還真成爺爺了!一個個腦子都壞了是吧。


  晚上,陸臻沒睡覺,獨自坐在陽台欄杆上生悶氣。


  陸嫣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說:「爸,咱不傷心,沒事兒啊。」


  「誰傷心了。」陸臻忿忿地說:「老子根本沒把那對母女放在眼裡,只是覺得不爽。」


  「我知道……」


  她太理解陸臻現在的心情了,父親本應該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可是卻不被他理解。


  這種感覺……陸嫣也曾有過。


  她喜歡唱歌,渴望自己的聲音被更多人知道,可是陸臻卻固執地打壓了她的夢想,甚至還威脅過要簽約她的經紀公司。


  陸嫣也曾在家裡「大鬧天宮」,說陸臻根本不懂她,根本就是法西斯,甚至她還說過不要他當爸爸這種話!

  當初的陸臻,有何曾不是現在陸簡的模樣。


  有時候當父母的……其實也當得挺糟糕的,如果不能相互理解,矛盾只會愈演愈烈。


  陸嫣拍了拍陸臻的肩膀,說道:「好啦,別滿肚子怨氣啦,你當初對我,比爺爺更過分呢!」


  陸臻望向她,良久,堅定道:「絕對不可能!」


  他絕對不可能會成為陸簡這樣的父親。


  陸嫣拍了拍他的腦門頂:「你還不承認是吧!」


  「反了反了!敢拍你爸的腦袋!」


  陸臻抓起她兩個纖細的手腕,合在一起,撓她痒痒。


  陸嫣咯咯直笑:「喂,別欺負人啊!」


  兩人鬧了一陣,陸臻心情好多了,不確定地問陸嫣:「我這個爸爸當得……真的很糟糕嗎?」


  「高中的時候,把高額支票摔在我喜歡的男孩臉上那一次,真的糟糕透頂了。」


  陸臻:……


  「主要……你那張『高額』支票就寫了100塊,知不知道這件事讓我在學校被人笑了多久!」


  陸臻反駁:「100塊也很多了好不!」


  「100塊你放二十年後試試!」


  兩人就一百塊多不多又吵鬧了半晌,直到陸簡的聲音從書房裡響起:「大半夜不睡覺,你們兄妹倆吵什麼吵。」


  陸嫣和陸臻相互對視一眼,連忙噤聲。


  多年父女成兄妹、還成了朋友,也挺不容易。


  「行吧,不承認就算了,反正我也原諒你了。」


  在她將死之際,她已經原諒老爸所有的獨斷專行,因為相比於死別的痛苦,什麼夢想啊都不值一提。


  家人永遠是最重要的。


  「能夠重新回到老爸身邊,我感覺已經很滿足了。」


  陸嫣伸出手,扯住陸臻臉頰肉,揪起一個笑臉來:「所以別苦著一張臉了。」


  陸臻沒有笑,他沉默了片刻,手重重地擱在了陸嫣的肩膀上。


  「從今以後,你喜歡做的任何事,老爸都會支持你。」


  陸嫣詫異地望向他,他堅定地說:「我要當全世界最好的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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